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身处地狱
“这……怎么可能。”逍遥子一时惊得难以言语，长久以来的心境也陡遭破坏。“她，有孩子了……？”
逍遥子年轻时凭借极高的天赋，风靡一时，英俊潇洒的他自是赢得了不少奇女子的爱慕，只是因为他极富冒险精神，不喜安定的特殊性格，四处游历嬉玩，追寻武道，也伤了不少女子的心。
“我当时回去找过她，只是我为她寻得建造的小屋已经破败不堪，我以为……”连逍遥子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急于解释，即便心中至今残留的愧疚也弥补不了什么。
“伪善的辩解。”洛神宫上双手紧握，咬紧的牙关中迸出几字。“母亲怎么会爱上你这种人。”
“我……”
“真是可笑，那个女人至死都在保护着你。”低下的白澈的脸上两行泪水划下。
“那些人找到了我们居住的地方，因为复仇而想要知道你的下落，并用母亲来作为要挟你的砝码，她却什么也没说，被一群男人折磨凌辱，直至死。”
“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捂住脸的单掌下，指缝间露出的是一只阴冷、疯狂、崩坏的如野兽一般的瞳孔，和压抑却癫狂的低沉笑声。“我在那个冰冷的地方目睹了，目睹了那个女人死亡的全部过程，她的血，她的喘息，她最后的注视！那个时候，我八岁。”
“你，怎么可能想到，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无力推开挡在面前的衣柜，无法逃脱，寒冷，饥饿，只有母亲的尸体在一旁死死盯着她的感受？”泪水已经不再流淌，无神的眸中只余下……空洞。
“我还不能死，那帮人还有你，都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不知痛苦。”
这是那个小女孩在黑暗的深渊中唯一闪过的念头。复仇，是唯一通往光亮之处，那扇溢满憎恨的门扉。弱小的身躯有了莫名的气力，终是脱逃了出来。
她站在母亲的尸体前默默出神，然后，跨步越了过去。
“那些人我已经找到了，他们已经体验到了地狱的感觉。而你，也终究会踏入进去的啊！”放声的呐喊，是苦痛的压抑，发泄，却好似也丝毫无法舒缓心中的绞痛。
一直沉默的逍遥子，微微抬头，露出坚定的目光：“那时的我太过年轻，做下了很多无法挽回的事情，也不知道珍惜对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人和事。”
“呵呵，不是什么事……都可以推给年轻当作借口的啊。”嗤笑一声，是脱口而出的讽刺。
闻声一顿，逍遥子沉默片刻又接着说道：“不论我做过什么，都是我所犯下的罪，都与我的弟子无关，如果你想复仇的话，请全部冲着我来，不要伤害他们。”
跪伏在地的洛神宫上却是没有理会逍遥子，低声呢喃:“已经晚了啊……”
“你说什么？”过小的声音以至逍遥子并未反应过来，也未听清，不由大声再次问道。
“师父！”“可惜已经晚了啊……”嘴唇微动。
同时远方传来的一阵惊呼，与洛神宫上的低语重叠，同是声弱的两句，一时竟是不分孰更响亮。
“无乱？”听到呼声，熟悉的声音，在未转头之际，逍遥子已是心中分明，欣喜回身。
只是，逍遥子回身看到的情景，却与欲想的有些分别。本是欣喜冲过来的三人，竟是一个个步伐渐缓，呆愣停在不远的地方。
“你们……怎么了？”正欲欣喜迎接三人的逍遥子，看到几个弟子这番模样，疑惑问道。
没有听到丝毫回答，沉寂，好像在这一片喧嚣的战场中，独阔出一袭领域。
古陵一手捂口，却怎么也捂不住流出的讶异，杜尘更是瞪大眼眸，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唯独走在最前的倦无乱未失冷静，眼色严肃，疑然说道。
“纯儿……？”
众人眼中，坐在地上身穿锦袍的洛神宫上，侧转过来的半面脸庞，面带冷色，竟是有八分纯儿的样子。
“师兄，别开玩笑了。”倦无乱身后半步的杜尘，颤声说道。“只是长的像而已吧！不仅画了妆容，发型也不同，而且成熟了很多的吧！还有……还有……”
不知所措的样子，来回不定的眼神，杜尘慌乱地想找到什么不同之处……
“师姐……师姐！你也说两句啊！”仿佛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杜尘回身拉住古陵陌轩，不断摇晃。
古陵不忍而又心虚地别过了头。（虽然气质有所不同，连外表都有很大的改变，但是如此相像的人，又在这种时刻这种地点出现……恐怕不是巧合。）
“怎么这样……”看到古陵的样子，接连晃动的手也慢慢迟缓下来，低头沉默。
几个弟子怪异的表现尽皆落入逍遥子眼中，敏锐地他瞬间察觉到了什么。依旧悬浮空中的他俯视着，回头冷声问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洛神宫上没有半分起身的意思，依旧斜坐在地上，锦袍铺散，一手支撑，此时的样子别有一番凄美，只是冷漠无神的双眸违和之感甚重：“做了什么？只是之前做了简单的接触，并同行了而已。”
“你……！”听闻此言，逍遥子顿时瞳孔涨大。
“呵呵~”嘲笑两声，纯儿接着说道。“自他们进入东域的时刻起，我就已经有所知晓，那一刻，我就察觉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化身成小乞丐，借助他们的同情，成功潜入到几人的身边。本是挺好的戏码，却差点让文渊门的几个高手破坏了。”
“哼，那时倒是没想到你那个弟子倦无乱心思缜密，不仅聪明实力也不弱。在成功取得信任可以一起同行之后，我就知道长久相处之下，必然会被他察觉到我不是一般的乞丐，即便可能想不到我洛神宫上的身份，也会猜到我是卧底一类的人。所以我不得不借助卧伤在床的时机，封印了自己的记忆，在一段时间后或是遇到极致危险之时才会再次苏醒。”
“只可惜一时没控制好，竟然恢复到八岁以前的记忆。之后倒是要感谢你那个好徒弟杜尘了，无意之间反倒唤醒了我的记忆。”
“记忆恢复的我，便将他们引至地下矿洞里，我要在黑暗中，一点一点折磨他们。”
“这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垂首的杜尘紧握双手，难以接受现实，低沉问道。
“为什么？因为复仇啊~”
“那为什么不在矿洞里就杀了我们？！”猛然抬头的杜尘仿佛找到了唯一的曙光。
“不不不，那个时候我想到了更好的方法，我要彻底，彻底摧毁你们的精神！相比于肉体的磨难，我要你们，和这个人！在痛苦中延续生命。”指着逍遥子，纯儿再没有一丝熟悉的样子。
“不！这都是假的……你是骗我的，你不是纯儿！”猛踏一步，无神的双眼漫无目的的晃动，杜尘挥动着双手仍想辩解什么。“不可能的……只是长得像而已，这一切，只是……只是……”
“师弟……”一手轻扶住杜尘，倦无乱在杜尘耳边说道：“冷静一点吧，别骗自己了，我想……你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的。”
(我在骗自己么……)
呆愣无神的杜尘，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纯儿的容貌，从初见，到……
“哥哥，我好饿，能给我也吃一个么……”
天然呆萌的小女孩胆怯好奇的样子。
“大哥哥……大姐姐……？救救纯儿……呜呜……”
满目泪水惶恐惧怕的表情。
两人一同吃饭时，肚子忽然响起的窘迫表情。
歪头思索，安静回忆童年的甜蜜表情。
“对不起对不起！纯儿不是故意的！>.
一股阴冷之气顿时席卷而来，连烛火都似要熄灭一般。
“我没有父亲！”
……………………
脑中不断闪回的画面，逐渐清晰，杜尘终是察觉到事实。
（这样啊……以风魔老那样的实力层次，确实可以发现她隐藏的实力，怪不得只阻拦我一个人，而不去管看似毫无功力的她呢。）
精神恍惚的杜尘突然想到什么，瞬时清醒过来，疯狂地向着纯儿吼道：“那煞呢！煞他人在哪里？！”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纯儿愈发癫狂的笑了起来。
“你好像还没发现，我们，所身处的地方……”一双美目中，映射出杜尘满脸惶恐，不解，愤怒，不想相信却又有所预感的复杂神色。
“是地狱啊！！！”面容扭曲，随之在旷野中响起的，是更大的疯狂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