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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玉墓吐光(1 / 1)

小玄抱着欧阳桑走进庄门,灵山站在正堂上,两人隔着五丈远匆匆地对了一眼。就这一眼,足够让灵山读出小玄离开清风庄后这一路的经历。他虽然不十分清楚小玄为何能摘下千里镖,但猜测到这正是印证了师傅终南山人所说的“小玄身负神职”的意思,当小玄摘千里镖时体内涌出的能量浩瀚如海潮般,让小玄的肉体能力瞬间从凡体提升到神鼎级。

神鼎级是超越凡世武练的能量级数,是用来衡量人体获得了生命元丹后,开始进入修神层次修练时的能力级数。在神鼎级时,人已经从凡体中破茧成为一个“体”与“魂”合而为一的纯粹神修者。

神修者的感官异常的敏锐,以至于他们的世界运转速度,在平凡人看来是要比正常的时间流动的速度缓慢。所以当小玄第一次踏进神鼎级时,肉眼所见的世界像是浸泡在时间被拉长的异态空间里。摘下千里镖就像是从清溪中捞起一条银纹鱼儿。

千里镖摘下,小玄安全了,那股神鼎级的能量随着消失无踪。灵山也读到了小玄晕迷时做的那个梦,他也看到了小玄梦里那个模糊的彩衣女人。灵山深深地感觉到小玄体内那般神鼎级的能量一定是来自这位只能在小玄梦里现出身影的彩衣女人。

王栋进了正堂高声叫道:“师妹!你在哪儿,我来了。”正堂有东西两厢四房,他就要撩开每个房间的门帘进去找。第一个进了东厢一号房,那是间药房,没有人在,退出来再进西厢一号房,只听他走进里面就颤声道:“师妹,是你吗?”

陆钟要小玄把欧阳桑抱进正堂的西厢一号房里。就在小玄要进门前,灵山道:“小玄,你……。”

小玄扭过头看他,道:“什么?……”脚没停,还在往门里走,只听“嗵!”一声大响,把正堂上的人骇了一下,几人来看时,原来小玄长得太高了,高出西厢门半个头,正回答灵山时没留神脑门撞在上边门拦上,差点儿没抱住欧阳桑。小玄痛得半边脸抽搐起来,恼道:“你干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嗓子,害得我头上起个大包。说吧,什么事?”

几人转头看灵山。灵山欲言又止,最后说:“也没什么事。你进去后,放下人就快点出来,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得赶路去追部队。”小玄更是恼了,边吸冷气边道:“没事叫我干嘛?没看到我正忙!”弯腰跨过西厢门槛。陆钟随后进入,其余人则留在正堂里没有跟进来。

西厢房摆着两张带蚊帐的床榻,窗户用墨绿色的窗帘摭盖,阳光透不进来,白天里也点着蜡烛,房间里昏暗无风,弥漫浓郁的药味。墙边有四个小火炉,每个火炉放着青瓦药罐,炉中桔红色的火苗舔着着药罐底,罐中嘟嘟嘟地响。有个小药童拿着个蒲扇在给四个炉子扇风。王栋正守在里头的那张床榻旁,撩开蚊帐探进去。小玄依稀看到床上躺着个人。陆钟召呼小玄把欧阳桑放在那张空的床上,并要药童过来把欧阳桑身上的血衣除下。药童麻利地用小刀把欧阳桑的衣服割开,让他只穿条内裤躺在床上,模样很惨,只看前胸就有三纵两横的皮开肉绽伤口,尤其是手腕和足踝四处,每处一道深可见骨的裂伤格外瘆人。

陆钟坐在床边的小櫈上对小玄道:“你出去。”

小玄挪了两步盯着另外那张床,问陆钟道:“她怎么样?”陆钟没回答,低头查看欧阳桑。拿起左腕端祥,边看边摇头,道:“难,……难……。身上虽有二十八道剑伤,但只有手足上的四道伤是最重的,其余都是些割皮划肉的外伤。看来泥巴门的人并没想杀死你,出手留有余地,只伤不杀让你失去反抗的能力。”

小玄道:“手筯脚筯是接不上了?”

陆钟低沉道:“接筯合骨算什么?用天蚕丝缝合,再敷以养玉膏三个月便可下床行走。不过……那是对付白丁,他们接筯后干些寻常的体力活不碍事。欧阳大侠却是武练者,接好筯后要复元得像从前那位武练高强者,就难办了。”

欧阳桑平躺在白床单上,脸色在烛光里愈发的显得苍白,道:“陆兄,你太高看我了,我这身武练就像块鸡肋,留它吃不着肉,丢了又觉得可惜。实在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往往这等能力是最害人的。以前以为自己有多强,到处招摇惹事,等碰到强手一败涂地,要不是你家媳妇和这位陈掌门相助,我的命早就丢到阴沟里去了。现在武功全费对于我来说倒是件好事。以后我才会安坐。”

陆钟轻笑一声道:“欧阳大侠过谦了,剑侠界的人提起你无人不竖大拇指,说你侠义云天,急危救难堪称豪侠典范。我说你的伤难,可也没说没法治啊。”

他说有“治”应是指能找回欧阳桑受伤前的那一身武练本领。这应该算是好消息,但欧阳桑已经看清自己在武练上的造诣再也无法前行,根本超越不了陆河和姚清,要是拿小玄比犹是惭愧,从前那股仗剑江湖的豪迈侠情早也荡然无存,心里盼着的只是带女儿快点回剑峰山的家中,从此后金盘洗手隐退武练界。

小玄走到房间里面的床榻前,从王栋肩膀上看过去,床上躺的人正是欧阳倩,身上盖着薄毯,脸容凄楚地晕睡。陆钟对小玄留在房间倒也没过多干涉,要药童把他的那一套金针拿过来。

药童从木柜里取来个红绸包裹递到陆钟手中。红绸包打开,露出整齐齐地插在绸上的十三只长短大小不一的金针。大的像松树针叶,小的细如头发丝。陆钟手指从十三根金针上拂过去,嘴里说道:“剑侠界四门虽说同源同宗,可谁也不服谁,总想着争抢那个剑侠正宗的虚名,闹得整个江湖鸡飞狗跳,我就是烦这些无利无功之争才离开晦剑门建起清风庄。不过呢,四个剑派虽然你打我,我打你的,但都是正大光明的比着剑法,即使有人死在比剑上也算技不如人,杀人者也勉强称得上光明磊落。可今日,旎剑门的人行为太过奇怪,竟然不顾剑侠身份,打败你还不甘心,要废你的武练。这事委实令我迷糊。还请问欧阳大侠,旎剑门这么干图的是什么?”

欧阳桑听到后面心不由的沉下来,道:“王晃那狗贼只伤不杀我,还不是想得到烁剑门的武练绝学。”

陆钟呵呵一笑道:“烁剑门的武练虽说高强,可旎剑门的武练绝不逊于前者,尤其是千里镖威力震摄天下。如果说是烁剑门的人贪图旎剑门的千里镖制作秘密我倒还信过十之八、九。你说旎剑门为了从你口中得到烁剑门的武练把你伤得这样,我是实难相信。”说着,抽出根最长金针捏在手指里,针尖上反映出一点金色光芒。

欧阳桑脸皮抽搐了几下,眼前的陆钟那个长脸在烛光里显得半阴半晴,他道:“你陆钟神医之名天下传闻,医术通天,人人都说清风庄的大门口从来没有抬出过尸体。不知道今天会不会破了这个例?”

小玄听到这话心一动,感觉两人表面上是在平静地说话,可暗地里较着劲。王栋也是缓缓地挺直身体转过来看那二人。

陆钟把金针缓缓地往欧阳桑身上落下,口中道:“人家叫我神医,可我自知只是个寻常大夫,跟神搭不上边。既然清风庄不是天境之所,偶尔抬出一两个死人也无伤大雅。当然喽,欧阳大侠伤在外体筯络上,内息损失不大,我就是什么也不做,你也死不了。看到这根针了吗?它叫巽针,专用于锁闭脉络之用。我用这根巽针刺入檀神穴,让你的内息阻断三刻时,虽然因为内息闭塞丹田,腹中犹如火烧,不过,我知道大侠意坚志强,绝对挺得过去。”

小玄虽然对医术一窍不通,但也猜得到陆钟用针插欧阳桑不是给他治伤。

金针插入欧阳桑的身体,就见欧阳桑全身抽搐,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嗯!——”,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陆钟的食指和母指缓缓地转动金针,道:“我不问江湖事已有二十余年,不过身为武练者,心还是挂牵剑侠界。剑侠界有一个公开的秘密,想必欧阳大侠也知道,就是隔六十年,灵霄峰上的鲁公玉墓就会打开,放射出一道灵光射向天空。鲁公仙逝前,留给后人一名遗言‘取光者,得我衣钵’。就是说,他把毕生两百年武练之功,全部凝结在光线之中,当他墓顶上射出光线时,如果有人把那光线取到手中,就能获得他两百年的功力!”

欧阳桑嘴唇颤栗,惨白的脸上冒出如豆般大的汗珠,道:“你问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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