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看着林月仪离开的背影,有些欲言又止,刚刚她进去添水,竟是瞧见了……落落心中忐忑不安,她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了。
林月仪去到霍卿宜的院子,她一如既往的忙着,这会儿正在翻看着府中的账目。
“大嫂。”林月仪笑着走到她身前坐下来,趴在圆桌上眨着眼看着霍卿宜。
霍卿宜从账本中抬起头,喝了口茶说,“你来了。”
林月仪手指点着那厚厚的账本,皱着眉毛说,“大嫂太辛苦了,这么多账,让管家去看也就是了。”
霍卿宜抬手敲了下她的头说道,“你这丫头,自小对这些便不感兴趣,这账目啊,纵使账房会算,也得要自个儿能看才成,不然若是下人蒙骗你,从中藏私,你当如何?”
林月仪一听这些便觉得头大,她的娘亲去的早,出嫁前霍卿宜拉着她教了好些日子,她却仍是看不懂这些的,最后霍卿宜都放弃了,只说如此便只能给她配两个可靠的嬷嬷随她一道嫁过去帮着她打理嫁妆才好。
只是那两个嬷嬷……到了徐家之后便被徐夫人讨了去,那会儿她是新妇,落不下脸来,是以她们一丁点儿的忙都没能帮上。她离婚回到家中,林君励一气之下把那两人送去了庄子,名为荣养,实则不过是任由她们自生自灭也就是了。
林月仪苦着脸,看着霍卿宜说道,“大嫂说了好些遍了,我都快要能背下来了。”
霍卿宜忍不住瞪她一眼,说道,“便是再说百十遍,你仍旧只是记得却是做不得的!”
林月仪听了这话不禁吐了吐舌头,顽皮的模样却是没说话。
霍卿宜也只能暗道无奈,转而问道,“来找我可是有事情?”
林月仪点了点头,说道,“今日在街上碰到了个卖报的孩子,很是端正的模样,我瞧着还不错,便给带回来了,思量着日后培养出来,便可以给逸帆做个伴读小厮了。”之后便把虎子的身世与霍卿宜说了一遍,说得详尽却不加个人思绪,只让她自个儿判断去了。
霍卿宜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你挑的我自是放心,只是你可得醒着神儿,万莫招来了个不安分的才是。”
林月仪应下,说道,“大嫂且放心,我明日让人陪着他回家中去拿些东西,到时候打听一下也就知晓了。”
霍卿宜点头,“是该这样的。只是逸帆的伴读总不好只这一个,实在是少了些,不合适呢。”
林月仪拉着霍卿宜的手说道,“大嫂,我知晓你是疼我的,只是这伴读却也是可遇不可求,谁料想咱们家与逸帆年纪相当的孩子这般少了?我看呐,您也不必去问了,旁家的咱们不放心,没得又是一大堆的牵扯,便是只有一个又有何妨?待逸帆再大些,应荣也能带着他了便好了。”
霍卿宜无奈的拍着她的手说道,“只是太委屈了你和逸帆。”
这件事上,霍卿宜是自责的,家中一切顺遂,怎得偏生这伴读这般难找?林逸帆是家中二少爷,按着齿序林君励亲自写到了族谱上的,意思明白得很,这孩子便是我林家正经的少爷,绝不作他姓的。
这林家二少爷只有一个伴读,确实是不够体面的了。是以,霍卿宜早在半年前便开始跑这事儿,谁料想问了一遭,竟是没一个年纪合适的,这着实为难坏了她。
林月仪知晓霍卿宜心中苦闷,便开解道,“大嫂,咱们关起门过日子,理得那些个闲言碎语作甚?逸帆若是知晓了舅妈这般为他奔波烦忧,定是要心疼的。”
霍卿宜想起林逸帆那张粉团子似的小脸儿,也笑道,“逸帆这孩子可比应荣可心多了,那混小子自小便不安稳,还记得那会儿把你的妆奁拿去买的事儿吗?”
说起旧事,林月仪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笑着说,“那时应荣与我讨妆奁匣子,我还当他是有何事呢,谁知转天儿去书局掌柜的便上门来,苦着脸说应荣非得要拿妆奁与他换书,我还记得大哥当时可把应荣狠打了一顿,咱们半月未与大哥说过一句话呢。”
霍卿宜笑着说,“可不就是?应荣也是个胆子大的,那会儿才三岁吧?”
林月仪点头,“是呢,当初也便是拿去换书了,咱们才不至那般生气,不然可是也要气坏了的。”
霍卿宜连连点头,笑着说,“以前还道应荣是个爱书的,谁料想现在却是整日里舞刀弄枪的,小时候那斯文劲儿真真是不知道被抛到哪儿去了。”
说起舞刀弄枪,林月仪倒是想起了另一人来,她赶紧说道,“是了,大嫂,我还有一事要与你说。岳家那少帅,今日跟着我来了家中,说是没赁房子,借住二日,您看给他安排哪个院子?”
霍卿宜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这妮子转的倒是快,前二年不是还与岳小四水火不容的?怎得今日便好心把人给带回来了?”
林月仪一滞,眨着眼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霍卿宜看着她脸色微红的模样,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似乎是有了什么计较。
“舅妈……舅妈……”林逸帆奶声奶气的声音由远及近,二人刚刚回过神来,林逸帆小小的身子便扑到了霍卿宜的怀中,仰着小脸儿看着霍卿宜傻笑。
霍卿宜怜爱的揉了揉他的小脸儿,笑着问道,“今日午睡可乖?”
林逸帆不假思索的说道,“岳叔叔和妈妈陪着我,我睡得极好。”
听了这话,霍卿宜几乎是立即便抬起了头看着林月仪。
林月仪身子一僵,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霍卿宜若有所思的把林逸帆抱了起来说道,“那逸帆喜欢岳叔叔吗?”
“喜欢!岳叔叔打过仗,知道的可多了!还能把我举高高!”林逸帆点着头说道,想了想还是用小胳膊抱住霍卿宜的脖子说道,“但是我也喜欢舅妈,明天我可以来找舅妈午睡吗?”
林月仪看着他这副讨好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霍卿宜却是想到了别处去,一边看着林月仪,一边回道,“好啊,你若是喜欢便让落姑姑带着你来找舅妈。”
“好啊,那明日我来找舅妈。”林逸帆摇晃着小脑袋,在屋子里看了半晌,没瞧见岳世砚,便一骨碌从霍卿宜的怀中跳了下来,嗒嗒嗒的跑了出去,拉起坐在厅中喝茶的岳世砚往里走,一面走一面说,“岳叔叔你为何不随我进来?可是怕羞了?”
岳世砚被林逸帆一路拉着进到霍卿宜的书房中,无奈只得拱手垂眸,朗声道,“林大嫂,打扰了。”
霍卿宜看着他,再看看林逸帆,这一看着实吃了一惊,再瞧瞧旁边林月仪那一副心虚的模样,心中立时便如明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