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王晃脸的一块块斑驳的癣块在太阳光下丑恶之极,他干笑着说:“这些都是剑门公事,平日里我总对别人说,剑侠界中人,你欧阳桑是我心服的十人之一。你能活命到此刻,全奈我硬脖子违抗掌门指令,只是打伤你而没有在车县取你性命。我对你好啊!”
欧阳桑唾他一口,道:“你快杀了我,听你这恶心的话,我恨不得立死!”
王晃也不生气,呵呵一笑,“想死还不容易,我一剑下去割下你头,你就能看到自己的后背。不过呢,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容易。等我把你徒弟,削成肉板子再来招呼你。”
小玄嘴湊到姚清的耳朵边,细声说,“什么肉板子?”
姚清只觉耳朵骚痒,骚得心头阵阵酥麻,想别开脸,又舍不得。不作声,胸中的心跳声,压住了外界声音。
小玄用手肘捅她胳膊,要听她回答。她只好说,“把人的两手两脚全缷掉,再把鼻子耳朵切了,整个人不就成了一块平坦的板子。”
小玄有点发忖,心想:能干出个事的人,心得多狠啊。转念又想到,昨晚,欧阳桑一拨剑,就把一个人开膛破肚,下手之狠,犹胜擒获他的旎剑门剑手。欧阳桑之所以被擒,只怪他脑子没敌人聪明,兄弟没敌人多。
听王栋大声叫道:“你们来吧,要我王栋皱一下眉头,我就是你们的孙子!”
欧阳桑大声道:“好徒弟!这才是男子汉说的话!王晃,你休想得到那东西!”
王晃冷笑道:“你们烁剑门把剑侠界的宝贝窃为已有私藏了百年,欧阳家的人实属大奸大恶之徒!如今剑侠们都知道了这个秘密,你们家还能瞒多久?告诉你,今日你就算拼死也不把宝贝交给我旎剑门,也会被其它剑门的人拿去。反正你欧阳家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看到这里姚清明白,原来旎剑门想从欧阳桑身上套取某件极贵重之物。而此物被王晃说成是剑侠界的共有财物。这是何物呢?难道是一柄旷世利剑,或者是一本剑法秘笈?想到这里,她心里对这次出行的目的有了新的打算。富人的嗜好是钱,官员偏爱是权,武者当然贪念宝剑和武练绝学。
对于王晃说的话,小玄在山道茶铺就曾听离史说过,并不觉得惊奇,再说,剑侠界的事情他丝毫没兴趣,他的心思全在美女身上。昨晚欧阳倩和王栋合剑斗王晃时,那个眉来眼去,相互关照的样子,他看着都心酸。不过,王栋是个短命鬼,活不长了。于是他在心里嘿嘿暗笑:姓王小子,你好走了,你的师妹交给我吧,我会非常温柔的照顾她。
王晃对手下一个剑手丢了个脸色。那剑手脸面阴寒,提着剑走上一步,就要对王栋动手。
小玄感觉身边姚清想要跳出去,忙捉住她的手臂按住,细声说:“你疯了!?没看到他们人多?你个女妮子单枪匹马去跟他们斗,人救不到,倒把自己送出去。”
姚清咬牙说,“离剑门和铄剑门同气连枝,眼见他们有难,我不出手相助,还算什么剑侠!”
“剑侠?你算个屁剑侠,没听一路上你老公说,中原四剑门中,没一个剑侠,都是滥竽充数的剑手。即然是剑手,也就管不了那多的侠义事。特别是极致愚蠢的侠义。你一冲动,冲出去,你死了是有名有姓的女英雄。我呢?谁晓得我姓氏名谁,住哪个旮啦角落?你别害我好不好?”此话是小玄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不过没经过大脑的话往往是大实话。
姚清被小玄抓往右胳脯按在地上,俏目含怒,尽量让声音不传到土坡下面,说:“你!你……我看错你了,先前还以为你挺侠义,尽心尽力求助欧阳倩姑娘。此刻,我才知道,你心里跟本没有一点侠义之心,救欧阳倩也只为贪图她的美色。你是个十足色鬼!”说着就运起本门新月剑门内力,将小玄从身上推开,身一翻,便现身土坡之上。翻腕抽出背后长剑,剑指群凶,柳眉冷竖,俏面森严,全然没有平常风情万种的娇媚少妇模样,她喝道:“新月门姚清在此,休得欺凌铄剑门剑友!放下剑滚开!不然,姑奶奶的剑定要斩下你们的首级!”
小玄只觉得一天一夜的奔波劳苦全白费了,空忙一场。那欧阳倩若是得知他不去救近在眼前的父亲,还会感恩他救命之情?眼下这位多情少妇看穿他假侠义,真色鬼的伪装,以后怕是绝不会向他抛半个媚眼了,这半天中跟姚清若即若离,浅尝辄止充满情趣,可这些艳遇就要全毁在那句脑袋被门夹的人才会说的真心话上,不由得在心中暗骂自己:陈玄啊陈玄,你平常以色胆雄心的男儿自夸,为追美女宁可丢掉性命不要都行,今儿个怎么畏手畏脚的当了缩头乌龟?要知道你现在只要跳出去,剑侠四美中的两美就都会成为你掌中物。如此好的机会你竟然把它白白地浪费掉!梅花镇的头牌大哥,开镰节舞龙队队长,陈家村壮丁队的十人队长威风哪去了?被狗吃了还是变成屁被你放了?你个狗日的还不快出去!小玄血气冲顶,虎地一声跳出来,站在姚清左侧,两手插腰,大声道:“玄剑门陈玄在此,谁敢动欧阳桑老爷一根毫毛?我拧了他脑袋!”小玄只晓得村子里,最好尊称是某老爷。他想拍欧阳倩父亲马屁,就把“老爷”贴到“欧阳桑”三字臀部后。手中无剑,“斩”字用不上,便扯过来个“拧”字。
洼地里的被绑的人和绑人的人都吃了一惊,十一双眼睛刷地看过来:十丈外的土坡上,先是跳出个粉煞女,淡黄的薄裳罩着丰腴而不失苗条的娇躯;煞气腾腾的玉面又掩藏不住欲嗔还羞的娇媚风情;长舒的玉臂捏着柄薄如春叶,剑芒似水的宝剑。后跳出个上身穿件小他一圈的袍子,两肋处被他雄躯胀裂开条长缝;下身套条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裤衩;虎背熊腰,身如耸峰,势如霸王的布鞋少年。
煞女身材本高挑,但和那彪形少年并肩,却显得纤细灵珑。所以,大家的目光全放在少年身上。
旎剑们的人异口同声地大叫,“怎么又是你!”昨晚在车县被陈玄搅局,本来精心设计了一场用迷魂香麻倒欧阳桑的计划,最后搞得非硬拼死壳不可,死了两个同伴才将欧阳桑擒下。没想到在这个野林里,陈玄又出现了。
欧阳桑见他,心中即是欢喜又是惭愧也有担忧。有救兵了是好事,可这救兵一天一夜里连救他两次,亏他还是剑侠界有名的大侠,两次都是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出现,以后还怎么面对这位少年呢?车县夜战最后时刻,眼见爱女被千里镖打中,要从马上掉下,陈玄飞身上马,带着女儿飞奔逃离,一夜之后他出现在眼前,可不见倩儿。
姚清明眸斜视小玄嘴角含笑,心道:他还不坏嘛?问他:“玄剑门在哪?我怎么从没听过此门名字?”
小玄轻笑道:“以后告诉你。”转脸对马车上的陈联笑着说,“那个谁,昨晚光了一晚的屁股,没着凉吧你。”
陈联见他就象老鼠见猫,脸色惊慌,忙缩回车厢中,拉下帘子。
姚清听得奇怪,又问他,“他们一个个都对你甚是害怕,怎么回事?”
小玄没有回答,收起笑容对铄剑门中人大声说:“你们没听到新月门跟玄剑门要保铄剑门吗?还不快走!难道也想被我一个个拨光衣服,好图个凉快是吗?”
王晃对小玄没怎么担心,倒是对姚清有些忌惮,她的丈夫是剑侠界翘楚人物,属于第一阶的剑侠,而她的本人也是赫赫有名的“美人剑”,未出阁前就以一套“月光九式”剑法,行侠江湖难遇敌手,三年前就已进臻二阶剑侠之列。所以他大声道:“旎剑门跟新月剑门还有晦剑门历来井水不犯河水。今天,旎剑门要处理一件私事,还请姚女侠不要干涉得好,免得伤了三家的和气。”
小玄听王晃没有把玄剑门带在话里,很是不悦,就大声说:“铄剑门的事就是我玄剑门的事,你把欧阳老爷伤得这样,这不是打我玄剑门的耳光?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们?昨晚,我是见欧阳小姐伤重,急着给她找大夫治伤,这才放过你们。欧阳小姐伤好了,我就和这位新月剑门的大姐姐来追杀你们。你们一个个站好了,把脖子伸出来,八个……九个,给我大姐姐砍四个脑袋,我留五个脑袋。”
姚清垂剑贴腿,手背掩嘴,笑起来。心想:杀个人,还要别人排好队,引颈待戮。即使是杀猪,猪也不会老实地伸着脖子给你杀啊。语气好狂啊,就是不知等会他有不有那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