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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冬日无声(1 / 1)

第二十章:冬日无声

雪开始落了,血开始落了。严寒如同附骨之疽,无法挣脱,无力挣脱。

周围的打打杀杀声已经模糊了,视线也是。

风大了,雪飘扬,血飘扬。他想要逃离,逃离这个梦境,迟钝的脑袋明悟了此时正是在梦中。

冬日,真是一个不错的季节,又是寒冷又是干净,白皑皑的雪掩盖去的却是泛红的枯草,发黑的土地。

冬日,无声无息,不过漫地白雪,掩盖去了死亡的真相,掩盖了败絮其中。

天地万物为之惊惧。

徐七揉了揉睡眼朦胧的双眼,泛黑的眼眶证明了他昨夜确实是没睡好。湿润的小舌舔着他的脸,两只小貂格外有活力。

“别闹别闹。”徐七抬手拎下两只正趴在身上的小爪子,打了个哈欠,翻身下床,套上衣物。

两只小貂躺在床上打滚,扒拉在一起,蜷缩时犹如两团白球。

冬日难得见了一回阳光,透过了木窗,几缕金色打在屋中,好一幅和谐景象。晨起的徐七觉得屋内闷闷然,便走进窗前,一推打开。入眼的是白茫茫的天地。

难道自己睡了十天?怎会一夜之间雪覆天地?徐七打消内心的疑虑,反倒赏起景来。

“雪啊雪,总算是看到一回了。”脑袋昏沉的徐七也激动不起来,倒是因为此情此景而散去了晨起异常的闷热,北方人熟悉到厌倦了的白色,在他眼中不会有丁点的无趣。

小貂从床上一跃而起,沿着床沿而小跃,窜到他身上,又趴在了他并不宽的肩上。左右皆是伸出一只小脑袋,徐七笑了笑。

冬日,冬至刚过,雪覆天地,少有人投宿的古旧客栈,二楼,少年开着窗,左右双肩趴着两只毛发如雪的貂儿,金黄的阳光打在侧脸上,勾勒出愈见成熟的稚嫩脸庞。这倒也是画者书生眼中的诗情画意好景色了,可惜诗情画意也是挡不住汹涌而来的饥饿的,错都来自于对门的豆腐店,新鲜出炉的豆花,还有油煎豆腐,还有不可或缺的豆腐脑,香气诱惑起食欲。

徐七匆匆下了楼,掌柜的正在柜前算着账本,真不知道门可罗雀的客栈何须账本。徐七估量大约是昨日庙会上花多了钱。老道不在正堂,老头也不在。

老道估计是出门去招摇撞骗了,老头嘛……就没干过正事。

“老头呢?”徐七朝着掌柜问道,掌柜的没抬头,细心地看着账本。

“掌柜的。”

“哦哦,小兄弟有何事?”

“老头呢?”

“说的哪一位?”“

跟我一道的。”

“似乎,两位老者都是跟小兄弟一道啊。”掌柜的心不在焉。

“骗子以外的那一位。”

“咦……怎可说道人是江湖骗子?我就觉得是济世救人的活神仙,相比之下……”掌柜的手沾了沾舌头,捻顺毛笔翘起的杂毛,头也不抬。

“掌柜的啊,我还没付过这两日的帐。”

掌柜的算是抬头了,义正言辞道:“小兄弟何故如此,以银两威胁我,可知这天下还是有王法的,哪能这般猖狂……”

“想要就闭嘴。”

掌柜的立马合上了念念不停的嘴,是见到过徐七的真实模样的,就是撒泼无赖不要脸皮的。

“老头去哪了?”

“似乎,昨夜……没见回来过啊?”

徐七愣了愣,心头一震:“那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回来的?”

“不……不知道啊。”掌柜的同样愣了愣,猛地一拍桌子:“哦,我想起来了,还以为你们仨昨夜就跑路了,害得我一宿没睡着,你们还有两天的银两没……没付过。”掌柜的越说越轻,怕是惹怒了眼前的少年,万一不要脸起来……估计到时找官老爷,给出去的还要比能从徐七身上拿回来的银两要多个十倍。

徐七更是不知所措了,他记起了昨夜老头老道莫名其妙的两句话……之后自己就昏过去了,可定是被打昏的……老头不是一般人,连驭气术都会,老道……看上去很不靠谱,一定也很厉害……如果让两人都要正视的事情……

徐七不是没有听老方头讲过武林恩怨情仇的故事的。自己被送了回来,两人却都不见,老道的算命幡还丢在客栈门旁……难道说是……

“城里有没有医馆。”徐七大喊。

“喊什么喊……又不是听不见……城西老大夫!”掌柜的看清楚徐七阴沉的脸色,不再多叨叨,简洁明了回答道。

“招牌叫什么。”

“钱记医铺。”奇怪的名字,若是钱记钱庄还算正常,居然有这般光看前两字容易被误认成钱庄的医铺。

徐七急匆匆地跑出去了,连方向都没问。

掌柜拂起沾上墨水的袖口,骂骂咧咧走向后院,这新衣服可是胭脂铺的老板娘送的,可不想弄脏。

徐七急匆匆地吃完馄饨,说实在的并不急。刚开始还莫名的担心,发现掌柜的也没太大的慌张情绪,既然不清楚老头去了哪里,光是急也没啥用,自己能被送回客栈,如果跟自己想的一样,老头老道和谁打起来了,估计也没什么大伤。

如果不是突然想到昨晚失去意识前的诡异状况,和奇怪的梦,徐七才不会在乎老头去哪了。

大口喝完含着辛辣的馄饨汤,徐七丢下几文钱,连招呼都没打一个,急匆匆地再跑向城西方向。

脚踩在雪白的雪上,吱吱作响,对此徐七总有罪恶感,染上脏兮兮的鞋印,雪就是不白了。这样的孩子般想法确实少见,徐七却真正这样想的。

积雪不算深,徐七从未试着在雪上走过。少时确实未见雪,听娘说有一夜飘过雪,徐七却是在睡梦中,无从欣赏。继而是心痛许久,连着好几夜不睡,都是在白日睡觉,结果自然是仍未见到。

没见过雪更不用谈雪上行走,没有一点经验的步伐,踩着雪,浅浅陷入,倾听着自在的声音。

于是乎,冬日严寒也不寒冷了,反倒是大汗淋漓想要脱衣。

“你小子看见雪了别激动,别给我什么热了扒掉几件衣服,要是在城里还好,找得到大夫,若是在原野山谷中你这样,冻着了,一不小心就是爬不起来,走不动,最后埋葬在雪下了。”在临走前一日,娘跟他念叨了许多,当时娘似乎真的情绪激动。从小到大,看起来就算是泰山压于顶也不会变脸色的娘还会有这一面。听爹说,娘哭了一夜。

徐七下意识地裹紧了外衣,似乎娘就在身旁呵斥着他。见雪倒是思人了。

两只不知来历的小貂在他身旁的雪上轻盈地绕着跑着,相互扑击着,雪白融入雪白,看上去路上的雪都比不过的两只小貂的毛色之白。行路人还误以为是哪来的富家公子家境的带着宠游荡。

冬日是无声,除了已经有些厌腻的踩雪声,行人匆匆,似乎都赶着归家坐在炕上,坐在火炉旁取暖,无人会有闲情逸致在街上吹冷风。

甚至连大小的摊贩也绝了身影,大概是昨夜庙会赚到小钱,今日还未爬起,呆家休息着吧。

徐七又到了昨日河边,经过了昨日的戏台,只有几个破凳留在台下,雪也盖不住这乱糟糟的场地。不知昨日壮汉屠夫和凶犯壮妇哪个赢了呢?

绕了许久,才找到这条街,街上空无一人。

“钱记药铺。就是这儿。”徐七言语道,贴墙的木杆招牌摇摇欲坠,不是横匾的招牌,而只是简陋支起的木棍,在当下已经很是少见了,只有村头酒肆才常用木棍招旗。

门是关着的,徐七三步并两步,上前敲门。

敲了许久,门内才传来脚步声,在门的另一侧停下。

“何人?今日不开。”屋内一句话后就安静了,似乎前句的“何人?”不是问句而是寒暄,或者连寒暄都算不上的打发话语罢了。

“早上有人来过吗?”

“有啊。”

“啊?”

“就是你啊。”一问一答,徐七摸不着头脑,半天才反应过来。

“我是问,有没有一个老头来过?”

“你是老头吗?”

“不是。”

“那就没有。”徐七觉得被耍了,也就晃了晃脑袋,走了。

掌柜的小客栈,正门紧闭,突然有人推门而入。

掌柜低着头算账,“住店吗?”

没见到回答,抬起头,看清了来者:“哦,是你啊。”

冬日的阳光很纯净,徐七晒得很舒服,本该高兴初次见雪的他烦闷至极。

城西到城城北,再到城南,药铺医馆全部找了个遍,找不到老头,也没撞上老道。倒是找到一家卖烤红薯的,买了俩,吃了一个。还有一个,吃不掉了。

徐七有不好的预感。

“老头,你可不能死啊,还没教会我驭剑。”

“老头,你可不能食言,还要带我走遍天下的。”

“老头,雪很大啊。”

“老头你是故意躲着我吗?”

“老头你不是已经丢下我走了吧?”

“老头……”

惊觉无言。

徐七觉得喉咙有些哽咽,不知道这算不算的上是悲伤呢?自己和疯丫头分别的时候也很悲伤的吧?

大概是话说的多了吸进了冷气,徐七自我解释道。

落日余晖,街上杂雪,徐七从未感受过如此迅速的时间流逝。

冬日确实无声。

徐七低着头,仿佛失了魂一般走向破旧客栈。

客栈的正门开着,朝着客栈看去,正迎上落日的光芒。

徐七抬头,老头正坐在门口的长凳上抠脚。

“老头,你没丢下我啊。”徐七轻声的说道,呼出了一团白气,不知是问是答。

他小跑向客栈,一滴晶莹落在雪上,小貂伸出小爪,抠了抠雪面,并未翻出什么,继而撒开步子,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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