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愣了,所有的同学也愣了,韩老师更是不知所措了,常年生活在太平盛世,根本见不到这种恶劣的犯罪,不,也许不应该叫做犯罪,分明就是恐怖袭击!
继不敢置信之后,就是惊恐的慌乱,所有学生惊叫着想从门窗往外跳,但是黑色西服男子又从背后掏出一把步枪,对着门窗就是一阵扫射,生生拦住了学生们的去路,木屑,墙壁碎片乱飞,电视里看到的和现实经历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直到所有人被逼至墙角枪声才渐停,学生们惊恐的抱着头,蹲在地上,颤抖不已,就连一向温柔和蔼的韩老师也神色惊恐,失去了以往的优雅,抱着双肩,无助的盯着黑洞洞的枪口,此时秦川是如此的显眼,他默默坐在椅子上,既不哭,也不叫,表面上更看不出任何的惊恐。
老师学生全都抱头蹲在地上,惊恐的不住颤抖,性命攸关,哪怕一个成年男子也未必会说自己不害怕,别提这些孩子和女人了。可是这些个体中偏偏就出了秦川这么一个奇葩,甚至有流弹将秦川的课桌洞穿,秦川还是那副表情。老师学生没有注意到秦川的异样,那个黑色西服的男人倒是注意到了,他饶有兴趣的看着秦川,甚至故意将两柄步枪的枪口对着秦川,而在扣动扳机的刹那再转向别处。然而这一切秦川都置若罔闻,西服男子的兴趣就更大了。
有几个胆大的稍微抬头看了一眼秦川的方向,却是看到枪口对向这边又惊恐的低下头,心里大概也是忐忑不安,也有些许嘲笑,有这么个不怕死的傻子吸引仇恨多少能让自己多几分活下去的可能。枪声停下,刺耳的警铃就成了此时唯一的声音,学生们早在西服男子的吼声中乖乖闭上了嘴,这时的警铃好似嘲讽一般不知疲惫的响着。
秦川的心里却是相当复杂,他并不是不害怕,也不是将这一切置若罔闻,而是他心里被浓浓的震撼以及自责、仇恨等等情绪所填满。看到满地的鲜血的一刹那,他就记起了过去的一切。眼前的这个西服男子是个江洋大盗,或者用江洋大盗来形容他都是对他的侮辱,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种种肮脏的词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所作所为,更重要的是,连续六年,作案十余起,只有一个活口,每次案发都会有一个活口被劫走,而被劫走的活口往往会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才死亡,就连十余起案子中的最后一个活口也被折磨的发疯之后才被解救。而这个江洋大盗犯下了这么些罪行,却没被抓捕到过,在经历最后一起案子之后就销声匿迹了,之后一直逍遥法外。
这个江洋大盗的犯案手法非常简单,先要挟一名学生,伪装成其家长,然后进入校园,迅速控制一间教室,然后就是血腥的屠戮,在之后带走一名活口,折磨几个昼夜之后,才会扔下这个活口离开,让这个唯一的活口自生自灭。方法简单,可以说只要稍微探查一下就会被捅破的谎言,可偏偏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几乎百发百中,事后守门的保安几乎全部被辞退,却也换不回这几百条性命。仔细探查的话,整起案件也值得让人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首先,对方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如果是金钱的话至少需要留几个活口吧?其次,如果是单纯的报复,那么是报复谁的,被害人的身份背景千差万别,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点。再次,罪犯的枪是哪来的?在这么个枪械管制严重的国家,别说步枪了,就是手枪也不是寻常百姓看的到的吧?可是这么简单的三个问题,警方却视而不见,硬是将这起案件化为了悬案,秦川的父亲也是察觉到了其中的诡异,才对这件事闭口不提的,否则按照秦川的性子,必然会对这起案子一查到底。
说道这里,大概也明白了,秦川就是这个唯一的活口,更为让他愤怒与自责的是,秦川的母亲因为来学校给秦川送被他忘在家里的课本也陷入了这场噩梦之中。秦川本人也是在这场心理与生理的双重打击下疯掉了,大概修养一年之后才恢复,却失去了这段让他痛苦的记忆,或者说,正是因为这段记忆的失去,才让他恢复正常。
“该怎么办?”秦川虽然表面没有任何行动,但是心里却着急的想着解决的方法,他绝不想看到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面前两次,他仿佛忘记了这只是一场游戏,全身心的投入。
与秦川脑袋里急速旋转想要找出破局的方法相比,黑色西服男子咧嘴笑了起来,那样子颇像小孩儿找到了心爱的玩具,当然,一个成年男人露出这种表情让人唯一联想到的就是**。
秦川急速思索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因为一会儿他的母亲就要来了,他必须在这之前找到破局的办法。就在这时,秦川的眼前一黑,因为集中思想去思考,他竟然没注意到黑衣男人来到了自己的面前。秦川刚刚抬起头,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红色的枪托,紧接着,眼前就是一黑。
“完了。”秦川心下一沉,接下来他没有任何办法了,顺着记忆发展,他的母亲因为他又一次死亡,带着这种想法,秦川缓缓倒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川缓缓睁开眼睛,稍微活动了一下,随即他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固定在了椅子上,连腰部都被捆住,对于一个小学生,这个黑衣人也是够小心的。
“你醒了?”秦川刚刚睁眼,就有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声音平淡,甚至带有一丝和善。秦川循着声音望去,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已经换了一身休闲装,墨镜也被摘了下来,短发方脸,浓眉大眼,看上去一身正气,无论搁那都是一个正面人物,可是偏偏这么一个看上去正面的人物,竟然会是一个手上有着几百条人名的屠夫。
秦川皱眉,显然被打晕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似是有所察觉,黑衣男子问道:“还疼么?”
他的语气好像是邻家叔叔一样,让人听不出来任何敌意,小孩子一般这个时候会觉得这个人还不错,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单纯,有时候一句话就能让孩子判断你的好坏,所以孩子一般也最容易上当,有句土话叫:你骗小孩儿呢?就是这么个意思。秦川却没有在意方田的问话,而是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一个废旧工厂,厂房中还摆着些许生锈的机床,窗户还有些破碎,不断地往室内吹着冷风,透过窗周围没有任何建筑,看来这是一片荒地。
黑衣男子名叫方田,曾经学过一点心理,因为孩子被有钱人撞死,最后撞死他孩子的人也只是掏了点钱就没事了,那个有钱人指着方田的鼻子骂:“没钱你就是条狗,压死了赔点钱就完,想告我?下辈子投个好点的胎吧!”也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本来老实本分的方田心里有了触动,最开始他只是单纯的想报复那个有钱人,但是经历第一次杀人之后,他竟然发现自己喜欢上这种掌控他人生命的感觉,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方田这么做只是想告诉那个有钱人:“没钱,我也一样能掌控你们有钱人的性命。”就因为喜欢这种掌控感,或者说,报复那个有钱人,他才一次又一次的用这种简单的方式去残害其他人的性命。到最后,他还养成了拷问别人的习惯,而第一次拷问的对向,就是曾经那个有钱人的孩子,那个孩子被发现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了,简直就像是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肉拆开了再胡乱拼在一起的感觉。
方田还给自己立下一个规矩,如果经历他拷问的对向没有死亡,他就终止犯罪。这些东西都是在秦川没死的消息被公布之后有人匿名发到报社的,而这么简单的复仇关系,警察居然也没有察觉,显然其中另有隐情,报社接到匿名信之后也没敢将信公开,这个关于方田复仇的新闻直到十年后才公诸于众。而方田的来历,以及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弄到武器,且能让别人不敢查他,这些始终困惑着知道这件事的人。但是这些全都随着方田的消失匿迹而成了真正的不解之谜。
秦川虽然有经历过这些事情,但是后续报道也多多少少看过一些,尽管这样,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的失忆会与方田有关,更没想过母亲的死竟然是这样,至此,秦川终于明白了每次问父亲关于母亲去世的时候为什么父亲的眼神如此复杂。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秦川此时的心情,那就是自责,相对而言,关于方田折磨拷问的恐惧可以忽略不计了,尽管无论哪里的报导都把这种拷问描述的惨绝人寰。
方田见秦川没有回话,也不在意,而是掏出了一把类似于钳子的东西,上面还有些许斑驳的血迹,他轻轻的抚摸着钳子,用平淡而严肃的声音对秦川说道:“你知道么?人类的初生婴儿有305块骨头，后来有些相互接合，最后变为206块，这些骨头由650条肌肉和一百多个关节控制。
肘关节,肩关节之类的大关节有7个,小关节有100多个,如果,把这些关节都弄断了,碾碎了会怎么样呢?”
方田饶有兴致的用钳子拍打着秦川的面部,继续道:“之前的孩子全部都只是经历了一半不到,有的仅仅碾碎一根手指就昏了,你会怎么样呢?”
随即,一声狞笑,方田用钳子直接夹住秦川的小指,右手一用力,只听一声碎裂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秦川的惨叫,声音中还夹杂着哭腔。
“这种声音真是让人兴奋啊!”方田享受的将染上鲜血的钳子贴在自己的脸上,表情陶醉,随即好像记起了什么一般,笑着问道:“1000减去7等于多少?”
本来在经历剧痛之后,秦川神情中出现了第一次慌乱,但是当方田问出这句话之后,秦川先是一愣,随即沉默了数秒,再然后竟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话音刚落,秦川双手用力崩断了铐住他的锁链,同时大喝:“天天!”一柄短剑应声而出,随即将方田贯穿。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方田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断断续续的问。
秦川却是笑了起来,同时抬起右手,根本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笑的差不多了,秦川才仰头看向天花板,缓缓开口:“很像,真的很像,这种片段应该是用玩家的记忆与当时发生的重大事件结合之后模拟出来的吧?”
随即秦川再低头看向方田:“但是,你有两个非常严重的漏洞。”说着秦川伸出一只手指,继续道:“第一,按照你的说法,以及之前你犯案的经过,至少我会被废掉大半身的骨头,但是现在我却好好地或者,没有任何瘫痪的痕迹,至少我不相信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医学就能做到这种地步,即便现在我也不信。”
随后秦川又伸出中指:“第二,我的头脑中根本没有任何关于拷问的记忆,硬要说相关的话,只看过一部动漫,1000减去7正是其中的经典台词,为了保持被拷问人的清醒,让被拷问人不被玩坏而不断的重复着这个问题。但是用这种偷来的东西来骗我是不是有些太看不起人了?”
秦川将天阙从方田的身体中拔出来,而后者则缓缓倒向地面,但是在触碰地面的刹那,包括方天在内,整个房间全部破碎,化作无数的淡青色的萤火虫,飞舞散开。
秦川看向周围,依然是那条有着茂密树木的小路,随即轻叹:“这倒霉游戏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而后收拾心情,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