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要去解手。因为,昨晚,小弟领着我去过。所以,我跟正忙着的大舅和舅妈打过招呼。没吱声,就一个人出去了。蹲下身,我就发现,角落里有许多的秫秸杆。这是干啥的呢?我正纳闷那。大哥走过来,在外面跟我说:“飞儿,你有纸吗?秫秸杆你用不好,就别用!”
我好奇地问:“这咋用呀?”
大哥答道:“秫秸杆一劈两半,完事了,横着一刮,就行啦!别顺着刮,顺着刮,就剌屁股啦!”
妈呀!这还没有关里的土坷垃好使呢!弄不好就剌屁股啦!我可不敢用。幸亏我的兜里还有手纸。我赶忙告诉大哥:“我有纸!”
早饭后,三姐捞来五、六棵酸菜要切。我赶忙下地说:“三姐,我来帮你切。”
“你呆着吧!”三姐笑着阻拦着,依旧在那忙着扒菜帮。
我说:“你上俺家都帮我那,我也帮你。”
比我小三岁的五妹,不相信地说:“你个小子家,能行吗?”
我得意的说:“行不行,试试看。”
我抓过一个菜帮,操起刀“啪”地拍了一下菜帮的头,接着,每个菜帮都片上两刀。六、七个菜帮落好了以后,就“嚓、嚓”飞快地切起来。这下好吗!一家人管啥不干,都围着我品评起来。二哥说:“嘿!好喂!咱家来了个大师傅”......
大舅也夸道:“嗯,还挺像样的。不错!”
三姐说:“那还用说,那俺姑和姑父都是食堂的,他能差了吗?”
五妹问:“你,啥时候练出来的?”......
在那时,我毛岁才十五,不禁夸。得意地说:“去年,从关里回来,我妈就让我每天剁鸡食。一年下来,我就炼出来了。”
舅妈赞道:“看看!这么个半大小子,就知道干活。你们谁行啊?哪像你们,整天就知道疯!”......
一会儿过后,大家各忙各的。三姐,在中间有两次要换我,我没让。等我切完第三棵,她硬是夺下我手中的刀。“去,去歇会儿。跟他们玩去。”......
大哥,对我招呼道:“飞,走啊!跟我们玩去。”
我问他:“干啥去?”
二哥说:“打扑克去。走啊!”
我跟着大哥和二哥,来到前一趟房的第二家。刚一进院门,院子里的三只鹅和四只鸭,就“啊啊,嘎嘎”地叫起来。一位三十多的大婶,推开门问:“你们逮了(吃了)?小文。”
大哥回道:“逮了。”
“这是谁呀?”大婶笑着问。
二哥回道:“俺姑家的小飞。飞儿,叫张婶。”
我礼貌地问:“张婶,好?”
张婶乐了。她热情地说:“妈呀!好!好孩子,快进来。”
屋里只有两间房。外屋是灶间,放一些杂物,里屋右手是一面南炕,东山墙下是一张桌子一个躺箱。炕上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叔叔,膀大腰圆长方脸,一脸的络腮胡子。一男一女,十岁左右的孩子,坐在炕上注视着我。
这还用介绍吗?我赶忙问:“大叔好?”
这位大叔是个红脸汉子,一看就知道是个爽快人。可能是听到了刚才我们的回话。他一点头说:“你好?啥时候来的?”
嗯!好像不是当地的口音。我随口答道:“昨天。”
二哥就像到了自己家。快人快语的他问:“大叔,玩扑克?”
“玩吧!”大叔接着对大婶说:“你把那苹果给孩子洗两个。”
“这还用你说!”大婶笑着怪道。
我心里话:“好吗!真够直的。跟我爸妈一个样......”
张家的女孩大概跟五妹一般大。她把洗好的苹果送过来,放在炕桌上。大叔怪道:“递给你大哥他们。不懂事!”
女孩脸红了说:“以前,不都这样吗?”
大叔教训道:“今儿,不是有客吗?”
急性的大叔,已经拿过扑克。张罗道:“来!谁跟谁一伙?”
大哥问我:“飞儿,你玩吧?”
我说:“你们玩吧!我看着。”
大婶,热情地让道:“你玩呗?孩子。”
我摇摇头说:“我玩不好。你们玩吧!”
大哥和大叔一伙,二哥和大婶一伙。他们玩的是对主的,顿时,捉对撕杀起来。另外的我们仨,在那“坐山观虎斗”。
看了不一会,五妹来找我说:“飞哥,我们在家没意思。想玩扑克三缺一,你回去跟我们玩。”说着,拽我的胳膊就往外走。走的时候,我和大叔、大婶告别。大婶,连忙让女孩送我们:“芳啊!送送你哥他们。”......
在回大舅家的路上,五妹告诉我:“张叔一家是营口的。‘走五、七’的时候,来到这落了户。......”
一转眼就来到了年。三十晚饭前,村子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那个时侯,各家各户还很困难,大多数人家只放一挂鞭,很少有放二踢脚和烟花的。大舅家,除了大舅和舅妈还在屋里以外。老舅和我们小字辈,都聚在院子里放鞭炮。我们欢欢喜喜地放了仨二踢脚和一挂鞭。大哥、二哥和三姐,就先后回屋去了。老舅、四妹和我,看着五妹和小弟,猫着腰仔细地寻找没有燃放的鞭炮。没过一会,屋里传来大舅和舅妈的招呼声,喊我们回屋吃饭。三姐出来,拉起我的手说:“飞儿,快,吃饭去。怪冷的,咱不跟他们呆着了。”
我们大家,这才陆陆续续回到屋里。上炕的上炕,在地上的在地上,大家各就各位,围着饭桌吃年夜饭。年夜饭,除了白肉酸菜,鸡炖蘑菇、红烧刀鱼、油炒花生米和炒鸡蛋。还有萝卜蘸酱和大葱蘸虾酱,外加晶莹剔透的大米饭。大家都很高兴,舅妈给大舅斟满一盅酒时,大舅忽然说:“唉?让飞儿也喝一盅。三丫,再拿个酒盅。”
我慌忙说:“我不会喝,我妈不让我喝酒。”
大舅笑着说:“过年了,不怕的,有我呢!”
舅妈,。给大舅和自己都斟完了酒。一边给我斟酒,一边笑着劝我:“少喝点,不要紧。你看,俺家你大哥和你二哥也喝。”
三姐,拿着个酒盅过来,一边给我倒酒,一边说:“放心,飞儿!我们谁也不会告诉俺姑的。”
大舅,端起酒盅说道:“飞啊,来,陪着我和你舅妈喝一个。”
我早就让妈妈训出来了。也端起酒盅说:“谢谢大舅,谢谢舅妈!”
大舅和舅妈,交口称赞:“不用谢。你们看看人小飞,再看看你们。以后,你们都学着点。”
三姐笑着说:“那是俺姑教育的好,城里人都这样。”又开玩笑地对我说“飞啊,入乡随俗,你别老那么客气。都让俺们没办法了。”
大家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小弟,一边往嘴里塞着菜,一边惊喜地对我说:“飞哥,真是过年了,这么多的好菜。还是你来的好。以前,我们过年,也就是炖个酸菜,炒个鸡蛋,花生米和蘸酱菜,就没有别的了。”
大舅怪道:“老实逮你饭。”又和蔼地对我说:“飞啊,想吃啥就吃啥......”
慈祥的舅妈不甘落后地抢着说:“是呀,多逮点。”说着,连着往我的碗里夹菜......
年夜饭吃的是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刚吃完饭,四妹请求大舅:“爸,小英她奶窜门不在家,夜里害怕。求我和小雨去跟她作伴。俺们仨女孩也不行呀!你让小飞,跟我们到小英家壮胆去吧!行不?爸。”
开明的大舅,想都没想,就说:“去吧!那也把门插好了!啊?”
“知道了!”显然,四妹欣喜若狂。我猜她们仨是商量好的。仨个丫头怕没意思,拽我去跟她们玩扑克啥的。
小英家,在村街的南边。同样是两间房,格局和张家也大体一样。四妹,领着我一起叫开了门,为我们开门的是小英。她大大方方地含着笑问:“你好?小飞。”
在路上,四妹告诉我说:“小英的家是大石桥的。她比我高这么多(用手比划两寸),长的也比我膀。她是来奶奶家过寒假的。她奶奶去了姑姑家没回来。......”
我也问小英好。小英穿一身运动服。看着像个运动员,梳着羊角小辫,脸面五官都好像比别人大一号。
我们进了屋。小雨已经先来了。小雨个头跟四妹一样高(比我矮点)。梳着两条小辫,雪白的脸上圆圆的大眼睛。上身穿的是白底碎花的棉袄罩,下身是蓝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黑条绒的棉鞋。小雨显得很稳重。她对着我点下头:“来了!”
热情的小英招呼大家:“咱们谁也别客气。上炕!”
既来之则安之,大家全都脱鞋上了炕。我们四个各占一角,我在东北角正好守着炕沿边。小英扯过一床被子,搭在大伙的腿上。炕梢上放着个炕桌,上面放着苹果、葵花籽、花生和糖。小英把桌子放在中间:“先吃点啥?”
四妹笑着说:“刚吃饱饭。谁能吃呀?还是先玩一会吧?”
小雨赞同“对!先玩吧!”
小英说:“你俩倒不客气!咋不问问人家客人呀?”这显然是说给我听的。
我赶忙附和:“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