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确是圣贤所说。”太夫人低垂眼眸,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杯热茶。
几位姑娘齐齐聚在里间耳朵贴着那门扉,这句话却听的清楚,特别是成姈,听到这句话之后,她面上一僵。
“圣贤也说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呢,”成妧道,“可见圣贤嘴里也没个真话。”
太夫人顿了顿,却又道:“咱们成家,可不讲究这些,读书是叫人开化的,咱们家的姑娘走出去,可得聪明伶俐,不许叫人蒙骗了,男孩子如何教的,几位姐儿就要如何教,这样眼界才开阔呢。”
“那好,”成二爷只得答应下来,“女孩子有些才气,也不算坏事,珩儿,你可得好好起个头,做子孙辈的表率。”
坐在一旁听了许久的邹氏见状也道:“沾了婆母,二哥的光,我们家琦儿再过两年只怕也要跟着哥哥姐姐们一同读书奋发呢。”
众人也都觉得这般安排很是妥当,第二日太夫人便吩咐了底下的人去料理这件事,黄家一直都是以教书育人为职,初来京中正好还没着落便答应下来。
府中唯独只有静姝不是很乐意,这样一来她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天黑了才能安置歇息,日日不光要面对铁面无情的成珩还要面对一个老夫子,果真是没有日子过了。
连带着几日都不是十分高兴,一连着几日在祖母处请安遇上成妧都没有好脸色。
京中许多官宦子弟,只听说成府一个并不起眼的五品小官家居然请得动黄夫子,一时间几乎都想把不成器的子孙往私塾里送。
“连安国公家的夫人前些日子都派人送了庚帖,”邹氏坐在堂前轻轻摇着小扇子朝着太夫人回道,“他们家的六郎也想来听一听。”
“安国公府如今早不如以往,”一边上的成三爷道,“他们家国公爷早不管事,只一心求仙问道,他们家底下的皆都不大成器,这样的人家还是不要让孩子们同一块接触了。”
成三爷性格柔和,连他都这般评价只怕那家是真的德行不成,邹氏却道:“可是人家名帖都送了,该如何回绝呢?”
“他们家靠着家族世荫庇佑,还是人前显赫的,也不好贸然得罪。”太夫人揉揉眉心,“他们家已经故去老太公,当年也是誓死追随先帝爷,戎马一生,几次立过大功的。”
“这有何难?”声音从太夫人后边发出来,众人齐齐回头只见成妧立在那屏风前边,手上还握着一支笔,“他倒是想送过来,却不知夫子未必肯收啊。这学生挑了老师了,还不许师傅挑一挑徒弟么?”
果然,次日京中传出消息来,只说黄夫子收徒,设下一道考题下来,写出来的的人才能受教,叫许多人都摸不着头脑。
那题目写在纸上送去各府中,成府本也是走个过场才收到一份,翠衣从外边捧进来交给成妧,道:“原以为府上的哥儿姐儿不会收到,却没有想到却还是有一份。”
成妧本来趴在案几上剥核桃吃,那是用碳火现烤的,还有些烫手,当下便只好先让人取了干净的水洗了手,才让翠衣打开那张纸。
纸上只有一句话,因何向学。
成妧看着那纸,却细细思索起来,过来求学本也不算的是她所愿,这黄夫子果然是个眼光极辣的夫子,世上一心向学的人不多,他便是要听真话。
“我猜,二哥意志坚定,不似旁人,他的这上边应当写的是,少年志气所向。琼哥哥倒算勤奋,却缺乏新意,大概写的是前人说的那一套,”成妧提笔,却不知道自己写什么,“姝姐姐贪玩,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姈姐姐大概不过风花雪月那一类吧。”
翠衣只看着成妧支着自己的脑袋,手上拿着那支笔,左转右转,却一个字也没写出来。
翠衣撇嘴:“姑娘说的那般好听,到了自己这里却是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真羞人。”
“写不出来又如何,”成妧把纸一推,直接就是空白,“我就算一句不写,黄夫子照样收我为徒,有的人就算写得长篇大论,夫子一概不收,那又有什么用?”
翠衣倒是并不这么了解,只是听说这些读书人总是要有自己的傲骨与脾气,也不是很懂,只道:“那姑娘可得仔细着了,万一没被选上,太夫人可是说了,不会为姑娘求情的。”
成妧心道,不去正好,还乐得自在,又不是不认得字。
没想到第二日晌午,黄老夫人来成府做客,提起这件事来,不知说了几句话,太夫人便喊人着成妧出来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