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主人的兰阁一片乌烟瘴气。
不得不说,王嬷嬷的办事效率还是挺快的,昨天才领了娴夫人的命令没多久,今天就在城外找到了个道士带回了府。
“凶凶凶!此院落煞气遮天,栖居于此又为女子,凶也凶也。”
“哗啦啦”珠帘被人撩起,身穿道袍的中年道士目光犀利,左手执了把檀木白须拂尘,右手屈于前胸快速捏诀掐算着什么,骇容满面接连吐出几个凶字。
“李道长,这又是何意?”
面色严谨的王嬷嬷紧随李道长身后走出,听了李道长的话之后,下垂的眼睛里闪现过一道精光。夫人推荐之人,当真不容小觑。
李道长,原名为李怀安,祖籍阆城人。因为年少时曾在阆城犯过盗窃罪,出狱后便一直流浪在外多年,也不知从哪学了些忽悠人的嘴把式,将自己伪装成道门中人之后,凭着一张能忽悠人的嘴,背地里专干些坑蒙拐骗的勾当。
至于这人,她们夫人是怎么给认识的,倒不是她一个下人能管得了的。
李怀安悄悄瞥了眼对他还算满意的王嬷嬷,心里松了口气之余,面上却是一本正经道:“王嬷嬷莫急,且听贫道徐徐道来。”
“男主阳,女主阴。阳者不畏邪祟浩然正气也,而阴者反之易招邪晦之物……此阁楼阴盛阳衰,女子久居其内,极其容易招来些不干净的东西……”
“哎呀!那这屋里岂不是不干净?难怪我们大小姐自打落水之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却原来真是被这些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身。”
这李怀安无中生有的本事,比她们夫人还要强上许多,如此倒也不怕此人会坏了事儿。相信只要通过这李怀安的口,将他过府驱邪的事儿带到外边,那大小姐的名声就算是想不臭都难。
“王嬷嬷,您客气了。这屋里屋外的确有些血煞之气,那贫道就先做上一场法事驱驱邪气。”李怀安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挥了下拂尘,从怀里取出了一张事先准备好的黄纸朱砂符,拿在手里高高扬起,嘴里振振有词。
念完之后,李怀安将黄符贴在了夜阑的拔步床上,王嬷嬷看到一道微光一闪而逝,她揉揉眼又什么都没看到,只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时李怀安抽了抽鼻子,朝后窗外望去,嘀咕道:“好浓的血腥味……”
李怀安顺着味道朝后院走去,王嬷嬷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那里正是冬梅埋尸体的地方,而她力气小,所以埋的并不深。李怀安走到那一堆新土跟前,用脚拨弄了两下就发现了一只尸斑遍布的手。
王嬷嬷见此却没有惊叫出声,脸上反倒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这个夜阑果然有问题!这下看她还怎么翻身。
……
镜月小筑。
“怎么办?怎么办……”
夜阑老僧入定般盘坐在床,屋里的冬梅整个人急得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那道士进了兰阁里,不说其他,但就是一名声问题,就能让夜阑以后没了好归处。
万一要是那尸体再被发现了,那不岂不是……
越想越慌神的冬梅踱步走在屋里,“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听得夜阑有些心烦,睁开眼来就瞧见了冬梅焦急不安的走动着,嘴里还碎碎念念的。
“冬梅!”夜阑揉着额角,极力忍耐道:“要没事干,就做饭去!”
“我的小姐啊!现在不是做饭的时间啊!”听了夜阑的话,冬梅差点没跳起来,满脸紧张道:“小姐啊!你知道那道士进了兰阁之后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么?”
“到时候,外面的人就会风言风语,败坏您的名声。以后,未来嫁娶上恐怕……”
越说越焦心的冬梅就差没一步冲到夜阑身前,而听着她那些话的夜阑却只是黑了脸,豁然起床大步走到冬梅面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把拎起了冬梅的衣领,将她整个人给提溜到了屋外。
“你很烦!”
在冬梅怔愣不解的目光下,夜阑面无表情的关上了门,彻底隔绝掉了冬梅,重新坐到了床上开始修炼。
她是一个要修真的女人,岂会耽搁于这世俗界。这里的名声好坏,****何事!
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她的修为,而她似乎也触摸到了突破凝气一层的壁垒……
“大小姐,奴婢这是为了您好啊……”
一门之隔,冬梅一脸错愕的看着那扇关的严严实实的木门,心底深处对夜阑那是浓浓的挫败感。
但凡深闺里的姑娘,都会看重自己的名声吧?可是到了她们小姐那,怎会是这样的一番结果?
“不行,我要替大小姐给看着去。”
冬梅想到娴夫人那阴损歹毒的手段,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深知自己现在跟夜阑是处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荣损皆随,一旦夜阑败落,死得最惨的无疑是她这种小人物。
送走了李怀安的王嬷嬷,吩咐了府里奴仆将兰阁里的尸体清理了出来,见着那两具尸体当兴高采烈的回了主院里,禀报消息去了。
“回禀夫人,老奴带着那李道长去了兰阁之后,还有一则重大发现。”
王嬷嬷弓着身子行了礼,故作神秘的样子瞧得娴夫人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好奇之色。
“哦?说来听听,这一去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娴夫人坐在摇椅上,捧了杯香茗神态慵懒地吹着茶。
“冬雪死了。”王嬷嬷压低了声音,果见娴夫人紧跟着变了脸,又道:“并且那前院里的小厮王安也死了。”
“死了?怎么回事!”娴夫人放下了茶杯,皱着眉头看向王嬷嬷。
“夫人莫急!”
娴夫人变脸不过一瞬,顶着压力的王嬷嬷也不敢再卖关子,如实道:“那两具尸体皆都是在兰阁里挖出来的。”
“那李道长鼻子倒也是个尖的,不过在兰阁走了遭,就闻着了血腥气。循着那味儿就找着了地儿,差人挖了坑儿,果然在里面见着尸体……那李道长看过之后,还说那王安死时是在前儿个夜里,冬雪那小蹄子,似乎就是昨天清晨左右。”
“前夜,清晨……我们大小姐,可不就是昨天恢复正常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