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爸爸的血压就像他的年龄一样,上去了就下不来。妈妈和邻居的叔叔婶子们,全都劝他赶快退休吧!也该歇歇了。爸爸自己也感到,干工作有些力不从心了。就向厂里提出了退休申请。直到82年的下半年,厂里才答应。在计算工龄时,爸爸与劳资科有了分歧。因为,在爸爸的档案中,没有抗日年间,他在县大队工作那5年。所以,计算爸爸的工龄是从1952年2月参加抗美援朝时算起。爸爸,不同意他们这么算。经过商量,劳资科告诉爸爸说:“只要你找到原来和你一起工作的人,打来证明。我们就给你算。”
1983年元旦后,爸爸急忙赶回老家,去寻找当年在县大队的战友。找县武装部再找老战友。从原籍河北省清河县到天津,从天津再到北京。几经周折,爸爸,终于找到了他的老战友。并且,获取了证明材料。爸爸办完了事,特意去看望了刘春叔一家。
要过年的时候,文月的爸爸古叔,由于,他在狱中一贯表现好。多次评为优秀,连连获得减刑,现在出狱回到了家里。
在爸爸回沈阳的前一天,刘春叔,把电话打到变电所,告诉我说,第二天下午,到南站去接我爸。当天晚上,我下班回家,告诉我妈说:“妈,下午,北京我刘叔,打电话说:‘我爸明天回来。让我到南站去接。’”
妈妈,听了以后,告诉我说:“小儿,你古婶和我商量好了。等你爸一回来,就办一桌酒。给你们两个爸爸接风;也就便给你和文月订婚。明儿,你上班,告诉你大舅,晚上,请他来咱们家吃饭。”
第二天忙过一天之后,我和玉华大舅,一起回到我们家。妈妈,到隔壁文月家忙去了。我和大舅,也到了古家。我们走进文月家时,柳保国大哥已经来了,正在跟文月她爸唠嗑。我对两位师傅说:“大舅,大哥,你们坐着。我得去南站接我爸去。”
柳大哥,指点我说:“卫东,你到汽车班,去找方师傅要个车。去南站接我大叔。”
我问他:“能行吗?”
柳大哥急了,他说:“有啥不行的?都是院里老人了。你就跟他说:是我让你去的。”
大舅也说:“行!你去吧!”
正在外屋跟着我妈忙着做饭的古婶,喊道:“月儿,你也跟着卫东,去接你徐大。”
文月,高声答道:“啊!”
为了赶时间,我和文月,急匆匆地来到了院里。我们到了汽车班,方师傅正在修车。方师傅是汽车班的老班长。50岁左右的年纪,瘦瘦的身材,剑眉朗目,透露出精明强干的性格。我跟他说:“方叔,我们要去南站接我爸。他带了不少东西。刘师傅和柳师傅让我来,想请你给派个车。他们还说,请你也去。你看行不行?”
方师傅说:“我走不开。让他们给你们跑一趟。”他又对一个战士说:“小刘,你去给跑一趟。”
我知道方师傅没说假话。就说了声:“谢谢!方叔。”
我们乘着吉普车,很快地来到了南站。我和文月,急忙买了站台票进站。文月问我:“你知道几站台不?”
我说:“电话里告诉说:‘二站台。”
我们到了二站台,可是,我们左瞧右瞧,就是没有我老爸,那高大的身影。文月说:“咱们俩,再到别的站台看看吧!”
我们俩跑遍了所有的站台,没有找到我老爸。一打听才知道,北京来的车早到啦!我想可能是,我爸下车看不着我。自己一个人出站了。我们俩赶紧出站去找。当我们俩刚来到站前广场时,我老爸正在那张望那。我喊了一声:“爸!”
只见老爸也不答应,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我面前,气冲冲地照着我,抬起腿来就是一脚,把我踹的坐在了地上。他怒目而视地骂道:“X你个娘的!你死哪去啦?”
我没有吱声。文月,拉着他的胳膊,告诉老爸原委,老爸消了些气。我们乘车回家。
在回来的路上,爸爸,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我和文月坐在后面。爸爸踹在我小腹上的一脚,虽说疼一些,可是还可以忍受。最让我忍受不了的是,在文月的面前和公共场合里打骂我。何况这不是我什么错。我越想越憋屈,泪水暗暗地滑落。文月,为我擦去脸上的泪水,紧紧地抓住我的手......
春节前,妈妈,把二百块钱交给我,让我购买年货。买什么,买多少,都由我自己做主。这还是我第一次当家做主。我把过年该买的米、面和油,鱼、肉和蔬菜,烟、酒、糖和鞭炮,还有福字和对联一项一项列出单子。计算好每一项要用的钱,做到心里有数。在年根底下,我把所有要用的东西,不差分毫地置办齐了。
妈妈看着十分地高兴,夸奖我说:“我儿子长大了!也能当家啦!”
院里,在**以前和改革开放以后,每年的年三十晚上,都在小礼堂举行游戏晚会。我一直没有参加过。妈妈一高兴对我说:“小儿,今年破例,你也去游戏晚会玩玩吧!”
“哎!”我喜出望外地答应一声,像箭一样冲出了家门。
院里的游戏晚会,在小礼堂里举办。有钓鱼、吊瓶、猜谜语、电动汽车进天安门,玩具手枪和气枪打靶等等。我在晚会上,遇到了刘波和刘雯,她们俩紧跟着我,一起去玩各种游戏。我们最后来到了,用玩具手枪打靶的位置。那是一个用三合板制作的海豹。海豹面板的后面,有根塑料管,塑料管的底下有个小吹风机,吹风机打开后,塑料管上有个乒乓球在空中浮动。打靶的人要在三、四米之外,用玩具手枪打掉乒乓球。打中者获奖。那天我的手气非常好,接连打中好几次,得到了好几个茶盅、圆珠笔和气球,还有两把扑克。我们玩的差不多了,回到家里。
1983年是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的第一年。优美的歌舞,动听的歌曲,幽默的相声,还有戏剧的精典曲目。几个小时下来,联欢晚会让我们耳目一新,着实让大家过了把瘾。
80年代过年,只有3天假期。要改善生活,要走亲戚窜门去拜年。忙碌并着快乐。我拜年要去的地方有远也有近。近的是文月家,只需走出10步即可。远的五、六里地,十几里地都有。去年的时候,到省军区邵叔叔家拜年,是爸爸带着我一块去的。可今年,爸爸说:“儿子,爸妈都老了。去你邵叔叔家拜年,你自己去吧!”
我说:“好!我自己去。”
那还是我三岁头被烫在202住院时,认识了一个小病友,他也是三岁,叫邵小斌。他在家里玩的时候,穿着开裆裤,在暖气片上练习骑马,结果把屁股烫了。我们俩的病床挨着,爸爸妈妈们就认识了。认识到现在已经20年了。我们两家一直在走动,相处的很好。
第二天早饭后,我带好礼品出了家门。走了10分钟,来到南12路登上3路电车,经过几十分钟以后,我在终点站北陵公园下了车。向南走了两站地,才来到了省军区的大门前。我登好记,向着院子的纵深走去。来到宿舍区邵叔叔家门前,我按响了门铃,来为我开门的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军人,人长得年轻又漂亮。我笑着问她:“你好?我来看邵叔叔。”
女军人回答道:“啊!你好?我爸他们去大连了。你快请进吧!”
到了屋里以后,女军人喊道:“小斌,来客人了!”
“谁呀?”邵小斌,一边应着,一边从里屋走出来。一看是我,高兴地说:“呦!卫东!过年好?过年好?”
我在去年来的时候,见过邵小斌。他在省军区勤务连当连长。我赶忙回问道:“你也好吧?”
他连忙说:“好,好。我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姓王,她在我们门诊部。”又转向他未婚妻说:“这是我一小认识的朋友,徐卫东。他是砂山总参通信设计所当电工。”
我们到客厅坐下,各自谈着自己的情况。唠了一会才知道。今年下半年,邵叔叔,被调到大连军分区工作去了。现在家里,只有小斌自己在家。他姐每周,才来看她一次。显然,他比我的情况要强许多。我生怕搅了小斌他们俩的清静,一吃完饭,我就告辞回来了。
虽说,当年我是年轻力壮,可也架不住一连好几天上班,打理家务之外,还要招待络绎不绝的客人。帮着妈妈煮饭烧菜,倒茶、倒酒和添饭,一直忙到八、九点钟才能歇着,确实有点乏。我对文月说:“啥时候,咱也大病一场,能躺在炕上歇一歇。那该多好啊!”
文月说:“快了!再等等。那一天会来的。”
我问她:“啥时候?我看,永远也不会有。”
她说:“不会的!到时候,我保证让你下班回来,就好好地歇着。”
我知道她说的那个时候,就说:“不倒过来,就万幸了!”
她说:“不能!到时候,你只要好好地陪我就行!”......
1983年3月10日,吃过早饭后,我和文月,一如既往地去上班。走出了家门,我推着自行车,与文月并肩走在路上。天空有稀薄的雾气,使人感到潮湿阴冷。马路的中央露出了本来面目,湿漉漉的青黑色。路两旁积雪的外表,像脏兮兮的破棉套凹凸不平。我用车驮着文月缓缓地骑着。坐在货架上的文月,搂抱着我的腰,身子紧靠着我。她问我:“你今天还值班那?”
我答:“对呀!”
“啥时候不值班啊?”
“明天!”实际上得等到锅炉房停火。
“你不值班在家时,还有点意思。一值班......唉!”
我问:“怎么啦?”
“我们家,一天到晚,死气沉沉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怎么,古叔的工作,还没找下来?”
“你还不知道?现在办啥事,不得送礼呀?”
“那,你们家就送点呗!”
“咱们送那点东西,人家瞧都瞧不上。气的我妈整天的叨叨。”
“嫌叨叨,早点过来呗!”
“你以为我不想那?”
“那,今天就过来!”
“你着急啦?你着急,我就不过去!”
“那就永远别过来。”
“咋的?后悔了?”
“后悔啦!”
“后悔,也不放过你。”
我们逗着逗着,就到了文月他们的商店。......
当我来到变电所以后,龚师傅说:“小徐呀!我小孩感冒发烧了,你嫂子还要上班。你带着他们俩(临时工),打扫卫生行不?”
我想:家家都是一个孩,那么娇贵。能不行吗?“行!你回家吧!”
“那我走了?”
“走吧!”
我和小刘、小尹正在换工作服的时候,原来的助理员林忠良来到变电所。我跟他打招呼:“林助理来了?”
他说:“啊!小徐呀!电力办要检查电。你带着他们俩打扫打扫吧?”
“刚才,龚师傅说了。马上就打扫。”
“好!你们抓紧时间弄一弄。啊?”
由于,变电所大竹梯子的梯子橧坏了,电杆上有冰雪,脚扣子用不上。所以,我们在冬天检修时,根本就没上过电杆。都是直接拉开进户的高压负荷开关和所有的电闸,就进行打扫卫生和检修。我带着小刘和小尹他们俩,拉开高压负荷开关和所有的电闸以后,先把低压配电柜打扫擦拭干净。再到变压器室进行检修和打扫。
打开变压器室的门,我进去以后,戴上绝缘手套,对变压器进行了放电。然后,我对他们说:“你们俩在下面,把变压器擦干净。我到架子上把高压瓷瓶(支撑固定高压母排的瓷瓶)擦一下。”
他们俩答道:“啊!”
我顺着人字梯爬上了高压母线的架子。我上去一看,在高压负荷开关的底下有个灰吊在飘舞。我举起手里的棉纱去抽打,棉纱一下就挂在了螺栓的销子上。我往下拉了拉棉纱,越往下拉棉纱越紧。我站直了身子,左手扶着铁架子,右手抓住棉纱往上一挥,一片强烈的光芒向我扑来,我轰然倒下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