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覃姿沉被关起来之后,林楚浅在张妈妈心里就埋了一根刺,拔不掉又碍眼的很,时常隐隐作疼。
她总觉得总有一天,柳姨娘也得不小心栽在她手里。
所以自从柳姨娘拿到库房的钥匙之后,张妈妈每次见到林楚浅就没给过一个好脸,时刻保持着提防和戒备。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仿佛在警告她不要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
而林楚浅呢,她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张妈妈对她会有那么深的仇视的?她一没野心,二没条件,成天虎视眈眈的恨不得吞了她是真的没必要的。
以前还觉得这老嬷嬷还挺和蔼的。
也不知道后面是不是因为柳姨娘得势了,鸡犬升天,跟着傲慢起来,眼高于顶,看不起她这个白姨娘,还时常担心她抢了柳姨娘的东西。
两人短暂了对视片刻,林楚浅以为收下衣服之后事情就结束了,正想开口送客,张妈妈却有用手帕掩口,干咳了几声。
林楚浅噤声,留在原地,静等她开口。
果不其然。
“白姨娘。”张妈妈双手放在身前,淡绿的手帕微微的微风扬起,像是随时要脱离她的掌握。“高夫人递了帖子邀柳姨娘与你一同到高府赏花,还望白姨娘做好准备。”
去高府赏花?
林楚浅无法体会高温中在户外赏花会有什么美妙的体验。
她脸色僵硬了一下,强颜欢笑。“去高府赏花,柳姨娘前往便是了,我去了不大合适吧,毕竟我的身份......”
身份低微。
林楚浅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张妈妈粗暴的打断了,她不耐烦的说道:“白姨娘身份再如何,也是四少爷的生母。”
“......可是....”
“白姨娘不必再说。”张妈妈也许是觉得语气重了一些,便缓和了一下。继续说:“四少爷如今被高夫人收为义子,原本因为老爷不在家便没有宴席请客,此次高夫人热情邀请,高府这一趟是必然不能推辞的。”
林楚浅突然觉得手里的衣服重的简直要压断她的手臂,她说怎么柳姨娘那么好心来给她送衣服呢?原来是想她明天去高府赴宴时别丢了何府的脸面。
免得外人说她苛待府里的姨娘。
可这高府她是真不想去。一是不喜欢应酬,二是嫌麻烦。
“衣服已经给白姨娘了。”张妈妈收起手帕,也不在意她是否同意去高府,径直的行了一个敷衍至极的礼,说道:“府里事多,老奴便先回去了。”
林楚浅能说什么?
她什么也说不了,只能点头,扯了扯嘴角。“张妈妈慢走。”
“嗯。”张妈妈这一声跟轻哼没什么两样,略微傲慢扭着身子转身离开,路过院门时正巧碰到回来的慧儿。
“张妈妈。”慧儿恭敬的喊了一声。
张妈妈面色平淡的点头,没有理会便径直越过。
她身后的小丫鬟分别看了一眼林楚浅和慧儿,而后小心翼翼的跟在张妈妈身后一起走了。
如今张妈妈在这府里是只处于柳姨娘之下的人,原先和善宽厚的形象在帮着管理何府的大小事务之后,突然就撕破了伪装。
陡然就幻变成了这不近人情的严肃。
府里上下谁见了她都不敢抬头,无人敢违抗和忤逆。
倒是柳姨娘如今还同之前一般,生活惬意享受,好似与世无争。
慧儿对于张妈妈的到来感到十分惊奇,关上门之后发觉林楚浅神情有些不大对劲,于是问道:“白姨娘,张妈妈她怎么来咱们院子了?”
林楚浅扬了扬手里华丽的衣服,苦笑。“来给我送衣服呢!”
“怎么会想到给你送衣服?”慧儿蹙眉,有些不解。
“谁知道呢。”林楚浅耸肩。“兴许是要带我去接客吧!”
开了个自己懂得恶劣玩笑,讽刺别人也讽刺自己。
“接客?”慧儿觉得她又开始说一些她不大懂得话了,不甚在意便起身开始摆桌吃饭。
林楚浅轻叹了一声,拿着衣服走进房间,随意的扔到床上,看着朴素的被褥上莫名的多了一间精致华丽的衣衫,心情有些复杂。
准备好膳食的慧儿扯着嗓子喊道:“白姨娘,五小姐,用膳了。”
“来了。”林楚浅收回思绪,转身走出房间,决定还是先吃饭再说吧!
——
拜高夫人所赐。
更拜柳姨娘所赐。
林楚浅用过早膳之后,就被柳姨娘派人过来温馨提醒。
一是提醒她今日要去高府赴宴一事,二是过来叮嘱林楚浅要穿着得当,举止合理。
慧儿不明所以,后面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竟是紧张了起来。
一大早便抬水催促林楚浅去沐浴更衣,好好梳洗一番,莫要让高夫人以为她的义子的生母是个灰头土脸的妇人。
林楚浅见她比柳姨娘还紧张,很无语,然后开始反省。
难道,是她太没心没肺了?
作为笙儿的生母,初次去高府应该刚到兴奋雀跃外加受宠若惊?
但是,她除了生无可恋,便没有其他的感觉。
被慧儿催促着泡了个香香的澡,换上柳姨娘特意让张妈妈送过来的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林楚浅看着上面少得可怜的胭脂水粉,唾弃了一下古代化妆品的低劣和简陋,以及自己的那张老脸。
她毅然的选择素颜,真实的面对自己的皮囊。
慧儿走进来一见她素面朝天,急得直接上手就开始给她涂抹胭脂水封。
林楚浅皱着眉头任由她涂抹,慧儿下手快狠准,还特别行云流水,还以为是个资深的化妆师呢!
谁知道睁眼一看,血盆大口,脸更是红的跟猴屁股。
她被自己将近石榴姐的妆容逗乐,恶趣味的把尾指插进鼻孔里,转过头对着慧儿眨着眼睛说道:“我美吗?”
慧儿欣赏着自己的大作,呆若木鸡,难以置信自己竟如此鬼斧神工。
林楚浅见她略微惶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拿出毛巾擦了擦脸颊,笑着说:“算了,高夫人又不是没见过我,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顶着这张脸出去,怕是旁人都得吓退三尺。”
慧儿深以为然,有些后悔自己过于自然的操作。
作为弥补,她默默的转身走到林楚浅身后,开始给她梳发髻。
可惜了慧儿混迹厨房多年,烧菜学的一般般,按怎么样也好过她束发的技术。
林楚浅被她扯得头皮发麻,疼的哎呀直叫。
好不容易梳顺了,想整个花里胡哨的发型来搭配她花里胡哨的衣服,却不想,刚出现雏形就骤然坍塌散开。
林楚浅半边头发在头皮上,半边头发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