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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落水(1 / 1)

董映雪听着她张口闭口的本宫,脸上神色越发寡淡了些,魏听雪才不管她,反正除了皇上,她对谁都这副冷淡的模样。

近日无事,皇后也没有久留她们:“太后娘娘今儿身有不适,不便去请安,你们都散了吧。”

魏听雪在长春宫外看见皇贵妃时,没有一点意外。

魏听雪走近她,看了她一眼,见她眼底的铁青,微蹙眉:“听说皇贵妃病了,可严重?”

淑慎和她并肩走着:“底下的人看管不力着了凉,喝了两副药,今日才见好些。”

御花园里的花开始冒着绿芽,两人如今都有仪仗,只不过没用罢了,魏听雪折了支花儿,顺手递给了她:“那娘娘怎么不告假?”

请安有什么重要的。

皇贵妃望着手中尚未长全的花苞,稚嫩又脆弱不堪,她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无需告假。”

魏听雪扫过她眼底的青色,不再说话。

魏听雪知道皇贵妃是睡不着了,而且从此之后都睡不着了。

本以为大仇得报的却发现恨错了人换了谁都受不了吧。

两人没有久聊,分别之后,魏听雪就立刻朝回赶去,然而在小径道上,她停了下。

瞧着不远处的人,再看她去的方向,扭头朝阿鱼道:“董映雪常去御前吗?”

阿鱼也是微愣,立刻摇头:“从未听说。”

魏听雪捻着帕子,看着董映雪脸上的焦急,忽然想起皇后刚刚的话,太后身子有所不适。

魏听雪猜到她是做什么去,微微眯起眸子,勾唇轻柔道:

“太后身子不适,我们也去瞧瞧。”

说话间,她脚下方向一转,直朝慈宁宫而去。

听说魏听雪来看望太后时,太后和张嬷嬷都有些惊讶,太后捻着佛珠:“她怎么来了?”

张嬷嬷:“许是听皇后娘娘说的吧,可让她进来?”

“请进来吧。”太后捻着佛珠,眸子微阖。

魏听雪进来时,就见太后倚在榻上,神色瞧不上好与不好,她屈膝行礼,眉梢挂着一抹担忧: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撑着身子坐起,笑着道:“快些起来,给伶妃赐座。”后半句是对宫人吩咐的。

“你怎么过来了?”

魏听雪刚坐好,闻言,便蹙眉担忧:“听皇后娘娘说,太后身子有些不适,妾身心底不放心,便想着过来看看,可有打扰太后娘娘?”

“你有心了。”太后说了这一句,似不太想提起自己的身子,转了个话题,道:“皇子可好?”

谈起这个,魏听雪脸上就带了笑:“好,甚好,改日妾身就带他来看望太后娘娘。”

太后顿时摇头:“这倒不必,哀家这身子不适,染了皇子就不好了。”

宫人给魏听雪上了茶水和糕点,就是这时,宫外传来一串脚步声。

江弦歌快步从外面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位太医,脸色算不得好:“母后,儿臣听说您又未请太医?”

说完这话,他方看向魏听雪,惊讶一闪而过,眉间微缓:“何时来的?”

魏听雪视线从刚踏进来的董映雪身上一扫而过,低低服身:“回皇上的话,臣妾刚到不久。”

江弦歌点了下头,就拧眉去看太后,太后无奈道:“不过都是老毛病了,犯不着请太医。”

说话间,太后也看见了紧随着进来的人,她嘴角的笑顿时淡了下来。

董映雪踏进来时,殿内气氛渐渐沉寂,她看向太后忽然冷淡的神色,心底倏地升起一股子不安。

太医诊脉之后,说太后是昨夜里受了寒。

江弦歌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他忍着气,道:“嬷嬷,母后胡闹,你怎也陪着?”

张嬷嬷立刻跪下,面带愧疚懊恼:“是老奴的错,请皇上降罪!”

江弦歌微顿,颇有些噎住,他斥归斥,但若论关心母后身子,张嬷嬷绝不会比旁人少,他如何能罚?

这时,董映雪走近,连忙道:“皇上息怒,嬷嬷也并非有意,皇上便饶了她一回儿吧。”

闻言,魏听雪不着痕迹地眉梢微动,恨不得立即移开视线。

没瞧见皇上半晌都未曾说话吗?还不是心底有怒,却又不好罚张嬷嬷嘛,这个时候撞上去,不管是什么原因,都颇有些没眼力劲。

果然,魏听雪就听见男人斥道:“闭嘴!”

董映雪身子微僵,瞬间咬唇噤声,细白的指尖绞在一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安。

太后终于开了口:“好了,是母后不许她请太医的。”

江弦歌拧眉,才挥手让张嬷嬷起身,他沉声道:“朕让太医院每日都来慈宁宫给您请脉。”

你不请,那朕就叫他们自己过来。

太后也知他是真的气着了,不与他争此事,等宫女端着熬好的药进来,才说:“你前朝也忙,母后就不留你了。”

江弦歌轻拧眉,却是没拒绝,视线落在一旁的阿妤身上,淡淡道:“伶妃和朕一起走吧,莫扰了母后休息。”

魏听雪点头,朝太后服身:“那太后娘娘,妾身就退下了,改日再来给您请安。”

两人刚离开,太后就冷了脸,看向僵在那里的董映雪:“跪下!”

董映雪心下微紧,掀开裙摆跪地,无措地喊了声:“太后……”

张嬷嬷让其余宫人退下,殿内顿时寂静下来,太后凉凉地说: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借哀家的名义去请皇上?”

她虽有些不适,可正如她所说,这些病痛她都觉得习惯了,就连皇后来看她时,就说过请皇上的话,只不过被她驳了。

她连太医都不愿请,又怎会因此事去麻烦皇上?

董映雪眸子含了泪光,她低垂着眼睑:“臣妾只是担心太后……”

话未说完,就被太后直接打断:“关心哀家,你不去太医院,却是直接去了御前?”

董映雪哑声,久久说不出话来,她捏紧手帕。

是,她是借着太后身子不适的名义去见了皇上,可若是太后愿意帮她一分,她又怎会这般费尽心思?

太后是何人?当下就看出了她的想法,禁不住轻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在怨哀家不给你机会?”

“臣妾不敢。”

太后微沉眸色:“是不敢,而非不是!”

董映雪低下头,没有反驳,不久后地板上啪嗒掉下一滴泪珠子。

太后移开视线,其实她何尝没给过她机会?

皇上来请安时,她哪次不是在场皇贵妃病重,魏听雪生子这么好的机会是她自己没有把握住啊?

整天就知道和宫里的那个太监厮混,可不就惹了厌弃。

而且……太后也无法接受,有人借着她的名头去难为皇上。

她终究还是自私的,也放不下芥蒂,她曾为家族荣誉付出了太多。

董映雪一家遭难得时候她正在祈福,所以对于董鄂一家她是有愧的,也仅限于有愧而已。

而且,她没有把她这个身份说出去已经算是报恩就不是吗?

太后冷了冷心肠,移开视线,不去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不能再待在侍寝了,明日起就让撤了你的牌子在我身边侍疾吧。”

“太后!”魏听雪陡然抬头,不敢置信地喊了声,她眸底泛红,颤着声音道:“臣妾知错了,您便饶了我这一次吧。”

太后没理会她,董映雪顿时哽咽道:“您有不是不知道在这个后宫没有宠爱的女人什么都不是。”

太后微阖上眸子:“若是承受不了后果,你当初又哪来的胆子踏上这条路!”

终归到底,不过是心存侥幸,认为她定会相助罢了。

董映雪看着她铁了心,顿时慌乱地爬着上前抱住她的腿,哭得崩溃:“太后,求您了,看在我父亲的份上。”

太后僵直了身子,她这辈子在后宫,什么都见过了,手上也沾过血,临老来,反倒是信了佛,越发容易心软了。

她对董映雪心疼,就彷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明明已是贵家女,却是被这深宫的肮脏是脏了心。

后来又被荣华富贵迷了眼,可真正踏进来之后,才会发现,这里就是一口深井。

一不小心,就会落入深渊。

太后扶着张嬷嬷的手站起来,冷着声说:“送董答应带回去,明日再来侍疾。”

慈宁宫发生的事,已经出来的魏听雪等人自然不知晓。

魏听雪跟在江弦歌身后,低垂着头,踩着青石路,她在想,太后究竟是什么意思?

明明想扶持董映雪,却又好像并没有那种心思。

江弦歌回头,就见她不知在想什么,明显地在走神,他轻拧起眉,抬手弹在她额头,沉声道:

“好好看路。”

魏听雪顿时回神,娇气地捂着额头,她眸子里含了分嗔怒:“皇上,您作甚打臣妾?”

江弦歌冷哼:“你刚差些撞到朕了。”

他随口寻了个借口,视线微移,这才看清她穿的竟是一件春裙,这才二月的天,尚带着冷意,她刚出了月子,就敢这么放肆?

江弦歌拧眉,握着她的手试试温度,险些沉了眸色:

“不冷?”

魏听雪今日为了娇俏,特意穿了身百花曳地裙,云织锦缎,宽带更是将腰肢衬得盈盈一握,她刚生了孩子,江弦歌视线微微下移,几乎就能瞧见那抹春色。

眸色暗了暗,他索性不听女子的回答,招手示意女子等人将銮仗抬过来。

銮仗里放着披风,江弦歌弯腰捡起,扔给女子:“披上。”

銮仗的帘子尚未放下,魏听雪透过那丝缝隙,抬头看了眼高挂在空中的暖阳,她这动作被江弦歌清清楚楚地尽收眼底。

他刚欲说话,视线就扫过她点了粉黛的脸颊,顿时消了声。

半晌,他才轻嗤:“这般爱俏?”

魏听雪顿时涨红了脸,身子一歪,就倚在他身边,将披风悄然放好,才软软地说:“那皇上就不喜欢吗?”她方才明明瞧见,他在她身上多看了两眼。

这般想着,她嗔男人一眼,似是在说:您分明就是喜欢。

这一眼,看得江弦歌心头火大,这与他喜不喜欢有甚关系?

好心当成驴肝肺,不穿便罢!

春裙遮不住女子白皙细腻的脖颈,封煜余光瞥见两眼,心底的那丝火气顿消又长,甚至愈来愈烈,连带着眸色也愈发暗沉。

魏听雪忽地听见他说:“身子好利索了?”

话音刚落,两张膜就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若是没好利索,她今日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魏听雪的那声回答被堵在了口中,下颚被人擒住,被迫仰着头,就察觉到他指腹贴着她脖颈滑下去。

一寸寸往下,倏然,她的心提到嗓子口。

男人的手最终停在她腰带上,正欲有所动作,就听见外面匆忙传来一道:

“皇上,户部侍郎王大人正在御书房前求见!”

魏听雪微顿,抬头就见男人脸色黑沉,她绷直的身子骤松,忙护好自己的腰带,背对着男人将微敞的衣襟拢了拢,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可还没出御花园,指不定就会有人经过!

銮仗已经停了下来,阿妤忙站起来,尾音轻颤带着丝余媚:“那、那皇上您忙,妾身就自行回宫了……”

江弦歌喉咙缓缓下滑,明显地在平复呼吸。

魏听雪刚欲转身离开,余光忽然从男人瞥见什么,顿时涨红了脸,她忙扯开帕子,江弦歌看着她一番动作,拧眉问她:“作甚?”

魏听雪十分窘迫,咬唇心虚:“口、口脂沾上了……”

江弦歌身子微僵,视线下意识落在她唇瓣上,娇艳欲滴,却不见一丝唇脂存在。

她拿着素白的手帕擦过他脸颊后,顿时在手帕上印了一片胭红色,春意无限。

若是她没多看那一眼,岂不是……

江弦歌只消想到那番场景,就觉得太阳穴嗡得一声,突突作疼。

许久,他才抚额,无力道:“回御书房。”

这边魏听雪才回了关雎宫,就被一个消息打懵了:“什么?董答应落水了?”

她刚离开慈宁宫顶多不过半个时辰,怎得,忽然就能落水了呢?

而且,魏听雪轻拧眉,她记得慈宁宫附近并无水池,离得最近的夜湖,也要越过两个宫殿才能到啊。

慈宁宫,太后气得捂住胸口,身子发抖:

“她这是在拿命来要挟哀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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