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次日天明,王翠翘看着两人的熊猫眼,一笑道:“这下,却连做些易容的功夫都省了,任谁一看,也是一夜**不曾虚度的样子鸿弟待会要不走路扶着点墙?”
等到严鸿出了门,王翠翘才轻叹一声,对绿珠道:“傻妹妹艾我认下的这个兄弟,家世自不必说,人品也是好的若不然,他这段日子来,怎么能放的过你?我有心为你找个好归宿,你却何必如此拿他当个贼防?”2m
绿珠也不分辨,只把那簪子插回头上,心里暗想:若说小姐和这严鸿有什么,却又不像,可若说没什么,他们之间也未免太过亲昵了些,也太过肆无忌惮,亲姐弟也不该如此亲近
胡柏奇却是醒的比严鸿早,却见严鸿果然是从王翠翘的房里出来,两个黑眼圈外加眼里的血丝,足以说明这一宿怕是没怎么睡觉,至于做了什么,那还用说么?何章二鲨见此场景,不由心头怒意大生,纵然一路上的话是风言风语,这次自己兄弟亲见,总不会是作假的
用过早饭,原本准备出发谁知王翠翘方才起身,却忽然头晕目眩,原本好些的身体,又犯了不爽她是有四个多月身孕的人,哪敢勉强?要紧坐下,靠着椅子背,微微喘息一张俏脸上,却罩上一层灰色
那绿珠见状,自然惊慌何七章五看见,心中更是又焦又怒,心想这还有什么话说,准是严鸿这兔崽子给折腾的严鸿却也蹬一层忧虑他是从21世纪穿越来的,做保险业务,又略有些医学知识,知道妇女怀孕之时,最是脆弱,平素里连弯腰的活都不能干,王翠翘却是车马劳顿,从běi 精直到江南,这一路辛苦可想而知
再说,古代的医疗条件远不如现代,妇女生个孩子就是走一道鬼门关眼下可千万不能大意别徐海没救出来,先陪上王翠翘一尸两命,自个这名声怕真要去和郑国器作伴了因此严鸿赶紧招呼绿珠:“来,快扶我姐姐躺好,我马上去找个郎中来”
王翠翘摇摇头:“不……不打紧,咱们要紧赶路,莫误了去山阴的时辰……”话未说完,腹中又是一阵隐隐抽搐,不由又喘息起来
严鸿急道:“姐姐,山阴那边的事,误不了的,你的身体要紧!”也顾不得男女之嫌,帮着绿珠一起,扶王翠翘在床上躺好,转问驿丞:“这附近,可有什么好的郎中?”
驿丞道:“本地没什么好郎中……且慢,昨日黄昏时候,却有一个先生,自称曾在太医院做事,问能否在驿站免费食宿”
严鸿一听:“什么?驿站有太医院的大夫?赶紧请来,与我姐姐把脉看病”
驿丞赶紧拱手道:“长官息怒,这位大夫,却没有在驿站停下皆因驿站缺钱少粮,再加上海老爷有严令,凡入驿站食宿的,必须是在职官员,且须得有朝廷的公文凭证这位先生只是曾在太医院,却不在此例恰好此时胡公子又来,因此……小人只得把他请走了”
严鸿现在恨不得往海瑞屁股上狠狠踹一脚,你这狗官也太古板了胡柏奇可算逮着机会了,在边上念叨道:“哼,这海笔架,只会假正经那大夫是救死扶伤的,如何住不得驿站!”
驿丞却见这锦衣卫千户脸色不善,心想自个别今儿再挨一顿打,赶紧道:“长官,那位大夫离开驿站后,往县城方向走去了这会儿许是还在县城中呢要紧去找,当能找到”
严鸿这才转怒为喜道:“何不早说那你赶紧给我带些人去,务必把那位先生请来!”便点了严复和十名锦衣校尉,驿丞也强支着被打伤的身体,带着两个驿卒,领这些人进城去找医生了
严鸿自个和绿珠一起,端盆倒水,伺候着王翠翘王翠翘躺在床上,轻轻干呕,时而咳嗽,脸色却越发不好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听外面马蹄声响起,严复嚷道:“公子,李大夫请来了”
便看进来一位大夫,年约四旬上下,身材中等偏上,略有些瘦削,一部花白短须,脸上颇有几条皱纹,看得出经了不少风霜,但一对眼神炯炯,却又有些道骨仙风他进得房间,对严鸿拱手道:“在下李时珍,见过长官”
李李李……李时珍?!严鸿哎哟一声,恨不得头顶青天狂呼乱舞就算他历史水平再不好,这位可是脑海中神一样的存在啊他赶紧对李时珍打躬作揖道:“李神医,快快救命,给我姐姐把脉”
李时珍见严鸿这么个表情,也有些诧异但他祖传行医,见惯了各种病人,失心疯的也不少见,倒也不以为怪,只是纳闷这样的货怎么当的锦衣卫,还敢出来办差当即先洗了手,然后便坐到床边的凳子上,对着王翠翘听闻望切虽说封建时代男女有别,但医者父母心,人命关天,也顾不得那许多规矩
李时珍号了一阵脉,点一点头,起身对严鸿道:“这位太太并无大碍,只是怀胎将近五月,路上受了些劳顿,又兼被春日里的河风吹了,稍微感些寒毒我这里开张方子,按时煎服,再卧床将养四五日,便可恢复如常”
说罢,要来纸笔墨砚,撰了一张方子严鸿立刻令严复跟着驿丞去县城里药铺抓药又令严峰取出二十两银子,作为诊费
李时珍推辞道:“长官,哪要得这许多这一趟出诊,有五钱纹银也就足够了”
严鸿道:“不不不,李大神医,兄弟我对你一向敬仰已久,这二十两一点不多您老收好”
李时珍莫名其妙,心想我这一个离职的太医,你这锦衣卫千户如何敬仰已久?他只当这严鸿随口乱说客套话,但见严鸿一片诚意,自己也确实要用着钱,便把银子收下严鸿又吩咐一个锦衣卫去昨天那店里开一桌酒菜来,款待李神医
过不多时,酒菜送到,严鸿李时珍分宾主坐下胡公子梁如飞也在一边作陪那胡公子虽然不是个礼贤下士的性子,但看这李神医在严鸿面前甚是有面子,再加上李神医被海瑞从驿站轰走,算得上和自己同病相怜,因此也不敢怠慢而梁如飞当年久在江湖闯荡,倒是吃过三伤六病的苦头,对神医自然恭敬李时珍见他们这般客气,越发谦逊,却也渐渐放开大家边吃边聊,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严鸿随口问道:“李老神医,听说您本是太医院供职的,却为何辞了官,来这淳安县?”
李时珍沉吟片刻道:“不瞒长官说,在下来京之前,本在武昌楚王府中供职,后来被楚王殿下推送到京城太医院太医院俸禄甚丰,一般同僚才能济济,自不必说然而我最喜的,却是太医院万千药才,诸多医方典籍,尽能饱览,更有那弘治年间的《本草品汇精要》,图文并茂,在下亦得以浏览”
严鸿心道,这位李神医,原来是个真心喜爱医学的他问道:“既然如此,那李大夫便更不该离开太医院了”
李时珍道:“然而在下将这些医书药书,相互对照,彼此间却有不少出入再与在下入京前在荆楚之地自行访查识得的加以印证,也是颇有差异这想必是历代传抄失误,或以讹传讹所致然而药书真伪,关系患者生死,岂能草率?是以在下存了一个野心,却想自己勘察天下药材,写出一部新的药书,改去谬误,为医者指导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若光是对照了前朝医书,闭门造车,难免误导我所以辞去太医之职,便欲穷有生之年,走遍九州四海,亲自勘察各地药材,去伪存真,写下此书”
其实他辞官也有嘉靖皇帝迷信方术长生,轻视正规医学的因素,李世珍空有满心报复,一身绝技却无从施展,反倒受同僚排挤打压,一怒挂冠也有这里面的因素只是这些话,却是不能对严鸿这个锦衣鹰犬说
严鸿自是不知,听对方说法,不由精神一振:“先生要写的这本书,莫非叫《本草纲目》?”
李时珍微微一笑:“在下尚未想好名目,严长官说这个名儿,倒是不错,便用他了我以一己之力,欲成此书,不自量力之处,惹长官笑话了所以路过淳安,也是来访查江南药材我原想在淳安住上几日,查访左近山林,然后转而南下”
严鸿暗自得意,这下历史改变了,《本草纲目》这名是咱严鸿取的!他举起杯来:“李先生,你这番雄心壮志,真真令严某佩服有志者事竟成,这《本草纲目》写出来,必然是名垂千古!敬你此杯!”
四人把酒喝干,李时珍却已带上了几分酒意,叹息道:“严长官不知,在下家中,世代行医,然而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行医一行,终究受人鄙夷因此,家父自己虽在当地有一点名头,却一心望我读书科举,光耀门楣然在下心中,还是欲学医道,实不愿读那八股中秀才之后,三次乡试落榜,便见家父,叙说意志家父见我意思坚决,也只得同意所请,授我医道在下一意孤行,写作药书,却令家父愿望落空李家门楣,终究不兴,每念及此处,却也不禁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