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战场可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稍微分心的海里克斯神官差点被一位炎魔捏爆脑袋，要不是天问反应快，及时给神官大人叠一层骨盾，恐怕海里克斯就要回归光明神的怀抱了。
“小心一点。”天问不满地嘟囔着，现在审判庭神官的战斗素质怎么这么差。一个伤害加深的诅咒很顺手地叠到炎魔身上。
海里克斯表示很委屈，刚刚和我聊天，让我分心的到底是谁啊！还怪我咯？
审判定罪的神术很快打击的炎魔的脑袋上，巨大的嘶吼声震耳欲聋，爆炎术一颗接一颗地扑过来。
这炎魔在火系魔法上简直各种开挂，爆炎术无吟唱无延迟，像冲锋枪一梭子弹一样根本不讲道理。
海里克斯一惊，激活神官战袍上的防护法术，快速吟唱起下一个神术。
大大出乎意料，乳白色的防护神术挡住了一颗接一颗的爆炎术，但这位炎魔怒吼一声竟然瞬间跨越近百米的距离，带着岩浆一般的炙热拳头狠狠砸向海里克斯撑起的光罩。
“你这样是会出事的。”天问那不咸不淡的语气真是让人感觉欠抽，话语里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让海里克斯郁闷得想吐血。
到底我是前辈，还是你是前辈啊！
只听到“咻”的一声，海里克斯身后突然出现一个被漆黑纹金骨矛贯穿的黑影——影魔！
真见鬼！
被两个上位恶魔同时盯上，海里克斯表示自己真的是被光明神抛弃了。
“吼！扎乏斯！你们杀了扎乏斯！”一拳没能轰破防御神术的炎魔突然怒睁双眼暴吼出声，磅礴的杀意更上一层楼，似乎有无尽的怒火在燃烧，他流淌身上的火焰暴涨到三米以上！
“啊啊啊！受死吧！”如同发狂的野兽一般，炎魔癫狂地轰击海里克斯身前的防御神术。“给扎乏斯陪葬吧！”
两道岩浆般的液体自炎魔的眼眶溢出，他双手一抬，捧起一颗硕大的黯淡火球，恶狠狠地砸向天问。
骨盾，瞬间铭刻破魔、分解、中和、坚固、稳定。
黑暗的骨盾和黯淡火球同归于尽。即使添加了这么多铭文也不能完美挡下浩劫·狱炎之怒这种奥义型魔法。
酱油举盾挡下了骨盾还在燃烧的碎片。
炎魔在自暴自弃地正面承受海里克斯的圣光洪流后也奄奄一息地倒在黄沙地上，眼角流淌着岩浆般的液体也把满是血液的黄沙点燃。他的猩红浓稠血液很快从胸膛的巨大伤口中汹涌而出，甚至能看到他的破碎的心脏在挣扎着跳动。
鲜血在黄沙上漫溢，又被吸收进深层的沙地下。
“扎乏斯……”炎魔嘴角喷出大口的鲜血，无力地念叨着，最终断绝了气息。
海里克斯盯着炎魔的尸体发呆，尸体眼角残留的灼红液体无疑是眼泪。
眼泪？恶魔也有眼泪吗？
“恶魔的灵魂、人族的灵魂、妖族的灵魂、精灵的灵魂、矮人的灵魂……都是一样的。”旁边传来亡灵法师冷漠的声音，平淡而残忍。
海里克斯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愣愣地出神。恶魔，也有感情？
恶魔，不是应该只知道杀戮和毁灭吗？在毁灭中生，在毁灭中死。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也有感情，为什么他们也会哭？
“恶魔从不压抑自己的欲望，但同样有爱情和友情，因为大多不看重利益，恶魔的情谊要纯粹得多。”天问继续用一成不变的冷漠语调阐释着。“天使的眷恋，魔鬼的契约，亡灵的忠诚，恶魔的情谊。”
“海里克斯，认清你的敌人，认清，你自己。”天问再次召唤出一批幽灵巩固自己周身的防线，刚刚能够那么轻易击杀两个上位恶魔，侥幸成分居多。
“天问，你是恶魔吗？”海里克斯凄然地抬起头，随手几发圣光之箭清开几个下位恶魔。
天问嘴角勾起冷笑：“当然，我可是最上位的大恶魔。”
这可是没说错，概念恶魔这个种族根本是不可能以复数形势存在的，否则种族特性就会让这个种族崩溃——比如调取概念恶魔的概念。天问以最上位大恶魔自居完全没问题。
“那，我们算朋友吗？”海里克斯扭过头，眼神中藏在无尽的沧桑看着天问。
“如果你是在开玩笑，我就原谅你的无礼，海里克斯。”天问无情地冷笑到，“你对友情一无所知！”
到现在还把我当傻瓜吗？想用感情把我捆在幻世大陆的战车上吗？还想着政治手段吗？
这样的事情让天问感到疲惫和深深的厌恶，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每个人的命运关乎己身，明白这一点的人都没办法逃避。月之痕本来完全可以置身事外。渎神？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愿意做啊！
想到月之痕，天问心里柔软下来。
“你的灵魂被啃食得千疮百孔。”天问又冷冰冰地看向海里克斯，想是在诅咒一眼诉说着事实，“由内而外！”
“果然，”海里克斯凄然苦笑，“我真的如此不堪。”
“不然你以为呢？”天问毫不留情地冷笑道，“好好庆幸吧，心怀感激向你的神灵赞美吧。看在你信仰的面子上，我还会对你解释这些，海里克斯神官。”
要么没必要解释，要么解释了也没用。
“嘁，”天问把头扭回来，“别死了。”
语毕，天问便带领自己的亡灵军团离开，硬生生在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恶魔大人踏着残忍的红地毯飘然离开。
一头巨大的比蒙在第一线狂暴杀戮着恶魔，但似乎感受到天问的气息，杀意沸腾地瞪过来一眼。好在马上被一个上位恶魔吸引了注意力，才没有扑过来。
天问深深看了比蒙一眼，又侧身看到天堑要塞城墙上正在疯狂倾泻火力的魔晶大炮。
我背后有千军万马，但无人与我并肩作战。
多行不义必自毙吗？或许吧。
好消息是魔晶大炮不会随意瞄准敌我难辨的第一线，除非大陆组织杀意已决，那天问在躲到哪里都没用。
这，勉强算是好消息吧——旷野和街角一样无处可逃。
“时间到了。就是现在。”天问在兜帽的深沉阴影下神神叨叨地嘟囔着，月影权杖散发着不详的死亡气息。“聚过来吧，我在这里。让你们看见就聚过来吧！”
亡灵军团！降临！
支付了满满的魔力，亡灵空间里的大军被完全召唤了出来，一万的亡灵军团在月影权杖的加持下猛然挤开一大片恶魔，举起屠刀清空自己的立足之地，各兵种迅速调整位置。
骷髅们沉默地跟随着它们的王者，举起各自的武器为主人杀出血路。僵尸和食尸鬼在凯恩将军的调度下跟进骷髅。幽灵驾驭着各自牧养的亡魂大肆杀戮，避开阴影属性和吞噬属性的恶魔，幽灵简直可以纵横战场。
月之痕啊，聚集到这里来吧！时间到了！
把危险带给月之痕？
嗯哼，这种事情，月之痕早就要做好准备呀，与恶魔为伍的人。
想到月之痕的小伙伴们那天剑拔弩张，叫嚷着要一起肩负渎神代价而热泪盈眶的样子，天问真的是没办法坐视不理。如果现在他还是无动于衷，自己一个人默默承担被幻世大陆的势力追杀的风险，恐怕接下来他就要面对月之痕张牙舞爪的拷问了。
咳咳，最近精神不太好，老走神。
“我的开门人，向他们宣告我名，好让他们知晓，死亡临到。”
“我的举杯者，把我的杯传给他们，使他们醉酒，扑倒在地。”
帝恩斯和克莱德，是天问少有赐予位格的亡灵，他们也从来没让天问失望，在鲜血荆棘中开路，挥舞着猩红的死亡线条。
最先遇到的果然是倾语，嗯，果然吗？该说真不愧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兄妹吗？
倾语在随军法师团里表现异常亮眼——五个身高两米的金甲战士手持长戈或战刀，战斗凶悍狂暴。两门金闪闪的灵力大炮在疯狂倾泻火力，在恶魔军队中掀起大片大片的爆炸风浪。两辆由灵力构成的战车搭载着金甲战士在恶魔堆里纵横碾压。两位璀璨的灵力骑士握着尖锐的骑士枪在交错着来回冲杀，绞碎一切阻碍。
倾语身穿崭新的白底秘纹法师袍，站在精锐战士团的保护下控制着灵力凝聚出来的利器纵横。小狐狸菲黎舞动着六只雪白的柔软尾巴在空中聚集着灵力供给主人，一双宝石般的眼睛正机警地扫视周围。
还颇有挥斥方遒的味道。啊啊，虽然那副萌萌的外表怎么也让人无法联想到威严这两个字。
大小姐的威严和胸部一样伟岸？
这时候想到这个梗好像有点失礼哎，特别是对象还是自己妹妹。
不过现在的倾语真的变得很厉害了呢。月之痕离开小队以后真的变化很大，挥斥方遒、雄才大略的自信，颇有威严地调动整个法师团定向输出。离开港湾以后变得独立自强了嘛。
倾语现在的法术是之前在约徳大教堂就有一个初步概念的——****象棋！
将士相車马炮兵。
虽然战场上只有五兵、双炮、双車、双马，但天问看倾语的游刃有余的表现，应该是还能凝聚出剩下的将士相。
毫无疑问，庞大的亡灵军团是不可能隐蔽地进入倾语身边的。
“哥哥！”倾语惊喜地抬起头，在纷乱的战场上绽放出不可思议的明媚笑容，如同在鲜血中盛开的白莲花。毫无违和感地把暴力和美感结合在一起，纯净、自然同时又诡异、血腥。
金光璀璨的战车被倾语召回，推开身前的精锐战士，倾语如同轻盈的精灵游戏，三两下跳上战车，在两个灵力骑士的掩护下进入亡灵军团的范围内。
虽然我知道你现在有点小激动，但是……你这样从疾驰战车上扑过来我一个法师接不住啊！
“噗”天问抱着扑过来的倾语，毫无疑问被撞飞出去，在沙地的鲜血地毯上翻滚了两圈才靠着一具狰狞的人族战士尸体停下来。
沙子沾染鲜血后变得很粘，天问和倾语身上沾满了浸染鲜血的沙粒。
“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小丫头。”看着像小猫一样蹭着自己胸口的倾语，天问宠溺地笑起来。躺在沙地上，兜帽散落在脑后，阳光直直照射进来，照亮了天问的脸庞。
小狐狸高兴地吱吱叫两声，快活地钻进天问的衣袖里。毛茸茸的身体触着天问的皮肤，从衣领处钻出来，亲昵地****着天问的脖颈。
谁知道这小狐狸更粘天问呢？连主人都不亲，好吧，小狐狸的主人也亲昵地扑在天问身上。
倾语用力地蹭了蹭，使劲抽抽可爱的小鼻子，仿佛要把哥哥的气味记录下来。张开粉嘟嘟的小嘴如同梦呓：“好想哥哥哦，真的好想哥哥。”
“我也很想妹妹啊，真的很想很想。”天问同样坦诚地说道，伸手抱紧压在自己身上的娇躯，仿佛要融为一体。
好吧，在战场第一线秀恩爱，也没谁了。
虽然感性的冲动像是脱缰的野马，但兄妹两人还是用强大的理智克制住了。现在可不是交流感情的好时候。
拍拍倾语沙尘，天问才施施然站起身，从容不迫地捡起掉落在一边的月影权杖，风轻云淡地拉上兜帽。
“军团长，请让凯恩将军退下来一下。”倾语轻轻拉着哥哥的斗篷边沿，低声请求到。软萌软萌的声音让天问不会拒绝。
凯恩将军这个小巨人在主人精神波动交流下二话不说就从前线回来，浑身还沾满热腾腾的恶魔血液，浓稠的猩红颜色带着满满的硫磺气息正一滴一滴浸入黄沙地。
倾语双手合十，浓郁的金光从双掌的贴合部位流淌出来，在倾语的引导下缠绕到凯恩将军身上，缓缓塑型成一件威武霸气的披风。
“虎啸八荒！”倾语颇有中二气息地娇喝一声，金光闪耀的披风完全成型了。本来就魁梧而具有压迫力的凯恩将军这时候看起来更是威武不凡，似乎看上一眼都会觉得被灼伤。
“最重要的位子，将军。经由本小姐亲自研发，给将军位格的人加持后，可以提升其契约或统领下的战士战斗力两成左右！”倾语得意地挺起胸膛，就差在脸上写着快夸我。
天问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觉得还是顺毛摸比较好：“嗯嗯，我家月儿最棒了。”
“嘻嘻，也没哥哥说的那么厉害啦。”
矫情，都是矫情。这时候还装羞涩有意思吗？
不过不得不说，倾语的这套灵力拟态出来的象棋的确很有意思，不再是单纯地捏出一个形态，而是进入到一些概念的层面——将军位格。
位格是个很神奇的东西，甚至没办法证明位格是否真实存在。比如说王的位格，兽皇、人王、山丘之王什么的，还有神灵的位格，光明神、黑暗神、死神、冥神、元素神……位格这种东西解释起来很玄妙，甚至于大部分学者都没办法解释清楚。但相信位格存在的还是大有人在。
位格也不是命中注定的，它是会改变的。比如说查尔斯原本的位格应该是贵族或者是执法者，但现在的位格应该是王者。
当然，天问感觉这没多大关系就是了。只是倾语这个技能涉及到位格这种玄之又玄的概念而有些好奇罢了。
这时，倾语和天问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天空。周围许多恶魔也在战斗的时候把眼神飘忽向天空，那里有一个陌生有熟悉的气息在靠近——天使！
一边是代表混乱极致的恶魔，一边是代表秩序极致的天使。两个种族经常是一见面就撕逼……咳咳，打仗。一见面就打仗。好在天堂和地狱之间的空间壁垒比较结实，撕逼大战……神魔大战才没有拼到两败俱伤。
当然，别指望现在两族的关系会好到可以坐下来喝茶聊天，除了月之痕这个奇葩的家族，恐怕幻世世界再也找不出可以安安静静坐在同一桌的天使和恶魔了。
那种流淌在血脉里的、本能的厌恶，完全对立的本质。
来呀，我们来互相伤害啊……“噗”，一个正向振翅飞行的高等恶魔在一道闪耀的流光中突然坠落，连同那道极速的流光一起坠落在地上。让一些真正向前冲锋的下位恶魔感受到什么叫无妄之灾。
“呦，军团长大人！”两对洁白的光明羽翼在一大片尸体后展开，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带着淡淡笑意的语气，难掩喜悦之情，“我可是闻到你的气息就马上赶过来了呢。”
“我的荣幸，大长老。”天问在兜帽底下笑起来，笑得无暇而纯粹，“欢迎入席。”
“怎么样？我比绯更早吧。”仙音看起来很开心，锐利的圣光长剑干脆利落地斩断几个挡路恶魔的喉咙，巧笑妍嫣，笑容在飞舞的血液中显得妖异美艳，圣洁的光明羽翼在战场上依然璀璨无暇。
背后四只巨大的光明羽翼，一身流动圣光的轻甲熠熠生辉，英姿飒爽的女武神！
天问有些尴尬地挠挠脸：“啊，如果她现在没有从后面抱住我的话……”
“嘻嘻，好巧，我也刚刚到。”绯那妩媚动人的声音从天问耳边传来，仿佛有一种勾人心魂的魔力，总能挑动人内心深处的欲‖望。
啊啊，这只不乖的小野猫！
我知道你到了啊，那倒是好好说话别舔耳垂啊！笨蛋！都说别……唔唔～你的脂肪团挤到我可……
不同于倾语和仙音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变化，绯的进步是没办法看出来的——暗杀者总是不动声色的。
倾语逐步完善的****象棋盘，还有菲黎进化到六位程度，一身装备大变样。仙音进阶到四翼天使，看这样子不是主天使，就是能天使，身上的装备也和以前大不相同，刚刚降临时的惊艳飞行也是冰山一角。
绯和天问的进步都暂时看不出来，那现在只差……
“我们过去！”天问抬头严肃地看向东边亮起的一条撕裂天空的细线。
不会看错的，那是乌星的巨弓打出来的效果。
“嗨嗨，”绯不满足地放开天问，扭扭裹在紧身黑色皮甲下的纤细的腰肢，“我，抱你过去？”
“别！”天问一哆嗦，马上拒接掉，开玩笑，上次潜入兽人部落的归途完全不堪回首好吧。“我能过去。”
“那边看起来很热闹呢。”天使翅膀轻扇，飞进亡灵清扫出来的范围，笑吟吟地捏捏倾语的小脸蛋，又看向军团长。
“有什么？”天问满不在乎地问一句，开始准备收起亡灵军团，随时调出深渊恶魔的翅膀概念。
“啊哈，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