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灵一脸的骇意,当发现眼前曾经相识的人,此刻竟宛如等死般待在这牢狱之中,不免于心不忍。
想起先前对方的所作所为,原先心中厌恶,但眼下却觉得可怜。
见李兴灵这副模样,定明道:“师妹无须担心,若是他真心悔过,自然得以脱身。”
李兴灵这才心情好过一些,便温和地对秦少灵道:“希望你能改过自新,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定明听着心中好笑,但仍是摆出一副哀愁的样子。秦少灵怒火直起,偏偏见李兴灵被蒙骗,自己想要揭发却是不能,只得拼命地拳砸铁门,泪如雨下。
李兴灵以为对方是在后悔,强忍欢笑了下,打算走开,这里毕竟是禁地,而且对方原先那番冒犯的举动,着实让她感到不舒服,只想快些离开才是。
见李兴灵有些疲惫,定明知晓对方要离开,赶忙提醒道:“陈副宗主曾吩咐过,不可对外声张,还请李师妹莫向他人提及。”
李兴灵点头遵从,便离开了铁门,又听有人唤自己的名字,转头时发现定明已不知去向,她也不敢多留,跑回原处捡起撒落一地的雾棉花,临走前不忘看了铁门一眼,发现秦少灵神情哀默地低头哭泣,她便想道:“就权作你当初轻薄我的惩罚吧!只盼你真能痛改前非!”急匆匆地离开了……
秦少灵眼见着对方消失在雾气中,他泪如雨下,那种与希望失之交臂的失落感,真是太折磨他了。
明明有机会得以脱身的,可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定明给破坏了!
他恨得咬牙切齿,握紧铁杵的双手,红得发紫。他多想拧断这铁杵,冲出去杀了定明与陈如是,再解释给李兴灵听。
但,奇迹自然不会出现!他也只能暗自神伤。
便这样,又过了两日,他躺在墙边一动不动,如今浑身仿佛失去了活力,饥饿使他临近死亡,恐怕再过些时候,他当真要饿死了。
不免回想起往日,他也只有眼泪可以流了。
曾经,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现在仿佛离他好远好远,他现在觉得,如果让他选择的话,情愿让天苍门治罪,也不愿来到这大荒五行界中。
太苦了!太累了!也太恨了!
难道师父让自己来到大荒,就是要自己倍受折磨,最终客死异乡?
就在他只剩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很微弱,但却真实。
“是梦么?这女子的声音是谁的?”他恍惚不已。
忽然惊醒,发现并非是梦,他急忙转头往室内唯一的视线来源——铁门处看去,骇然发现,正有衣角翻飞的动静。
他脸色一变,身子一下子来了活力,突然爬将过去,眨眼便至。却是一个女子被吓到,急忙后退一步,秦少灵定眼一看,发现是几日前出现的李兴灵。
李兴灵此时一身白衫,素雅得体,只见她吓了一跳后,赶忙小声道:“你怎无端吓人?!”
秦少灵不知所以,只是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兴灵竟然还会来看他?此时李兴灵神情有些慌张,左右看了几眼,发现浓浓雾气没有人影,这才放了胆子走到铁门前。
“先说好了,你可不准乱动手脚,否则我再也不会来看你!”李兴灵提醒道。
秦少灵眼睛瞪得老大,想要开口,意识到自己不能说话,也只能无言以对。
见对方沉默,李兴灵从旁边拿来了一个竹篮,一阵肉香传来,直让秦少灵精神一振。却见李兴灵掀开白布,果然,篮中是一大碗菜饭。
李兴灵道:“我看你,是不是没有吃饭?”
秦少灵仍是愣住,结果反倒让李兴灵有些难堪,小心问道:“难道?你一直都没有吃饭?”
回答她的,是一声沉重的“咕噜”声,她掩嘴笑了笑,将饭碗端给秦少灵,秦少灵这才下意识地伸出手来端起,越看越饿,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果然是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为何定明师兄要这般饿着他?”李兴灵坐到一旁,看着秦少灵如虎狼扑食,风卷残云,心中则疑惑道。
结果才短短一会儿,就被秦少灵吃了个干干净净!他看向李兴灵,眼神双目已是湿润。李兴灵以为对方还想要吃的,急忙摇手道:“我没料到你会这般饿,也只拿了一碗而已。”
秦少灵并未去在意这些,而是忽然郑重的下跪起来,冲着对方磕头。
他没有想到,李兴灵会是这般的好人,心中感动无比!只有千万句感谢想要吐出,无奈自己已成哑巴,只能磕头明谢。
李兴灵有些为难,急忙道:“你别跪了!我只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才来看看你的!当日你敢轻薄于我,我本该恨你才是!”
不免想起当日的情形,恼羞一起,就不理会了。
秦少灵忽然一愣,显然关于对方所说轻薄她的事是一点都不知道,不免猜出,是定明趁自己昏迷之时操纵自己干坏事。心中顿时恨意连连。
李兴灵此时心中疑惑不已,如今的秦少灵她是厌恶万分,只想远离!可不知为何,她又忍不住要来看看对方?连她自己也感到匪夷所思。
兴许是心中,还残留有一丝幻想……
转眼看着对方,怨气一起,就开口道:“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呢?”
见对方苦恼,秦少灵也暗自苦闷。他多么想向对方解释,可偏偏无法开口,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似乎不满秦少灵这番无话可说,李兴灵柳眉倒竖,但又不敢太靠前,只得暗自跺脚,最后则叹了口气,道:“我所认识的秦少灵,温和待人,心无旁骛,更是毫无做作!可如今……你究竟是真还是假?”
见李兴灵这番哀怨,他忽然想到,在明记城时,与对方相处的时光。
“那就是我呀!可惜被魏定明和陈如是这两个狗杂种害成这样!”他不免恨道。
发现秦少灵仍是不开口,她心中起了疑心,问道:“你为何不说话?”
秦少灵眼角泛起泪光,想要解释,刚要找些什么方法表达时,李兴灵却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你若不愿说,我自不会逼你!”
李兴灵取来饭碗放入竹篮后,转身就离开了。秦少灵伸手要阻止,可自己哪够得着对方,眼看着李兴灵越走越远,他满脸的不愿。
走了几丈,李兴灵忽然转头回来,开口道:“只望你能记住我的好,我便心满意足了!”
也许,是因为想起那份淡淡甜蜜,她才会来看他的吧!兴许,明知对方已经变了,可自己还是不愿轻易放弃?
或许,是希望能再看到曾经那个不会做作的人罢!
秦少灵沉默了!呆呆地看着对方消失在云雾之中,就像上次一样,可眼下,却是多了一份情意在其中。
一种沉重的失落感徘徊在心中,挥之不去。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是化作沉默,良久,良久……
不过令他万分惊讶的是,在随后的日子里,定明没有再出现,想来是害怕会引起他人注意。而意想不到的是,却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不是陈如是,而是李兴灵!
那日后,秦少灵以为对方不会再来了,可不想,第二天又出现了,而且一连十来天,每日晚上,她总会带着晚饭出现,从不断隔。
他不知道,对方竟会冒着私闯禁地的罪责,来为他送饭。
每当秦少灵吃着饭菜时,李兴灵总会注视着对方,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秦少灵也只是默默地吃着。时间一长,李兴灵终于知道秦少灵变成了哑巴,不免对往日自己暗自恼怒的情况有些抱歉,心中更为同情秦少灵,说道:“只希望你好好改过,等出来后,自然会有医治的办法的。”
如今她已不是井底之蛙,曾经对于凡人来说的不治之症,现在看来,轻而易举就能治好。
秦少灵不知该如何向对方解释,只顾闷着气,但当他一日忽然想到,若是让李兴灵知道真相,恐怕陈如是与定明不会轻易放过对方,就陈如是在剑宗的地位,小小的一个弟子丝毫无法撼动。
想及此处,他也就不再设法解释了,每当对方来此,他即开心也担心,怕会被陈如是发现,引发无妄之灾。
现在看来,就算被发现,有定明先前的推脱之词,想来也不会为难李兴灵,只是每次见对方来送饭,他就心中感激。
暗暗发誓道:“李小姐!你对在下的好在下铭记于心,若是有朝一日能脱身,必然感恩戴德,甘效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