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世砚的眸子冷冷的扫过陆筱凝,其中倒没有什么威胁的意思,不过确实格外渗人,让陆筱凝瞬间便觉着处在了数九寒冬之中,冷得她手指发凉。
“徐扬灵今年也有二十七八了吧?”岳世砚突然问道。
徐老夫人眸中一喜,应道,“是的是的,扬灵今年二十八,比月仪大了五岁的。”
岳世砚目光阴沉,他现在并不觉得这一位老夫人是传说中那叱咤雷霆般的人物,竟是连眉眼高低都看不出了的。
“徐大少爷已近而立之年,这在外闯了祸竟还要家中长辈出面斡旋?若是老夫人不说,我还当他与逸帆是一个年纪的。”岳世砚冷淡的说道。
徐老夫人一噎,微怔之后也板起了脸说道,“岳少帅年少得意自是好事情,只是徐家也不是好欺辱的,你若欺人太甚,最后也不过是鱼死网破罢了。”
“鱼死网破?”岳世砚的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似是在思量这鱼死网破的可能性。
徐老夫人挺直了脊梁,心中暗道,既是好生相说不管用,那便是硬磕起来,他徐家与众多文人相交甚密,便是真的与岳家对上,鹿死谁手也未可知吧?
当然,这只是徐老夫人一时冲动时过分夸大自家能力的想法,想来未到夤夜,她便是要后悔了骂自己的。
岳世砚搁下手中的茶盏,发出一声脆响。
“爷一向喜欢成人之美。”
岳世砚淡淡的说道。
徐老夫人还没来得及开怀,便听得他继续说道——
“既是徐家活够了,爷送你们一程又有何妨?”
徐老夫人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她看着岳世砚,实在难以接受眼前这年轻人竟真的敢这般嚣张。
“送客。”林月仪侧首,淡淡的对落落说道。
落落应了一声,去到徐老夫人身边说,“您老走好。”言语间不甚恭敬,几乎与岳世砚的语气如出一辙。
徐老夫人一拂衣袖,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岳世砚嗤笑一声,一个破落的书门罢了,他还真没有放在心上。
本来他也只想着让那同乡会的人给他们家造成些名誉上的损失,现在看来……
林月仪看着岳世砚,轻声问道,“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岳世砚一愣,旋即笑道,“怎么这么说?”
林月仪微微蹙眉,有些担忧的说道,“徐老夫人说的没错,徐家也曾兴盛,尤其是满清的时候,一门书香,弟子门客数不胜数,若是他们都念着徐家的恩情对你发难……想来也是不好对付的吧?”
岳世砚拉住她的小手说道,“怕什么?那些恩情什么的都不重要,爷只知道,趋利避害,是所有人的本能。”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笑意,看得林月仪有些心慌。
“你……别这样笑。”林月仪别过头去,抽回了手不看他。
“怎么了?”岳世砚又重新拉过她的手,疑惑的看着她。
“你这样,笑得我心慌。”林月仪抿着唇,垂着头说道。
岳世砚哈哈一笑,说道,“放宽心,爷还不至于被这些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人给阴了,你且等着看,你那二年受的委屈,爷一定都替你讨回来!”
林月仪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她很想告诉他,之前的事情她都已经不在意了,让他别为了自己犯难。只是他的眼睛太过明亮,眼中尽是坚定的意味,她突而便说不出口了。
也罢,自己总是要相信他的,以后……怕是还要依赖着他的。
徐老夫人气得走的飞快,直回到了家中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陆筱凝并不曾跟着她回去,却也不知她是留在了林家还是半路走掉了。
徐老夫人冷笑一声,叫来了徐夫人吩咐道,“让扬灵给家中的旧交写信!不过是一介只懂得打仗的武夫罢了!我徐家还怕他不成?”
徐夫人喏喏的应下来,心中却像是装了一整套的编钟似的,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那可是岳家啊……就凭着他们家,真的能斗得过?
不过她还是把老夫人的话给带到了,这是徐老夫人的命令,她不能不从。
徐扬灵本是一身萎靡,这会儿听了祖母的话去,竟是突而便来了精神,嘴中念念有词,“对、对!就是这样!我不必怕他!不必怕他!我是徐家大少爷……我是徐家大少爷……”
说着话,他跌跌撞撞的冲到桌案前,拿了一叠信纸出来,手指颤抖着拧开钢笔,那一手好字,此刻却写的像是攀爬的蚯蚓。
徐扬灵伏案两个钟头,还没来得及把那些信都装进信封,却突而被闯进来的警察给按在了桌上。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我是徐扬灵!我是徐家大少爷!”
蓬头垢面的徐扬灵此刻的模样几乎是癫狂的,他奋力挥舞着手,信纸被揉搓撕破,这都是他的命!他一下午的心血!
徐扬灵愈发的疯癫了,他像野兽一般嘶吼着,没人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徐夫人被警察拦在外头,她的模样也好不到哪去,不过是翻来覆去的说着,“放开我儿子!放开我儿子!”
最后,警察被徐扬灵闹得也没了耐性,拿那套着胶皮套子的木棍狠狠地打上徐扬灵的后颈,他眼睛一翻,晕了。
“徐扬灵,涉嫌谋杀,逮捕归案!”警察署的罗署长竟是亲自前来的,他站在院子里,见到徐扬灵已经被制伏了,便冷淡的扔下了这么一句话,负手而去。
“放开我儿子!放开我儿子!我儿没有杀人!没有!”徐夫人哭嚎着想要扑过去,却被两个警察死死地拽着胳膊,半分都动弹不得。
昏厥的徐扬灵被架着离开,连个遮挡着脸的衣服都没有,就这么一路从徐家给拖到了警察署去。
而经过苏州同乡会的大肆渲染,上海滩中那三岁小儿都知晓了徐家大少爷杀人的事儿,百姓们见着他被警察拖出了徐家,那烂菜叶一时间都往他身上招呼着过去,就连旁边架着他的警察都没能幸免。
索性徐扬灵这会儿是昏着的,不然他若是醒着,怕是气都要被气死了。
而那两个平白遭罪的警察,手下愈发的用了力气,险些没直接拗断了徐扬灵的胳膊,至于他的那双在地上磨蹭的腿……不过走了两条街,便已经是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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