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柳兰舟替她做的决定,带着她母子去了县城,找到了木房氏,却看到木房氏正好拿着银钱在街边买肉买鸡的,瞧她那疾步如风的样子,身子骨硬朗得很呢。
还听到木房氏说,要给大金孙补身子用,大金孙指的是木永发,又听得木房氏十分欢快地对小贩们说,她盼着大儿媳妇能早点再生一个娃儿,也不拘男女。
到这里,杨金婵哪里有什么不明白的,木房氏所谓的一身难受,痛得利害,身子骨很不好,那都是借口,她是想来县里照顾她的大儿媳妇,嫡长孙呢!
柳兰舟也是个有心计的,当下就劝得杨金婵同意,将木永为丢去给木久承后,借着这机会,带着她跑去京城了!
这才有了后来木久承盛怒之下,一纸休书扔去杨家!
木久承沉默不语,杨金婵又轻叹,道:“事隔多年,我今儿再次提起,心中的怨恨依旧不曾散去呢!”
“我并不知这些的。”木久承心中后悔了,他当年是真的没有在意过她说的一些话。
如今细细想起来,杨金婵的确曾多次同他抱怨过。
然而,他选择了无视。
“那些都过去了,罢了,再提及,除了叫我继续心生怨恨,也无其它,我是不愿再回想起那些苦难日子的。”
杨金婵主动揭过此话题。
随即,她又与木久承聊起了木永为的事,听着木久承说着他如何第一次给小时候的木永为洗澡,又是如何第一次给他换尿片子,第一次如何想熬粥给娃吃,结果,差点把厨房都给烧了,好在那时他娘过来搭了一把手,他去学堂的教学子们时,木房氏便过来帮他照顾木永为。
就这样木永为渐渐长大点了,很不凑巧,木家的大儿媳木季氏又怀上了。
在家闹腾,非要木房氏过去搭把手,不然,她就不要肚里的那个娃儿了。
无奈之下,木房氏便催着木久承再娶一房。
这才有了木久承迎娶张玉娘回家的事。
木久承对于娶张玉娘的事不过几句话带过。
杨金婵听到这儿,叹气道:“听说,她不肯把那小姑娘送人,非要带着嫁过来,这事,你也同意了?”
木久承也跟着叹气:“我那时也很怨你,心中恨意难消,总想着找一个样样都比你强的,可是,我当时带着个小娃娃,清白人家的姑娘哪里肯嫁给我,太低门楣的,不过是奔着我家家境殷实而来,家境好点的,又嫌弃我带着个奶娃娃,谁乐意自家清清白白的闺女,一嫁人就成为现成的后娘,谁又想到,兜兜转转一圈,竟叫我遇到了玉娘。”
双方都各自带着一娃,他儿子略大点,两人谁也别嫌弃谁,再加上张玉娘被特意培养过,琴棋书画样样都懂,与木久承也能说得很投机,木久承当时是的确动了心的。
木久承迎娶张玉娘,除了仕大夫们觉得扰了常纲之外,到也没人说啥。
杨金婵心生嫉妒,张玉娘的确比她长得美太多。
“那长相的确妖妖媚媚的,我这般模样的尚有兰舟那样的英俊郎君撩拔,她这样的盛世美颜,你把她搁家里头,我就不信她不会背着你红杏出墙,像她那样的人,裤腰带系不紧,也不是一两日的事,她本就是做这个营生的,那里来的那许多羞耻心呢。”
木久承闻言,面有不愉。
杨金婵又忙轻笑,拿了小手轻轻扇自己耳光,笑骂道:“看我这张臭嘴,当真不该说这些的,木郎,你可莫要生气,我一惯就是这么个脾气,想到啥就说啥,心里藏不住事呢。”
木久承点头,他回想起当年,杨金婵自小就是这么个性子。
“不怪你的,她本就生的很娇媚。”
木久承把张玉娘带出去,是极有面子的事,说到这儿,他面上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再加上他和张玉娘自成亲之后,张玉娘就不肯与他两地分居,杨金婵的这个挑拔是无用的。
杨金婵气的银牙暗咬,放在膝上的小手,紧紧的撕扯着手中的帕子。
她终于弄明白了,她不能轻视张玉娘这个对手。
只是面上端着的笑容越发温柔起来,随后又把话题转到了别的事上。
聊着聊着,她也渐渐地晓得,木久承这些年一直过得不如意,一直到前年,他那养女身子骨好点后,他才渐渐交了好运。
杨金婵听后,故作惊讶地说道:“莫不是她命硬,克你啊,叫你走了好些年的背时运,好在她的命也不算太硬,到底还是叫你转过运来,阿弥陀佛,感谢菩萨保佑呢,叫你能过上舒坦点的好日子,改日,我定要去附近的土地公庙拜拜,多烧些香烛。”
木久承笑道:“这些到不必去做,只是我颇为欣慰的是,永为这孩子终于能上得起学了,今年秋收后,我也打算下场试试。”
杨金婵心中又喜又急又懊悔,早知木久承有如此志向,她当初就不该轻易的信了柳兰舟的甜言蜜语。
又暗怪当时的自己太年轻、太蠢,竟不晓得秀才已是不错,举子更是半只脚跨进仕途之中,再不济,也是能弄个县丞做做的。
“我瞧你最近一直在家,听我爹爹说,你似乎把教书匠的事给辞了,如此一来,家中开销怕是要成问题的,我手头到还有些旧首饰,可以拿去当当了,换成银钱拿给你俩父子做盘缠,余下的银钱,我想将来留给我崽崽讨媳妇用。”
木久承笑眯眯地连连摆手,拒绝了杨金婵的好意。
“不了,你不晓得,我家里如今同李屠户家合伙养猪呢,挂我名下,两家各出一半开销,余下的苦力活也由李家人担着,我只要抄着手,每年到了年底,只管分红利的事。”
“哦,养猪?你会弄这事?”杨金婵不信。
木久承又答:“我哪里可能想到这样的好计,是玉娘帮忙牵的线,最开始也没养多少,一家只养了三头,那时,我也没抱多大希望,横竖赔不了,实在不行,就当自家多吃几顿猪肉,谁晓得,当年就有进项呢。”
杨金婵眼珠子一转,改口称赞他挺能耐:“难怪你不必去当教书匠了,原来木郎脑瓜子竟是如此灵泛,晓得换个法子挣钱养家了,那我当着外人的面,岂不是要唤木郎一声大财主了?”
她的声音极尽了柔意,又芙面含春,着实有点闪花男人们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