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梧男子观察许久也没现这黑脸书生是武者，甚至还凑到近处确认其手上连老茧都没有。他到死也不知道田道清什么时候用线拴住了自己，更想不到被人家牵着兜了大圈子溜了几回，心里更多地还是认为撞了邪。出自身能力的奔跑透支了体力，极度的惊惧磨碎了意志，一口气没上来便倒在地上，甚至都没有力气抽搐一下。田道清轻轻一抖收回了缠在对方皮带上的透明丝线，轻轻摇了摇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苦非要置我于死地？”
经此一事，田道清算真正认识到自己与普通人的差别，那么一丝丝小得意稍稍缓解了苦闷。几名小混混的死本来没什么人太在意，只是他们手持利器却没有半点伤痕有点出奇。一些武者却给出了煅体不当的推测，仔细查了半天官府最后敷衍地得出了自相残杀的结论。
对此结果田道清也有所耳闻，果然与他估计的情况很一致。这无故死亡的类小混混每年有不少，他们注定很难长寿。但这消息也并非任何人都不在意，一名年轻人飞快地跑进倚清阁，尽量调整了下气息才去敲门。虽然他表面上尽可能保持镇定，但还是忍不住马上汇报。
“先别急！是不是那几个小混混出事了？如果这样就不用和我说细节，是不是还个活口都没留下来？”杜若根本就没给其报告的机会，好像一下子预测到了所有结果。
“是！”年轻人有些惊讶。
“那让人给我备车，去吧！”
小伙子为此收集了详细的情况，甚至沿途还在心中默默演练了如何汇报，但是结果只说了一个字就被打了。本还想补充几句，可只看了一眼杜若的表情就赶忙退了出去，他很怕因此惹了麻烦。杜若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快在白色的衣裙外披了件大红色的斗篷就跟了出去。
“外面盛传田家十三公子失踪在回峰，但是没想到居然一直在这里而且还有如此高的易容术。当然，您不必担心，虽然改了名字但我不会忘记您的恩情。冒昧见您一方面是想报答您，另一方面也是替人办事。”杜若让人把田道清约出来，但只是她独自一人来见。
田道清虽然很清楚对方已认出自己，但还是有些纳闷：“我想杜姑娘应该是弄错了吧！”
杜若微微一笑：“我自幼就有识人双目的本事，后来又是在欢笑场里泡大的，您换了容貌和声音但改不了这双眼睛。咱们萍水相逢对您来说不算什么，可我却因此改变了一生的走向。这份情意此生是无以为抱了，只能等来生找机会了。另外，那一纸荐书出现的太过蹊跷，何况您还能轻松结果那些小混混。如果您还不肯承认，那么请随我来！”
杜若带着田道清从下人手里拎了一只竹笼，她径直来到田道清的问道斋：“能不能在您这里讨口水喝？”田道清也想解开一些疑惑就让了进去。杜若摘下笼上的布套，里面正是田道清在书场见过的那只鹦鹉。小鸟显得极为兴奋，打开笼子后满屋子飞个不停。
杜若抬头看了看鹦鹉问：“雪瑶！喜欢这个地方吗？”
鹦鹉拟人地大叫：“喜欢！”
杜若这才解释：“雪瑶是贵妃自小养大的，能轻易识别出各种气味，特别是一些独门丹药再熟悉不过了。隐香阁没落已久，除了您还有谁知道那些东西的炼制之法。唉！您到底是怎么炼制出雾灵香的，其实我也想知道。”
田道清一把扯下人皮面具，紧接着骷髅噼里啪啦地响了几声，人顿时矮了不少但也没有之前那么瘦，一张黑脸变成了腊黄色。现在还装不认识也没什么意思了，田道清上下打量着这位女子：“派人跟踪我，还撺掇小混混们暗算我，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报恩吗？”
几粒豆子样的东西放到笼子里，鹦鹉一看见就自己飞了回去，尽情地开始享用美味。杜若这才说：“正因感恩我才一个人来，如果您有所顾虑现在还来得及，可以再换个身份或离开都城。不过下一次如果再让我找到，就只能直接带十皇子来见您了。”
“既然是为他做事，那我就不为难你了。都说他性情大变不象以前那么冲动急躁，现在看应该还是老样子，人都来了好像也没什么再躲的必要了。我只是一介布衣百姓，还是主动去见见这位皇子吧！”田道清从杜若约他时就放出的幽魂，可以说对数十丈外的情况了如指掌。
田道清一个人先出去了，杜若从紧跟着从屋里出来却找不到人影，只看到一团淡淡的白雾旋风飘出小院。这股莫名其妙的怪风卷起一路的尘土，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直到掀起一只大轿的帘子。轿内正中端坐一人，对这怪风卷进来的一团烟雾并未感到奇怪，反而嘴角上露出一丝笑意。而旁边侧坐的一人则十分紧张，已经拔出弯刀握在手里。
轿内正是十皇子与他那位贴身隐侍，十皇子一伸手按住了阿真：“不必紧张！是母亲的雾灵香，会炼制这东西的人天下少有，看来十三公子修为大进！”
那团雾渐渐散去，田道清已经坐到阿真对面：“听闻您身染重疾才从边地回来，据说整天只知道醉生梦死。依我看好像不是这样，您应该是那份心思更强了对不对？”
十皇子静静地看着田道清，嘴动了动什么也没说。阿真起身出去，撩开帘子道：“皇子，人都让我打走了！”
“你连自己的影子卫都信不过！”田道清不禁有些惊讶。
十皇子抬起头看了看低矮的轿顶上那些细碎的图案，悠悠道：“边地困守孤城数月，追随我的人散去大半，他们有不少如愿换了新头衔。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现在看来我精心调教的影卫多数比不上两个女人。你说让我还能信得过谁？”
“你花这么大工夫找我，难道就真心信得过？”田道清毫不避讳他的猜疑。
十皇子这才双眼直视着他：“咱们走的路不同，相比长生仙途你根本就看不上仕途的尊荣，我想应该没有猜错是不是？”
“过了这些年你我都变了很多，怎么就觉得我一定会帮你？”
十皇子眉梢一挑：“当日我带着雪瑶去书场，无意中现了你残留的气味，那时我就有一种直觉咱们会重逢。不管是登上大统还是力求自保，都少不了一位能与我平等对话的人，阿真他们虽然忠诚但也不会挑战我的威严。而你想要追求那缥缈之旅，有皇室的支持自然省心不少，也只有我敢收留你这个田家的异数。”
田道清琢磨了一下又问：“传闻天火障外有另一个世界，是不是你们皇家知道穿越的办法？”
十皇子正色道：“详细的我也不清楚，但皇家确实封存着一些秘档。当朝的只有天子可以翻阅，前朝的也必须有帝印的肯才行……”
田道清接过话茬：“好！至少你没有骗我，让我想想，明天给你答复。告辞！”
十皇子眼看着大轿的帘子被风卷起，然后田道清就一下子消失了，如同人间蒸一般。帘子摆动了几下慢慢静止，良久之后十皇子脸上突然露出自内心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找你，或许有些东西永远也不会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