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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醒悟(1 / 1)

灵珠消失,光线构成的护身罩即时失踪,象烛火被大风吹熄。玄,灵紫,陈生,梅衣及她怀里的婴儿出现在正焦燥不安的四神眼皮底下。

阴刹女怪笑一声,道:“你们总算又出来了。”长须神举着夫而复得的照妖镜,冲灵紫吼道:“这回看你往哪躲。”二仙女,只眼睛看四妹怀中的婴童,尖叫一声,“你真把他生下来了!”

玉河神的笑面好象从没丢开过,道:“我还以为你们四个,不,四个半人,那个孽种只能算半个,会在钟里龟缩个三五天的。是不是受不住闷气,连命也不要跑出来?”

四神睁圆着眼睛,俯身看委地的四个半人话语不停,可四个大人毫不理会凶神恶煞,只是凝神注视梅衣怀里的那个“半人”,等待着梅衣将灵珠给了儿子之后两母子的反应。

婴童肤色转为红润,呼吸畅快,心跳澎湃,脸上有了挤眉嘟嘴动作。再看他母亲梅衣怕是仅一息尚存,连儿子都抱不住了,眼见就要从她怀滑落,灵紫手快在婴童未滚入母亲血水滩中前将他接住抱入怀中。

婴童小嘴蠕动着边张开了,两条眉肌颤抖,象是受了莫大委屈,正聚集愤怒,待全力呼啸。四天神也不禁地被他生动的表情吸引住了,等待着他翻表情之后将会暴发出何种动作来。何止他们,就连藏身在黑龙潭红槐林中的异兽们也静静地等待着迎接新生儿的欢唱。

“哇!……,哇!……。”婴童终于发出洪亮的哭啼声,竟把四神也吓得后退半步。

黑龙潭无风起浪,拍打岸上的白浪一轮比一轮汹涌,涛声震耳欲聋。红槐林中掠起兽类应和的长啸声波,一时间整个黑龙潭因婴童的嚎啕大哭而沸腾了,各种声浪响彻云霄,似乎在向三界宣称,仙女与凡人的爱情结晶诞生!

梅衣在须弥之际听到儿子的哭声,正在离壳的灵魂又扯回,展开了最后的笑容,说道:“哭声真大啊!……”想到还有一事未完,就目光放亮,咬牙坐起身体,伸出纤纤玉指到玄的眉心轻轻一点,说声:“你该醒来了。”声落,眼见丈夫嫣然一笑,娇躯软倒,笑容犹在人便香消玉殒,九天玄女,万神之宗的三女儿梅衣就这样死了。

被梅衣点中眉心的玄身体往地下一顿,成了尊泥塑的老僧坐禅雕像,跟身边周遭诸事绝断而陷入天人交战般的自我境界里……。

玄成了泥雕,陈生也僵硬了,只是两人神志心态却截然不同。陈生怀里的妻子没有重量了,连根羽毛都比她有存在感,内心极悲处反而平静下来,眼泪不再流出,眸子混浊起来。

灵紫抱着婴童悲伤之下心里也在快速盘算如何带身边这两位凡人和“半个小儿”逃出黑龙潭,左思右想也找不出半片计谋来。蓦然听到一声尖叫“啊!……”,慌忙来看时,却见那梅衣的二姐泪眼汩汩地萎倒在地,边哭边道:“你这个傻瓜!……你以为我真要害你么?……你是我妹妹啊!我怎么会害你呢?”顿时惊讶无比,心暗道:你前时凶狠欲擒梅衣而后快,这会念起姐妹情深了?也太晚了吧。

二仙女泣道:“这次我能随他们来,是我跪在母亲门前三天三夜哀求来的。……我不是求你别生孽种,只要你不生下他,我们就能象从前一样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万世不分开。你怎么不听我话啊!四妹啊!他们都说神仙不会死,神仙怎么不会死啊,你不就死了吗?你死前却只记得我的坏,我不甘心啊,我的坏是装出来的,这为了骗这三个劣畜,好暗中相助你!莫让他们欺负你!三妹你回来啊,我们还象以前那样……,不,你不会死的,只要找回你的灵珠,再把你带到父母那里,他们就会救活你!我不会让你死!你的灵珠呢?”二仙女疯似地在梅衣身上摸索,搜找她的灵珠。她见到梅衣吐珠,但没见灵珠已融入婴童体内,还以为散落在周围呢。

梅衣的肉身开始变异,身体里有个光亮闪出来,冲破了肉层、皮肤、骨格,就象被千万道光线撕裂,碎成极细小的尘沫。尘沫又幻化成渺渺火星,从陈生怀里浮起。

陈生傻笑,盯着指缝间向上流泄的光沫,“呵呵,真好看。”

那光沫在半空中形成纱巾状,飘到灵紫怀里的婴童身上。婴童的啼哭戛然而止,纯纯的小眼睛被满目的星光吸引了,发出“呀呀”声。

光沫在婴童脸上柔柔地拂过,恋恋不去。最终飘然升高往渐浓的暮色里缓缓隐去。

二仙女嘴角咬出血丝,追着光沫的尾巴,手臂向空中捞着,“别走,四妹,留下来,我只要找到你的灵珠,就有办法让你复活!你是仙家的女儿,不是会死的!”

光收芒没……尸体也了无踪影。

阴刹女指着婴童道:“那灵珠在孽种身上。”也是二仙女悲痛其名,没看出有团祥瑞气息包裹着新生儿。

二仙女猛地望向花精怀中的婴童,道:“把它给我!”

灵紫冷声道:“你害死了自己的妹妹,现在还要来害死她的儿子吗?……。”

二仙女尖叫着打断花精的话,道:“我没害死她,我是来帮她的,谁也不许说我害了四妹妹!”

玉河神道:“三公主既然没有了,但孽种还在,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还得接着干啊。干完早回吧,我那炉子上的酒怕是早已煮干了。回去还得重新装酒生炉,烦也,烦也。”

阴刹女道:“这个陈生呢?拿他怎么办?丢进潭里?还是把他变成石头?”

灵紫瞪着二仙女道:“你如果想让我们相信你方才说的,你没想着害梅衣,而是来帮她。你就别让这三个劣畜伤了她的丈夫!”

二仙女呆了呆,扭头看陈生。陈生还傻傻地笑,看着妻子化作光沫后消失的虚空处。她停下逼近婴童的脚步,犹豫着是否依灵紫所言。

长须神大声道:“二公主,梅衣我们带不回,这个引诱仙女的罪魁祸首就不能放过了,否则我等无以回命!”

二仙女耷拉着脑袋,只道:“收了那个孽种,把灵珠拿回给我。”

阴刹女轻蔑地瞧着灵紫和玄,叽笑一声道:“瞧见没,这精灵对那僧人关受有加,看来,地域中又要上演出一场人精的不伦之恋。罢了,早把你们解脱掉,省却无穷后患,也是我替三界做个善事。”

玉河神笑道:“你说的太对了,这个善事你不做我不做谁来做?只得我们神仙出手了。”说着便要动手。

灵紫想扯着玄的手往后辙,不料到手刚触碰玄的皮肤就如触炭火般,灼得她生疼,再看玄时,不禁猛吸了口凉气!玄全身皮肤泛出艳红的光芒,天灵处腾起一股白烟,好似他体内正有团火熊熊燃烧着,更惊异的是,玄的头皮竟然长出白发来,白如雪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冒着,惊得她芳心大乱,暗暗叫苦:呆子,这要命的关口你又闹出哪出戏啊,还想要我活不?神女梅衣都能死,我这精灵更不可能长生啊。

玄的异状早已被玉河神和阴刹女发觉,但他们是神,从修元纪那场毁天灭地的正邪大战中幸存下来,荣登仙榜,成为掌管三界事务的神官。玄区区火焚肉身脑门生烟的诡状,他们并不放在心上,挺多出现个妖魔罢了,摆平它也只是多费些手脚。

他们以为曾经搅乱三界秩序的邪修者都已经打入冥俯,如今的无神法则之下,绝不可能再出现具备反抗天境能力的新的魔神。但他们错了,正元纪的天境诸神,在无神法则下安坐掌管三界的各个神职位置上,不思进取,庸庸碌碌,僵化呆板,竟然看不到玄正在经历一场脱胎换骨般的变化!梅衣在玄眉心上轻轻的这一点,犹如蝴蝶翅膀扇动起千里外的海潮,敲开他闭锁的记忆之门,唤醒千百世的生活经历。

随之而来的“我是谁?谁是我?!!!”这个玄之又玄的命题犹如破天的闪电侵入他的意识中!

开沌纪飘荡在中层世界的能量光沫,如同浩瀚星海中一点星芒。但它有生命意识,就靠着这股自然存在的潜意识驱使着亿万点能量光沫,敛集吸纳宇宙中散游的能量,直至获得肉身载体而成为原始人类。

原始人类开头的一万年,属于婴儿时期只有色彩和形状的模糊记忆,随时间脉络的延长渐渐地完成人的灵智进化,世界也就由后沌纪进入了人类斗争最为激烈的修元纪。

修元纪中那一百世的记忆链是完整而又细致的,仿佛一串珍珠颈链,远看是串灿烂的统一物件,近前细观,便会看见珠链上的每一颗珠子都有其独一无二的特色。参破生命真义,修练成神是这一百世的使命,而每一世当中发生的生死情缘的场面又是那样清晰。他有十世为耕田农夫、七世为绣花少女、六世做过走贩、也曾是豪门怨妇、贵族遗少、也沦为过乞丐,就是在乞丐那一世参悟生命本义,成为一名正修者名号“玉钵神丐”。后历三百年的修真岁月,经百劫而不亡终于修成神!后来身不由已地卷入修元纪的修者大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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