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嘴角溢出了腥臭的口水。连裳一见,只觉毛骨悚然,恶心无比,正要施法先打退对方在说,不料男子狰狞的面目忽然化为剧烈的痛苦,猛地单膝下跪,手中剑器狠狠刺在土中,不断呕出大量的黑色口水,身子不住颤抖。
连裳看得恶心,不想理会,想要离开,谁知猛然一股狂躁的灵压充斥而来,让她急忙运起护身光罩。
定眼一看,只见男子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紧紧抓着手中剑器,浑身血管暴突,咬牙切齿,面色狰狞可怕。
“哼!邪道之流!”见对方双目红光闪烁,连裳猜想定是邪道,不免大怒起来。
二话不说,乙木真火浑身直燃,化为一条粗有五丈的火蛇,直朝男子扑去。男子受绿光一照,暴虐气息越发狂烈,轻吼一声,扬手劈出一道半月型的白光。
这白光好生厉害,一举将火蛇劈成两截,狠狠冲向连裳。连裳倒也不惧,身前画出一道火墙,“砰”的一声,便把白光挡住。
猛听一声大喝,只见白影从旁闪过,现出男子狰狞的面目,双目红光精芒大盛,双手握剑,狠狠劈了下来。
不想对方来得如此之快,连裳心中一惊,正要施法抵挡。猛见男子面露难忍之状,扬起的剑器颤抖地停在半空,脚步阑珊起来,随后匆匆后退,再度跪了下来。
“咦?!”连裳见对方这等情况,很是奇怪。
男子双目红光一退,神情缓和下来,看向连裳,艰难说道:“姑娘……快些离开这里……在……在下不……不想伤害你……快……快走……”
连裳皱起眉来,想走的心思登时一消,反而不想走了。她柳步轻移,小心靠了上去,口中直道:“你……到底怎么?”
男子见对方反而朝她走来,惊慌无比,急忙后退,大喝道:“姑娘快走!在下……控……控制不了多久!”谁知才说完,双目便又闪出红光来,口水溢出,腥臭无比,伸手抓向连裳,口中直道:“女人!”
连裳见其又发作,急忙运使乙木真火准备抵挡,男子忽然又咬牙切齿,双目红光一退,跪倒在地,身子剧烈颤抖。
连裳此时明白对方定然是出了什么事,以至于出现走火入魔的症状。
“你……莫非功法出了岔?”连裳开始关心起来,方才对方清醒之余让自己赶忙离开,足见并非什么邪派中人。
男子见对方还是不走,越发惊慌,他是万般不愿伤害对方,可自己如今的身体却由不得他,想起一旦自己控制不住,就有可能伤及无辜,尤其是眼前的少女,他毅然决然,举剑狠狠将自己的脚筋挑断。
见男子如此,连裳面色大骇,不想男子双目红光一闪,竟猛地站起身来,即便脚筋已断,却仍可以行走,连裳见他反复发作,慌张地后退起来。
男子足下满是鲜血,双目红光一凛,连裳顿觉周围空气一凝,还待惊讶,对方依然来到自己面前,伸手撕下自己左肩的衣衫,登时玉臂尽览无遗。
连裳骇然无比,谁知男子红光一缩,又恢复清明,一见自己正抓着对方的衣衫,知道大错将成,飞快地后退,口中猛喝:“姑娘快走!”
连裳却早已吓得惊骇失措,紧抱着身子不放。男子见此,沉默了下来,忽然表情变得决然,举剑刺在土中,仰头长啸起来。
接着,便见身子血管暴涨,猛地爆开,立时男子浑身浴血,体内阵阵噼啪声不断,片刻后,双目一闭扑倒在地,再也没有醒来。
连裳离着对方颇近,被一阵血雾充斥,登时满身是血,身子一颤,竟是反应了过来。她从未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忍不住尖叫一声。
连裳毕竟生杀场面也曾见识过,转眼平复下了心绪,见自己满身是血,女子生**干净清洁,哪容忍这等血污糟蹋?便不顾其他,飞出数里寻了条大河,一头栽了进去。
待彻底洗净后,才想到男子,神识一扫发现对方静静地躺在原处,先是害怕对方又要发作,可发现尚有几许气息,想起对方清醒时让自己离开的话语,便壮起胆子,飞了回去。
鼓起勇气来到对方面前,发现男子已经昏迷不醒,想到可能不会再发作了,才敢稍稍松口气。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走火入魔也太过频繁了些!”连裳嘟囔道,虽然宗内书籍颇丰,但她生**玩,甚少看书,所以不曾知晓各种奇怪事物,走火入魔一说也是从古连雨口中来的,只是不甚了解。
无意中将神识扫向男子体内,才发现对方全身的骨骼尽断,几乎要碎成一片,这才想起,对方乃是不愿再伤害自己,才有意震爆骨头,好不能再伤人。
见对方如此为自己着想,不禁又想到谷星河之事,叹息数声,喃道:“若是谷公子能有他那么为我着想就好了。”
决定救下此人,连裳不敢碰身,用驱物之法将对方挪到了远处的大河,替其洗净血污,随后取出随身带着的灵丹妙药,给对方服下。
所幸这等碎骨症状,大罗刹宗也有药物可医,而且五行圣女都是随身常备的,连裳正好也有,便取了出来。
正打算敷药,忽然想起荒山野岭,男子浑身骨骼尽碎,至少得涂遍全身才行,可惜没有纱布。感觉到左肩凉风飕飕,扭头一看,才想起自己的衣衫也被对方撕破,思索片刻,便抓起对方,双双化为一道绿光直冲云霄,飞向远方。
数日后,连裳来到了一处凡人的城镇,心中一喜,背着男子去镇上的一家医馆。馆主见一妙龄少女竟能背着这么一个成年男子,不见气喘,双目瞪得老大。
将男子放在一张床上,连裳对馆主道:“我自有药物可医治他,烦劳老丈取白纱来,尽量多拿些。”
馆主乃是一白发老翁,倒也心慈,见一小姑娘家虽然外表活泼,但却文静得体,再加粉雕玉琢,活脱脱一美人胚子,心中甚是喜爱,便也免去对方擅闯之罪,点头去拿纱布去了。
待取来一大叠纱布时,见对方手中拿着玉瓶,另一只手颤巍巍替对方撤去破烂的上衣,双颊红晕升起,先是一愣,随后知道是羞愧了,呵呵一笑。
连裳转头一看,登时面露尴尬之色,一双如水星眸闪动,显得很是难为情。老馆主和蔼道:“还是让老夫来吧,小姐背来也着实辛苦了,就去歇息一下吧。”
连裳千恩万谢地点了点头,便将手中玉瓶交予老馆主,说道:“此人伤处太多,怕药物不够,老丈可以弄盆水来将内中药物搅浑,涂满全身就可以了。”
老馆主颇为惊讶,接过玉瓶,连裳施礼道谢一声,便离开房间。老馆主也不怠慢,吩咐下人取来一盆清水,打开玉瓶,登时一阵扑面而来的馨香让他心神大震,口中直赞:“好药!”
倒在手中一看,却是黏糊糊的一滩黑物,他凑近闻了闻,清新无比。点了点头,将黑物倒入了盆中。
转眼一盆清水化成了黑乎乎的黏着物。老馆主没去理会这些,而是开始替男子把脉,结果才一接触,双目一瞪,接着不断用手摸着对方身子各处,关节胸腔,膝盖大腿,越摸越是惊骇,尔后,才擦着汗道:
“骨骼尽碎,竟还没死!奇啊!”
这时老馆主才觉得男子与少女都不是寻常人,不敢多想,便开始褪去男子的衣物,敷药起来。
连裳在外边等了半日,老馆主才带着下人出来,只见老馆主对连裳施礼道:“他已敷了药物,小姐可去看看。”
连裳面色一喜,紧闭的神识便放了出来,随后从怀中取来一块灵石,交给了老馆主,老馆主一见散发着淡淡光晕的白色灵石,连同下人一起惊得目瞪口呆。
连裳不去理会这么多,早已进了房间。见床上男子被白纱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鼻子和嘴,甚觉可爱,忍不住抿嘴一笑。
只觉左臂清凉,才想起自己衣衫不整,当下出来与老馆主说了声,便出去购买衣物去了。逛了一圈,选了上好的布料,让裁缝店帮忙现做赶制,自己则先回医馆等候。
这样过去了两日,连裳也在医馆住了两日,男子才悠悠醒来,连裳神识见对方醒了,便来道对方床边,笑道:“你醒了!”
男子双目很是迷茫,许久之后才恢复神智,一见此女在前,还以为自己仍在原先荒郊野岭,忍不住开口警告,却发现张口吐不出一个字,神识也虚弱不堪,若有若无。
“你浑身骨头都碎了,牵动脖颈话喉,除非痊愈,否则说不了话的。”连裳在旁温和说道。
男子登时眼神涣散,随后双目一凝,想要起身拜谢,不料无法动弹。看出对方意思,连裳急忙压住,说道:“你当日也是为了保护我才不惜震碎骨头,可见你其心善良,至于道谢,等你恢复了再说吧。”
男子听后,打算点头,却发现自己果然是丝毫也无法动作,点头都不行了。
连裳本来有很多话想问对方,不过看如今情况,对方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好奇心便忍了下来,等对方好了再问吧。想到此处,说了句关心话,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