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天道几轮几时回?世人妄想长生。总在六道轮回中。或为贫贱子,或作富家翁。贫贱富贵又如何?东风吹成西风。追魂求梦都相同。春秋其代序,人间村与城。
一首古词说过,再说这一界人烟之中,有一座百和城,取名为百和之意,是这里百族混居而和。百和城是一个特别的城市,这个城市既是人种百族混居,自然人口组成复杂。
但世间生人,无论怎样复杂,若是以一种标准来划分,就简单得多了。这个标准就是钱,以钱来分,这百和城的城北郊区住的都是穷人;这些穷人里也包括一些猎户。这些猎户之中,有一户姓如的人家。此时此地,在如家院内,有祖孙二人正在谈话。
那做祖父的老者对十六岁的孙子说道:“龙儿,我们如家虽然看起来是没落了,但是天佑我如家皇族血统并未断绝。你两个弟弟还小,作为玉字辈长兄,你要承担起家族的使命,复兴我古儒帝国。”
“爷爷,我武艺不高,我们家境一般,要复兴古儒帝国,我得怎么做?”这如玉龙虽然才十六岁,却是饱读诗书,满腹才华,武艺也达到了武者四阶水平。
“龙儿!什么‘我得怎么做’?我一再告诉你,男儿要不怕一切困难,有当天下的大志,你忘记了爷爷平常教导的了吗?”老者打断孙子的话,威严地说道。
“爷爷,孙儿没忘记。只是爷爷你以前从来没对孙儿讲过这个事,孙儿这是第一次听说,太受震撼了。”
“嗯,这还差不多。”老者继续说道:“我如家男儿,岂能无志!当初我如家古祖如威大帝,起自布衣,白手起家,建立古儒帝国,何等辉煌!可惜后人不肖,以致亡国破家,实痛我心!龙儿你莫要妄自菲薄,论文采,你是百里挑一;论武功,你现在虽然只是武者四阶,但你并未全部学我如家武学。”
“孙儿不明白。”如玉龙老老实实地说道。
“我如家《武帝真经》分上下两部,上部真经重在筑基,你只修上部真经就达到了武者四阶,以这个基础上修习下部真经的话,三年时间,足可以达到得武者六阶,加上你的天赋,估计完全能达到七阶,成为一代年轻高手。这天下何处去不得?!”老者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补充道:
“至于怎么做,这事情并不是要你一个人茫然无绪去做的。”
“啊!”十六岁的少年如玉龙眼中流露出热烈的光彩来,他着重的是听到老者所说的前半截意思。
“龙儿!”老者对孙子的反应显然是满意的,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可知前天在城北断坡崖跳崖自杀的那个天才白痴?”
“我知道,他不就是那个三太工坊的废物叶经秋么。”这少年如玉龙回答道。
“唔,你不知道的,”老者摇头说道。
少年人如玉龙听了,莫名其妙,心中暗思忖道:那叶经秋跳崖的事儿虽不大,但包括我在内,好多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爷爷怎么反说我不知道呢?
“我说你不知道,又跟你讲他的事儿,就是因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龙儿,你可要听明白了:
那叶经秋,祖上也是一国之主,国破之后,叶家逃到这百和城,躲藏到城北凤凰山中当起了猎户。他们没有复国之心,苟且延续,自然就要没落。所以到了叶经秋父亲叶放翁这一辈,他们叶家已经是三世单传了。当初百万人口的堂堂大族炎族,如今在我们东古地域,只剩下一户人家;炎族如今等于是灭族了。
叶家的遭遇中包含着一个道理:这也提醒我们如家,如果只图苟延残喘,就没有好下场。这就是我强调的,一个人得有一个人的志气;一个家族得有自己家族的志气!我们如家的志气就是光复我古儒帝国。如果倒了这种志气,只怕叶家的下场,就是我们如家的榜样。龙儿,你明白了吗?”
“我们如家也没多少人势呀?”如玉龙疑惑地问——此时他才明白刚才爷爷为什么说“唔,你不知道的”意思了。原来是在教育自己,要有志气,要把家族的志气当作自己的志气,给自己定了一个好大的目标。
“傻孩子!以前你不足十六岁,有些事情没让你知道。今天是你十六岁的生日,你既年满十六了,有些事情就可以跟你说了。我们如家明面的实力,在百和城,只有此地的百多口人丁,其实各地均有我如家人和部属。
你只管好好努力,到二十岁时,你若能在家族大比中夺取第一,就有资格知道家族秘辛了;若是将来能成为族长,还能修炼我如家古儒真经哪。
不过,说到那个天才白痴,啊,叶放翁运气,生了三个儿子。这叶经秋排行老三,却是三兄弟中最有天份的。当年也被称为天才。”
“既是天才又怎么成了白痴呢?”如玉龙问:“爷爷,我想知道,你跟我讲讲吧。”
“叶家也是有仇家的。在百和城,明面上不能打打杀杀,可是暗中的事,多了去了。那叶经秋五岁被人抢了去,一直毫无音讯;不料他十六岁时却突然出现在百和城,这时已经成了个白痴喽;他除了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别的都不知道了。这时的叶放翁一家四口早就不知飘到哪里了,幸亏是三太工坊的厉小为师傅收留下了他。
这叶经秋在三太工坊,烧火挺有悟性,一年不到就达到了火工八级,又跟其他人做下手,学炼器,也是一年不到就达到了器工八级,学制药呢,同样是一年不到就达到了药师八级。这当然让人们惊讶——龙儿,你看,这个叶经秋天才不天才?”
少年人如玉龙道:“爷爷,这个人还真是个天才。”
老者接下来又说道:“可是在三太工坊,那张坊主准备重用他叶经秋的时候,人们发现他依然是个白痴,还疯疯颠颠的。不干活的时候只会傻笑。若不是还能做做苦力,早就被张坊主撵走了。据工坊人说,叶经秋上个月好像跟还了魂似的,一下子整个人都清明起来,从前的事都能记起来了。却又受不了挫折,跑那断坡崖自杀去了。”
老者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问道:“龙儿,你觉得这里边有什么教训值得我们如家借鉴的?”
“爷爷,孙儿不明白。”
“这教训啊,你记住了!一个就是,人生在世,得争,不抗争,就没有气运。小到一个家族,大到一个国家,都是这个道理。叶经秋这棵好苗子,不出意外,必然是将来光大叶家的顶梁柱,但是叶家无争,所以就没有气运,保不住这好苗子。
另一个就是,我们如家既有仇家,又要复国,你日后行走江湖,要沉着缜密,行事不可莽撞。莫要像叶经秋那样,被宵小之辈祸害了。”
“是!孙儿记得了。”如玉龙口中答应,心中暗道:爷爷看问题总是跟别人不一样,深入得很,我可得记住了,一个人要有大志气,还得懂抗争。能争来气运,自然就能实现目标。
“好!爷爷从今天开始教你武帝真经下部。”
于是一老一少转入后院。
此时,突然有人敲门:“如老爹!如老爹!”
祖孙二人对看一眼。“谁啊?”二人觉得声音不熟悉。
敲门声却很是有规律。
“快开门,来人有紧急情报!”老者压低声音说道。门开一隙,来人闪身而入。
“有何要事?”老者阴沉着脸问道:“怎么,信使换人了?”
“禀报坛主,属下是奉族长之命从中古域派驻到百和城的。原信使黄天成回去述职了。”
原来这如家共有一十八处分坛在暗处。明处的西丁帝国商会就是如家的总部。不过总部的负责人却不姓如,借以掩盖如家在西丁帝国的势力。
如家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历任商会总长,必得是如家的上门女婿。族长必须年满四十岁才可就任,而族长继承人必须二十岁才可入选。每五年,如家少年子弟来一次大比,大比第一名就是未来族长继承者,族长也是五年一任。
一个族长继承人,从被选定到上任,前后要经过二十年。这二十年里,家族将之当作重点培养对象,但若犯有过失,依族规考较,严重者废除其继承资格。这些措施,刺激如家人,人人求上进,时时要上进。如家在失国之后,反而实实在在地克服了当年皇家的懒散浮华和纨绔风气。
如家的信使,也比较特别,不仅仅是传个音讯的任务,还包括监控各处分坛。信使述职,就是向族长汇报情况。
长话短说,这信使到来传递的消息是:中古地域的伊豫国武者,九阶武师金洛明要去东古地域的后郑国祭拜恩公。因为两国世代血仇,所以金洛明是悄悄地前去的,希望百和分坛迅速派出人手,行刺金洛明,若是借机挑起两国武林高手血拼,进而引发两国交兵,那么我如家趁乱崛起,必是上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