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成妧陪着祖母用过膳,才收拾好碗筷,成家二爷便过了请安,不过是同着太夫人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提到白日成珩受伤的事情。
太夫人不免道:“今日珩哥儿伤的不轻,还没落下一滴泪来,可见是个极为内敛的孩子。”
“是,珩儿平日便言语不多,”成二爷回到,提起长子面上带着一点点骄傲,“珩儿在功课上亦是十分用功。”
“话说到此份上,我不免有几句叮嘱你,我看琼哥儿也大了,我知你宠爱周氏。可是你娘子是个强势的,你越是想护住周氏娘俩,越是不能厚此薄彼,一碗水端平才是最好。”太夫人淡淡道。
成二爷面上一红,只能低声回到一句是。
那船只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大风,突然颠簸了一下,桌上烛光一闪,成妧才起身准备扶住祖母,却在这时,外边突然有人来喊二爷。
成妧见到祖母与二伯父貌似还有事宜要商议,打开门却见到是周姨娘身边的惠娘,惠娘一见到成妧便眼圈发红,朝着成妧道:“妧姑娘,不知可否为奴婢通报一声……姨娘让我来寻二爷快快过去一趟。”
成妧早便料到今日道事情不会那般简单的便过去了,当下便问道:“你别着急,到底发生何事了?”
那惠娘说着便跪倒在地,朝着成妧哭求道:“二夫人要害琼哥儿的命,还请姑娘快快通告二爷一声前去救命要紧。”
成妧只得让开,带着惠娘便往里边走,却在这时王氏身边的康妈妈也是一面急切要进去见二爷,成妧站在原地,那康妈妈忍不住道:“姑娘这是何意?奴婢有急事要寻二爷。”
成妧个子小,只能抬起头来看着她,道:“你们都说自己有急事,可是二伯父同着祖母也是又要事商议的,方才周姨娘身边的人是来找二伯父救命的,那么你呢,你也是的么?”
康妈妈只当成妧是个小孩子,却毕竟也是个主子,如今挡在面前,只能说不懂事,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好好言劝慰:“你再不让开你大伯母就要被贱人冤枉了。”
成妧还未来得及问清楚,那边惠娘已经带着成二爷出来了,太夫人也被秋嬷嬷扶着一起出来了,成二爷更是一脸凝重。
“二爷……这不干夫人的事,是如今时节到了,琼哥儿自己犯了哮喘。”康妈妈话还没说出口,成二爷从她面前经过时,只冷冷道:“看你主子干的好事!还在这边碍什么眼。”
成妧伸手轻轻拂过袖子上的柳絮,她记得成琼自小是有些哮喘弱症,如今看来只怕是发作了。
众人一起走到成琼睡的舱房里,却见到床头已经围满一圈人,王氏坐在堂上,如今夜深她连妆面都卸了,一张脸看上去更是苍白,一见到成二爷便走上来,朝着成二爷道:“二爷,我当真是没想到这船上柳絮……”
成二爷随着太夫人走到那床头,只见成琼依旧面色发紫,身上发抖个不停,太夫人一见便捂住胸口念了声佛,成二爷也不理会王氏,只抬起头来看着众人道:“可用过药了?这船上可有懂医的。”
船上不比府中,哪里可以随时寻到郎中,王氏是猛然收到消息,只说成琼在甲板上晕过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待发现时境况已经不好了,到如今一直服侍着的那个嬷嬷还没个人影。
王氏后背发凉,回答道:“还没寻到方子,只有原先治媖儿咳疾的方子还在,已经用下了。”
“祖母,”成妧的声音从后边传出来,“为何不寻琼哥哥身边的嬷嬷来问问?琼哥哥又不是头一天得哮症,想来嬷嬷那里定有法子。”
如此一来便提醒了众人,成琼身边服侍的人却是一个也不见,更别提教养的嬷嬷了。
“琼儿!”门外传来一声啼哭,周姨娘已是泪水涟涟,她在柴房被关了一日,面上有几分憔悴,身上更是有些灰尘,才一走进来王氏便皱起眉头,她不应该被关在柴房之中才对,怎么到这里来了。
王氏忍不住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谁放你出来的?”
周姨娘哭伏在成琼榻上,只道:“妾身还不来的话,只怕再也见不到琼儿了。”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成琼鼻息下一嗅,成琼瞬间面色缓和不少,面色也逐渐转为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