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婶忙上前答话:“姑娘的话没错,老人们常说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家子人的习惯自是该相通的。”
木梨回头笑赞:“夏婶如今说起话来,也越发文绉绉的了。”
夏婶笑答:“那是因为姑娘家中书香满屋,我成日在这屋里打转,就觉得自己泡在了书香里,自然而然,说起话来也随了姑娘一家子的。”
木梨冲张玉娘道:“娘亲,我竟不知夏婶原来也是此等妙人。”
张玉娘点头认可,木久承只觉浑身都轻了好几斤呢,谁是最大的功臣?
自然是他木久承啦。
杨金婵才挑起“忆苦思甜”的话题,就被木梨四两拔千金,给甩到了边缘之外。
她心中暗恼不已,晓得自己失去了最好的时机。
她放下手中的饭碗,对在座的人柔声道:“我吃好了,你们慢用,我先去书房那边看看我们崽崽去。”
木久承轻轻嗯了一声。
待她走后,张玉娘这才问木久承:“莫不是她以后要常常登门来寻你?”
木久承笑道:“你这又是咋地了,哪里就是寻我了,永为是她亲生的,她回来了,想好好同自己儿子相亲相亲,我还能将她拒之于门外?是我把她给休了,可不是叫永为不认他娘亲。”
他认为这是两码事,可张玉娘就是觉得膈应的慌。
“我不待见她,你去跟她说,叫她少来。”
木久承叹气,答道:“我若开口叫她少来,她势必会寻了理由,引了永为去杨家那边的,我上回说的那话才过了多久?”
张玉娘语气酸酸地道:“我瞧你上回去那边吃酒,到是吃得很高兴啊。”
“去了,难不成就该翻脸?远着点那边就是了,上回那般待你跟梨儿,我心里也不舒服,那几个太能算计了。”
木久承认为自己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可张玉娘闻言心里越发堵得利害,这是说明杨金婵以后还会时常上门来,然后不断上演“我们崽崽......”、“我们曾经......”之类的话题?
她心里不痛快,便有些闷闷不乐。
木久承却已叫夏婶收拾好桌子后,再烧上两锅热水,他今晚要沐浴,然后,就可以带了饭菜回家去。
张玉娘把剩下的饭菜也给了她,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她也懒得镇到井里,又交待了夏婶早点去镇上买东西。
木久承起身行去书房,张玉娘疑神疑鬼,转头问木梨:“你瞧瞧,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呢,嘴上说不可能,我看他啊,跑得比兔子还快,哼!”
木梨狐疑地看向她,最后不得不为木久承说句公道话:“娘,我瞧爹走路时,跟平时没两样啊,依旧不紧不慢的。”
张玉娘伸手拍她后背:“你晓得么子咯!”
木梨眼珠子一转,晓得她担心什么,便道:“先前哥哥让夏婶等下冲壶茶去书房呢,娘亲,爹爹都说了,来者是客嘛,自要以礼相待,才显得主家身份不一般呢。”
张玉娘的心情瞬间转好,伸手轻点她脑门:“小机灵鬼,先前那婆娘这般戳你时,我都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剁了她的爪子,我闺女细皮嫩肉,金贵着呢。”
“是,是,是,还不是娘亲惯得紧,才能把我养得细皮嫩肉,她先前到没戳痛我,只是觉得恶心的很。”
张玉娘轻轻说了一句:“我嫌她手脏的利害。”
木梨同她对视一眼,这才催了自家娘亲去灶屋那边烧水。
天气一热,木梨就喜欢出汗,一出汗,她就觉得浑身粘乎乎,必须要洗个热水澡。
夏婶烧好热水时,张玉娘已经将茶水烧好,木梨给她拿了一包杭白菊,笑嘻嘻地道:“娘亲,要不咱们今儿晚上吃菊花茶,清心败火,很不错呢,又能给茶水添丝香气。”
张玉娘笑答:“你说的没错,败了火才能心静,也省得有的人眼皮子浅,以前视之为敝履,如今,看着你爹待我好,便又想来争上一争,且看我去会会她。”
木梨摇着小手帕子给她打气:“娘亲,加油,再坏,您还有闺女我陪着呢。”
张玉娘认为,自己可以嫌弃木久承,可以主动丢开他,但不可以被人撬掉自个儿的墙角,否则,让她情何以堪!
估计县城里的鸨妈晓得了,必是要杀过来狠狠骂她一顿的。
当年在青楼学的,那些勾男人的招儿,难不成都塞牛肚子里了?
她先洗了一把脸,洗去脸上的油烟味儿,让自个儿看上去越发清清爽爽了,这才理了理云鬓,冲木梨道:“乖闺女,娘去那边送茶,你且先回屋洗漱,夏婶,你一会儿记得把锅里添满水,灶膛里留有余火,够温水的了,你且带了饭菜先回家去,今日到是耽误你早些回家了。”
木梨撇嘴:“要不是那个讨人厌的多事,夏婶能耽搁这许久么。”
她说完摸出荷包,从里头摸出几文钱递给夏婶,说道:“赏你的,今日多谢你了。”
夏婶笑说应该的,到也不拒绝,很是爽快的接过木梨给的打赏。
木梨去洗澡,张玉娘便将泡好的菊花茶端去书房里。
再说书房这一边,木久承进来时,杨金婵正强拉着木永为,在劝他听话呢。
木久承问是怎么回事。
杨金婵冲他苦笑,答道:“崽崽还认生呢,不肯让我给他量身。”
她又忙道:“不怪他的,年纪太小,哪里真的能分辨清楚人心的好坏。”
不待木久承细想,她又对他道:“你快些帮我劝劝他吧,他这样子拒我千里之外,我怎地一个难受。”
“哪有连亲娘都不认的道理,莫不是有人背后说了些什么,叫娃儿误会了我。”
木久承叹气,以前木永为想着亲娘,念着亲娘时,哪里见到过她的身影,如今,好不容易接受了张玉娘这个后娘,偏生杨金婵就在此时又回来了。
“你也莫要怪他,那会子他还小,哪里记得住你是什么样子。”
他又对木永为道:“金婵的确是你亲娘老子,做不得假的,她想待你好,你莫要伤了她的心。”
木永为眼都不抬一下,站在那里,半晌后才嗯了一声。
杨金婵开心极了,说道:“我崽崽就是乖,太招人稀罕了。”
木久承瞧了一眼,便转身去了自己平日看书的位置,坐下来随手拿了一本书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