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线，终究是被撕裂了。
当第一棵战争古树在高等恶魔的肆意狂笑中倒下，仿佛多米诺骨牌被推开第一块，一连串血与泪的连锁反应是精灵不能承受的惨痛损失。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战争古树接连崩溃，原本枝繁叶茂的树冠被烧得面目全非，充满混乱气息的火焰在光秃秃的树枝上燃烧。
倾斜、倒地。
战争古树，死了。
战争古树也会死的。失去战争古树后，精灵战士和德鲁伊的压力瞬间变大，高等恶魔狞笑着撕裂精灵的第一道防线，举起各自擅长的法术砸向巴珊要塞的城墙，在防御结界上震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放箭！”一声声轻喝在城墙头响起，孤零零站在城墙外一段距离的月之痕就看见……天黑了。
遮天蔽日的箭支在月之痕头顶上拉出一大片阴影，带起刺耳的破空声音让月之痕不得不捂起耳朵。甚至气流太过于强大，站在地上的月之痕都感觉整个人变轻，几乎要被吸上去的感觉。
“哇喔！”在猎猎做响的斗篷里还能从箭矢破空的声音中辨别出乌星那兴奋的怪叫。
箭支洪流啊！这可比什么电影特效强太多了。相较之下，乌星以前一个人拉起的箭雨就有些黯然失色，毕竟只是一个人在开弓。
黑色的木箭中还夹杂着一些光亮，那是魔法箭，说不定就会爆裂开或者带有破甲效果、迟缓效果。
这些箭支迅猛而锐利，直直覆盖向突破防线的恶魔。
猛烈的破空声音并没有让前排的战士和德鲁伊分心，如果不是战斗的怒吼已经掩盖了身后的刺耳响声，那就是对战友的信任——可以把背后托付于队友的信任！
事实证明，精灵弓箭手的武艺并不辜负这份信任，密密麻麻的箭矢洪流，愣是没有误伤战友。
但毕竟里正面防线有些远，而且突破第一道防线的也主要是高等恶魔，这些箭矢几乎没有建树。开玩笑，高等恶魔可不是吃干饭的！
地狱的等级结构并不是呈金字塔状，而是低等恶魔最多，中等恶魔较少，高等恶魔和中等恶魔数量相近！没错，相近！高等恶魔并不比中等恶魔的数量少！
原因在于能生存在地狱的高等恶魔都有各自的保命手段，那些没有足够手段的高等恶魔早就被杀掉了。只有那些狡诈而强大的恶魔才能在最凶恶混乱的高等恶魔圈子里生存下来，享受自己漫长的寿命。
如果真的被这样覆盖式的箭雨打击就死去，那肯定是刚刚进阶高等恶魔的家伙，说是高等恶魔也不过是滥竽充数——至少进过箭雨洗礼还若无其事嘲笑巴珊要塞的高等恶魔都是这样想的。
“装逼……咳咳，出击的时间到了。”军团长压压兜帽，差点把奇奇怪怪的台词讲出来。
“帝恩斯带领骷髅军团压左翼，力求阻碍恶魔进军。凯恩带领僵尸和食尸鬼压右翼，尽量压迫恶魔的进攻。”天问冷静地下达指令，“倾语，指挥西洋棋士兵跟上比蒙食尸鬼和阴兵，正面阻挡恶魔军队！”
“铿！”
满编的死亡骑士小队在冥火骷髅王的带领下驾驭着梦魇发起了冲锋，列好队形的骷髅军团很快跟进。随着帝恩斯实力的增长，手下统帅的骷髅也越来越多，现在足足有八千骷髅！再加上天问实力提高召唤出来的骷髅等级也越来越高，或者从恶魔战场上高质量尸体上唤醒的骷髅也是实力强劲，就算顶不上八千低等恶魔，也可以顶得上五千。
和帝恩斯一样，凯恩也在进步，现在也足以统帅六千僵尸或食尸鬼，同样也是高质量的亡灵，战斗力不可忽视。
如果让天问自己直接统领着八千骷髅还有六千食尸鬼，天问自己也会有些吃不消。这就显现出亡灵统领亡灵的优势了。帝恩斯身为骷髅王具有王的位格，统领同类不在话下，轻轻松松。凯恩身为将军，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历史上的哪位将军，但毫无疑问是具有将的位格，统领僵尸类的亡灵也不是难事。这样天问就能腾出足够的精神力做其他的事情，不论是骨系魔法、火系魔法、亡灵治愈、瞬间铭刻、概念提取都会变得游刃有余，或者干脆再拉起一支亡灵军队。
也正是因为如此，阴兵借道才有用武之地。阴兵借道至少也要有足够的幽灵来驾驭冥河的亡魂，天问就想要契约这些幽灵让他们为自己作战。如果没有帝恩斯或者凯恩，那阴兵借道也没有开发的必要了，没有足够的精神力都是白搭。
从这三支军团的组建已经可以看见亡灵法师传统战术的影子了——一个头脑指挥多个下属，多个下属驾驭数不清的基层。
这套亡灵法师的传统战术一般都是在契约幽灵或吸血鬼后才初具雏形，然后契约巫妖以后才正式展开。但天问这时候已经可以看见这套思路的轮廓了，凭借的就是帝恩斯和凯恩的位格特殊性。
“哎？等等，怎么有两个皇后？”天问突然拉回思路，左手指着倾语，又指向刚刚冲出去只留下金灿灿宝座背影的另一个皇后，满脸不可思议。
倾语侧过脸看着满脸惊讶表情的哥哥：“你没玩过国际象棋吗？”
“我读书少别骗我，哪有一开局自己这边就俩皇后的！”
“别闹，哪里是一开局啊！我们早就开局了好不好？”倾语不满地撅起粉嘟嘟的小嘴巴，指着扑到在焦土上的熔岩恶魔尸体，“小兵越线可以变成国王以外的棋子，你不知道？”
“对哦……等等，如果是击杀熔岩大恶魔算是规则里的‘过线’，那刚刚过线的应该是大长老啊。如果助攻也算的话，那也应该是我啊，我是国王位置呀！”
“这个不是很简单吗？”倾语摊摊手，似乎对哥哥的智商表示无奈，“只要暂时把国王变成士兵，把帝恩斯变成国王，这样一来就是士兵完成越线。转换成皇后，再调回来……这么简单的办法你怎么就不懂呢？”
谁知道你的棋子还可以随便对换啊！这是作弊，我要举报的！
比蒙巨兽食尸鬼以狂暴之姿碾压向迎面而来的恶魔，后面是源源不断的阴兵军团，沉默而阴森。偶尔还有金光在阴兵的虚影中极快穿行，那是西洋棋人偶。
克莱德也在骷髅军团里作最锐利的兵锋，狠狠撞向恶魔军团。他的噬魂虫在猎杀熔岩恶魔的时候就放在那边，噬魂虫的成长需要血肉，大量血肉，大量高质量的血肉！相信很快就会有数不清的噬魂虫从熔岩恶魔渐渐冷却的巨大尸体中飞出来，收割更新鲜的血肉。
但这还不够。
天问知道，这依然不够，高等恶魔的强大根本不是现阶段的亡灵军团可以阻挡的。白银阶的亡灵或许还能幸存下来，但那些普通亡灵就算等级不低，但依然只能做炮灰，充其量就是高级一点的炮灰。
乌星和仙音也打一声招呼就潇洒上前线去了，绯更是在猎杀熔岩恶魔的时候就失去了踪影。不过他们的安全并不需要担心，一个个敏捷属性爆表，如果是他们都遇到难以脱身的危险，那天问和倾语过去也是纯粹帮倒忙。
越来越多的战争古树崩塌，在烈焰中燃烧殆尽。战场上只剩下不到十棵的战争古树还在摇晃着燃烧树冠苦苦挣扎。
亡灵法师在战争中快速膨胀实力的很重要原因，一个是尸体和新鲜的亡魂可以唤醒新的亡灵，还有一个就是“改造”尸体！
天问一直没有拿出憎恶不是因为不会制作，而是时机未到。而现在时机已然成熟。
一讲到憎恶，大家心目中的浮现的形状大多是高大而肥胖的身材，全身都是黑色缝尸线的狰狞痕迹，满是尸臭和尸油。力大无穷，但行动笨拙，胖得走一步抖三抖。丑陋的面容，胸腹部竖着开启的血盆大口，还有屠刀、钩链、战斧等重型武器。看起来那些肥肉一刀就能切到底，飙出恶心的尸油，但切上去才知道其坚韧。
恶心、笨拙、力大、残暴、无脑，这差不多就是憎恶留下的印象了。也确实是历史上大部分缝合怪的特征。
“但我的审美观怎么可能制造出那种东西啊。”天问小声嘟囔一句。
正在专心致志控制灵力流动的倾语抬起小脑袋：“啥？”
“没，自言自语罢了。”天问抛开杂念，调动亡灵军团。
惨烈，这差不多是天问组建亡灵军团以来最惨烈的一次战役了。一万五千左右的亡灵听起来好像不少，但面对从远出森林不断冒出头的恶魔来说根本就是沧海一粟，就算是妄图填补那个防线上的漏洞也是杯水车薪。
阴兵借道确实招来不少阴兵，四声苍凉悲痛的昂什纳多丧钟声后，冥河分流出来的亡魂在幽灵的驾驭下以极快的速度加入战场，数量是上去了，但造成的效果依然不够看。幽魂和幽灵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要不然幽灵也不可能驾驭一大片亡魂。
骷髅军团就是悍不畏死也不可能顶住实力悬殊的高等恶魔的疯狂攻击。往往一个高等恶魔就能在亡灵军团里杀个七进七出，还毫发无损。大片大片的碎骨横飞，嘎吱声令人腾起鸡皮疙瘩。帝恩斯带领死亡骑士小队连同克莱德一起左冲右突也无法挽回崩溃的局面。
相对来说食尸鬼那边情况要好一点点，虽然这些四肢着地的食尸鬼进化不出智慧，但却把暴力延伸开，至少高等恶魔不会那么轻易而闯过食尸鬼的层层封锁。久经沙场的食尸鬼只要没被斩杀就能通过吞食尸体而获得极大的进步，甚至在食尸鬼军团里已经出现能够独自猎杀一些高等恶魔的存在，确实凶残至极。
正面应敌的食尸鬼比蒙并不好受，一只手臂已经被烧焦，原本魔法抗性极高的毛发也挡不住高等恶魔的烈焰。后面气势汹汹的阴兵大军并内能阻挡恶魔的脚步，对物理伤害几乎免疫的它们，在对付法术的抗性方面简直是负数！一簇火焰都能让亡魂回归冥河，就算是幽灵也不得不逼退。
没办法，恶魔中可不分魔法师和战士的，他们天生就是最佳的魔武士。
金光灿灿的西洋棋小队倒是相当勇猛，虽然做不到杀恶魔如割麦子，但也有万夫莫开的气势，硬生生钉在最前线。
“轰卡卡啦”最后一棵战争古树在烈焰和暗影中崩塌，恶魔的兴奋吼声掀起一阵浪潮。天问知道不能再藏着自己的憎恶部队了。
月之痕只要拖住这支部队的突进，很快就会有月之女祭司给恶魔们带来重创——当然，月之痕没有指望别人的习惯，这只是无言的合作罢了。如果有必要的话，月之痕自然还有自己的底牌。
永远不要把保命的底牌暴露给别人。
天问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就像科研人员准备实际检验自己研发的新产品一样，有点期待，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期待能够力挽狂澜！
兵败如山倒，亡灵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精灵毕竟是有血有肉的生物，恐惧在所难免。很快就有精灵被恶魔从背后狞笑着用利爪贯穿胸膛。
“在我的构想中，如果真的有这种生物，那唤醒成僵尸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天问在拼凑材料的时候是这样讲的。
力挽狂澜或许是遥不可及的奇迹。
一个巨大的灰色召唤阵亮起来，一个个高大魁梧的身姿显现出来。
但是，我还能战斗！我的斗志并没有熄灭！
两米五，高大而魁梧，尖尖的双角，有些腐烂的面庞，暴露在空气中的獠牙，狰狞的双翼，粗壮的尾巴带有突出的骨刺，巨大而狰狞的双爪，粗壮而结实的下肢。浑身布满漆黑的鳞片。
如果这种生物真是存在，那么一定是……龙人！没错，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这个物种，但天问硬生生凭借亡灵技术拼凑出这个缝合怪。细密的龙鳞来自地底龙和魔龙，血肉也来自地底龙、魔龙、高等恶魔。
材料也是天问之前迟迟没有动手制作憎恶的原因，既然有想法，就要尽力去实现，绝不随便用劣质品自欺欺人！
这一千缝合怪无疑就是天问的得意作品。
缝合怪和石像鬼一样属于半炼金半亡灵，但缝合怪的力量更多的是取决于材料品质。毫无疑问，魔龙、地底龙、高等恶魔的尸体都是极高的材料。这些缝合怪的战斗力一点都不会别高等恶魔差！甚至它们还可以像食尸鬼一样吞食尸体，继续变强！
这样……就够了吧。天问用精神力扫过自己亡灵空间角落里蛰伏的巨型亡灵，感觉没必要再翻一个底牌。
第二回合才刚刚开始！我还能，战！
憎恶和石像鬼一样，比普通亡一样更容易操纵。天问轻而易举控制这一千精英缝合怪奔赴正面战场。
来吧来吧，告诉我，你们是否愿意与我共战到底？是否决意折骨杀敌？
一千憎恶的奔跑硬生生跑出五千重骑兵冲锋的威势！
别说了，就冲这装逼效果……咳咳，冲锋威势，这波就值了。强行不亏。
事实证明，高质量的材料加上深思熟虑的构思，还有巧夺天工的处理技术，呕心沥血之作绝不只是摆摆样子。
高等恶魔还沉溺于杀戮快感而肆意狂笑的时候，他们终于付出血的代价。那抹猩红滚烫的鲜血激射向天空，看起来是那样刺眼而妖异。
“合龙！”天问看到憎恶的表现不由得眼前一亮，果断下来三军汇合。
有尖刀部队的战场和没有尖刀部队的战场完全是两回事！天问甚至有信心堵住精灵战士防线的溃口！
月光独有的气息在空气中缓缓凝聚，空灵、飘渺、纯净还有一丝丝神圣的感觉，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天问眯起来眼。
月魔力？月之女祭司已经准备好了吗？
天问一顿月影权杖，骷髅军团、僵尸军团、食尸鬼军团、憎恶军团甚至阴兵军团都覆盖上一层若有若无的光辉。月牙！使用该技能使持有者及亡灵召唤物攻击力上升20%，攻击速度上升15%。
诸君，为我战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