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在艰难地抗争着。而我,因为时常想起自己的遭遇,特别是母亲的故去,父亲的痴呆,自己的无奈,想到这些时,我的情感就会跌入深渊。看到文月与我结合时,又会使我走出低谷。我的信念,我的情感都在反复地征战,使得我的情绪,时冷时热,反复无常。
我们在小楼里住了一个多月,文月顾忌穿过营区,会被众多的人们看见她。让她妈知晓以后,引起纷争。所以,我们一个多月没有相会。她见我看不到她也不着急,也不去找她,好像是心如止水。她可能会想:“他冷若冰山,自己就是一团火,又怎能把他给融化。”她终于崩溃了。真是“彩云易散,皓月难圆。”
一天傍晚,文月,提出要到我圈楼的房子里看看。当她看到房子是在一层,还是北面的房间。整个走廊,有十六、七户人家,厨房和厕所都在走廊的另一端。就开始一点一点地挑毛病。这个不对,那个不好。最后问我:“我们住在这以后,你上厕所时,我们是去男厕所啊,还是去女厕所?”
这个问题,还真把我给问住啦!我想了一会儿,对她说:“院里一直都是,职工不够20年工龄的,只允许住单间房子。20年工龄以上的,才允许住套间房子。所以,当初给我房子时,光顾着高兴了,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文月说:“那我不管,你跟他们要有单独厕所的房子。要不,咱们就别结婚。”
我想她的要求,也不算过分。我去找领导说说,兴许还能成!
我先后,找到营房助理,管理处处长,所长和政委。陈述我要调房的理由。领导们说:“你的工龄不够。而且,刚刚调完住房。现在已经没有空闲的房子了。你们克服一点。我们把厕所给你隔开,在外面给你单独留一个便池。......”
当我把领导们说的话,告诉文月时,她说:“你都这样了,还啥工龄不工龄的?除非是,你上厕所不用我管。要不,我可跟你丢不起那个人。就一句话:‘没有套间,就别结婚。’”
我反过来,又去找领导。可是,还是失败了。无计可施的我,只好请求文月能够让步。可是,她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她对我说:“事到如今,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我不想这样窝窝囊囊地过一辈子,咱们分手吧!”
我说:“你就再等等,慢慢地就会好的。时间能化解一切......”
文月,抢过话头说:“也能化解感情,你不觉得我们的感情,不如以前了吗?”
我说:“我还和以前一样地爱你。”
文月说:“你用什么爱?你以为只靠嘴说就行吗?”她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云里雾里,我看不到一丝的月光......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依旧没有睡意,望着窗外的星空发呆。我想到以前,我和文月朝夕相处时,不觉得怎样。可是,现在她提出分手时,我却有些接受不了。忆往昔,她是那样的柔情似水,情意绵绵。看今朝,她又是这样的义断情决,不可一视。这真是:“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夜长天色总难明,寂寞披衣起坐数寒星。晓来百念都灰尽,剩有离人影。一勾残月向西流,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诗词·虞美人《枕上》)
我心想,还说:到啥时候都不离开我?全是骗人的鬼话。我笑自己就像荒野里的猴子,看到水中的皎洁月亮,欣喜若狂,欢呼跳跃。满怀喜悦地去亲近时,却无法获取她的一丝一毫......
自从文月提出分手以来,我也不知道我们俩分手的原因究竟出在哪。整日里食则无味,寝则难安。我时常来到浑河岸边,冥思苦想。可,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心中的怨恨,却慢慢地滋长起来。
一天傍晚,我想再到浑河边去。在我经过南院的时候,突然,我听到身后,有熟悉的乡音传来:“飞,到了家门口了,怎么不家去啊?”
回过身来看,三哥骑着车子回来,正好看见我。我就说:“我想,随便走走。”
三哥,看出我有心事。他问我:“怎么啦?飞。”
我说:“没事。”
三哥,着急地说:“哎!怎么没事?没事,你干嘛这样没精打采的?走吧,跟我家去。”
我跟在三哥的身后,回到家里。进了门以后,三哥就问我:“飞,有什么话,你说。”
三嫂问道:“咋的啦?”
三哥说:“我回来时,他过了门口,正往南走呢!我看他闷闷不乐的。就问他有什么事,他也不说。”
三嫂说:“飞,你有啥话,你就说。我们知道哪不对,也好改呀!”
我说:“不该你们的事。”
三哥说:“不管该谁的事,你说出来,咱们合计、合计。怎么着,也比你一个人瞎想,要强啊?”
我告诉他们:“文月要跟我分手了。......”我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他们。
三哥,听我说完以后,他说:“也许是小月的压力太大了,向你吐一吐苦水,发发牢骚。现在,她妈、她亲戚,加上同志和朋友都逼她。她不向你发火,向谁发火呀?她发完火以后,兴许就没事了。你可不能急。你要是沉不住气,也跟她斗气,就坏啦!”
三嫂说:“好事多磨,你稳住她。时间一长,她泄了气就好啦!”
三哥说:“你们现在都登了记了,你怕啥的?”
我问:“她要是跟我离婚呢?”
三哥说:“不会,这才登记几天呀?她只是跟你诉诉委屈,等她卸了气就好了。”
我没有再说下去。我心里清楚,文月不是迫不得已,是不会说出分手的。我太了解她了,外表看似文弱,可骨子里有着与我同样的倔强,主意正的很。一旦是她认准的事,九头老牛也拉不回来。......
时隔不久的一天下午,一张区法院的传票,送到了我手里。文月起诉了,文月起诉的理由是:因为没有感情,所以,申请离婚。《起诉书》的副本,随同传票一起送到我的手里。要求我两日后,上庭答辩。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只有该走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了。
我该找谁替我写《答辩状》那?我想到了三哥,只有他最合适。我回到家里,把《起诉书》交给三哥说:“三哥,麻烦你,回答问题。”
三哥一看说:“吆!来真的啦?”
我说:“是呀!你受累,用你的雄才伟略,帮帮我。”
三哥说:“我有什么雄才伟略呀?不过,这个倒是能写。你把你们俩的事,全都告诉我,说的越详细越好。完了,我好知道怎么写呀?”
我是竹筒倒豆子,从头至尾,仔仔细细地把我们俩的事,说了一遍。
三哥问我:“你们俩发生过关系吗?”
三嫂,急忙问他:“你问这个干啥呀?”
三哥说:“哎!这个事很重要。她不是说没有感情吗?发没发生关系,就表示着他们有没有感情,也表示着感情深不深那!”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以前有过。她妈出去窜门,让我去他们家陪夜......这个就不用写了吧?”
三哥,认真地说:“别的!要写,这才能证明你们俩是有感情的。而且,感情还很深呀?咱就是输了,也占在理上。让别人知道,到底是谁对谁错。”
三哥,伏案书写我的《答辩状》。我说:“三哥你慢慢写,我出去转一圈。”
三哥应一声:“啊!去吧!”
我出了家门,拖着两个空空的袖管,向院外走去。刚出了院门口,走到铁道边上的英兰,看见了我。她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卫东!干啥去?”
我随口说道:“上桥头走一走。”
她一边向我走来,一边善意地问我:“咋,就你自己呀?”
我说:“我自己回来的。”我心里话:想当初,就没把我当回事。现在的我,更是“今非昔比”了。如此的落魄,如此的狼狈不堪,你还能怜悯我吗?我不敢正视她。我不是一个会伪装的人,心里有的一切,会全写到脸上。她走到我跟前,对我说:“走!我陪你去。”
她说的很坚决。我看了看她的脸,那是一副平静,而又温和的表情。青春年少的脸,在夕阳之下,显得更加的妩媚动人。我们俩肩并着肩向大桥走去。这真是“合意友来情不厌,知心人至话相投。”
英兰问我:“卫东,你胳膊上的洞好了没有?”英兰去门诊部时,看见过陈护士给我换药。
我说:“刚长好!”
她一贯是直来直去,再一次怪我说:“你说,你咋那么傻呢?啥事都那么认真干啥?”
我反问她:“认真不好吗?”
她说:“那要看是啥事了!该认真的时候认真,该装傻的时候就得装傻。”
我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我妈就严加管教我,他们告诉我,不管做啥事都得认真。要是不认真,就会出错。”
她说:“这回,你可认真了,不还是出错了?”
我说:“也许,我认真的还不够。”
她说:“我可真拿你没办法。那该干的干,不该干的就不干。那两个师傅都不在,你还给他们干那?”
我说:“咱一个小工人,那还不是领导让干啥,就干啥呀?”
她说:“那也不能不要命啊?什么上进啊?入党啊?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我说:“也许,这就是我傻的表现吧?”
她问我:“我怎么听说,文月把你给告了。真的假的啊?”
我说:“是。下午,我收到的传票。”
她说:“主要是她妈不同意,是不?”
我说:“现在,我也说不清楚。可能,她自己也不愿意了。”
她说:“也真是的,以前,是她们追着撵着要跟你,现在又不干了。我妈也劝过文月她妈,让她可怜可怜你,成全你们俩得啦!可文月她妈,气呼呼地说:‘你们心肠好,你们家的闺女咋不给他?’还嘴不啷叽的骂了我妈一顿。以前,你曾经爱过我,那时候,我还小,也真的不知道。我谢谢你能爱我。当初,如果我们真的好上了,也许我们能过的很好。你知道,现在我跟永生处的挺好,我们也很相爱。说真的,你可别生气。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定局,想要改变,真的不可能。我想,你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文月要和你离婚,你也用不着难过。熟话说:‘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上万伏的高压电都没把你咋地,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也知道,你是个极其要强的人。你现在能够从这么多的困难中走出来,勇敢地面对这一切,就说明你是一个坚强的人。你放心,我们永远都是朋友。永生也说了:‘卫东,是个好人。他要需要我们帮忙,我们一定帮他。’你可要挺住了,一切都会好的。”
英兰说到动情处,早已是泪水涟涟了。河水、星汉、明目交相辉映。英兰的肺腑之言,深深地打动了我。我们静静地往回走,在我们来到院子的门口时,我由衷地对她说:“谢谢你!兰儿。”
她说:“不用谢!再见啊!”
我说:“再见!”
英兰的话语,在我的耳畔回响了许久,我禁不住瞎想,她的“如果”和“也许”。心中暗想:她说的就算不是真话,也很难得了。从我出事到现在,她这是第二次为我真情地流泪了。能有个这样的红颜知己,我也算值了。在她走出十几步之后,回头笑着对我喊:“挺住啦!”
我忘情地举起残缺的右臂挥了挥,空空的袖子,好像藏族人在舞蹈。后来,想起那时候,自己是多么的滑稽可笑......
在区法院审理调解我们的案子时,我们没有上庭。而是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办公室里。我宣读了《答辩状》,以我们俩真实的恋爱史,反驳了她说的我们俩没有感情之说。法院的同志,说了许多人生的大道理,还有正确的对待婚姻恋爱。可是,我们俩都是各执己见。最后,法院的同志告诉我们俩:“今天先这样,你们回去再想想。啊?”
第一次调解失败,我想再为我们的婚姻做最后一次的努力。我找到了管理处的领导,把文月执意要跟我离婚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我说:“......为了挽救我们俩的婚姻,我希望组织上,能给我们找一处有单独厕所的房子。要不,我们离了婚,我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处长和协理员都说:“你别着急,小徐。再劝劝小古。我们也再想想办法。”;朋友们都对我说:“你不用着急,拖着她。时间一长,她看离不了,也就拉倒了。”
三嫂说:“看这样,小月是逼急眼了,她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坚持到底了。”
三哥说:“让我说啊,咱们还是先做准备。让我舅在关里寻个合适的人,省的到时候抓瞎。”
我说:“这边还没利索,就找人。那样不好!还是再等等。也许,还有希望......”
一连许多天,我是着急上火,寝食不安。到最后,我连着两天没有吃东西。所里的领导得知以后,对我的问题,进行了反复研究。最后决定:把八号楼二层的一套两居室调换给我。
我高兴地找到文月,告诉她调换房子的事情。并且,请她再好好想一想,撤回诉讼。我们继续好下去。文月铁了心,坚持与我离婚。如此看来,她不是为房子要离婚。最后,我想到可能是我没有尽到丈夫的职责。一切都是枉然,经过法院多次调解无效,判决我们俩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