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吊钱,你当我不晓得你存了多少私房,要不是岸儿一直在家中,哼,说不得,你还真拿了银子去买田了,你是怕他将来单分出去,也要分走一半吧。”
这是离桨的真实想法,他很早之前就想到了这点。
甭以为他傻。
胡春桃沉默了,后又道:“嫁闺女不要花钱?娶媳妇不要花钱,合着,在你们爷几个眼里,我生的一儿一女就是天上掉下来的?”
离桨来火了,大声嚷嚷:“我有叫你全拿出来吗?有吗,一吊钱,你那些银钱哪里来的,你心里没点数?全都是方儿那孩子舔着刀口子挣回来的,叫你拿一吊钱出来,会死人啊,你手里又不止一吊钱。”
胡春桃还想闹腾,离桨却道:“我只说一遍,明月和舟儿是我儿子,但那三个也是我的亲儿子,要么公平点,四个儿子平分那点钱,要么就给拿一吊钱出来,不给拿么,今晚谁也甭想睡好。”
离桨是个好性子,一但犟起来,还真没有谁能犟得过他。
“哟,你如今越发能耐了,是估摸着你的儿子们长大了,能撑腰了,离桨,你这个老不死的,能不能要点脸,讲点良心,我给你生儿育女,帮着你把这个家撑起来,你如今儿子们都养大了,是不是可以甩手不管了,你若敢说是,我今儿就一根裤腰带吊死在你离家大门口。”
就凭她生了一双儿女,离桨也不可能拿她怎样的。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非要这么想,胡春桃,叫你拿一吊钱出来,又不是要了你的命。”
胡春桃仍然不肯。
离桨不得不告诉她:“你今日做初一,仔细孩子们做十五,你今日不给他好脸色,以后甭指望他们还会帮衬着家里,你就等着我死好了,我两眼一闭,两腿一蹬,你带着两娃哭天抢天又如何,岸儿种的田是佃的,方儿更是一年头到难见踪影,逼急了,兔子还会咬人,你就不怕他们真的撒手不管,想在家这般去闹腾,你能耐,你能寻到他们的人影再说。”
胡春桃愣住了,她当真没想到这一点。
最后,离桨如愿的得了一吊钱,胡春桃愣是一夜都没合眼,即不甘心掏这一吊钱,又担心离岸和离方真的撒手不管了。
第二日一早,离桨才睁开眼,胡春桃便推搡他,说道:“我想了一宿,趁着今年还没农忙,赶紧的把我们闺女的亲事给定下来。”
离桨打了个哈欠,答道:“你要不是这么泼辣,咱闺女早就说好亲了。”
“离桨,你说什么呢?”胡春桃陡然拔高了嗓音,惊飞落在茅草屋顶上的一群麻雀。
离桨打了个激灵,才发现自己说的话没过脑子。
连忙哄她:“好了,赶紧做饭去,吃了咱们去那边,不管怎样,你这回要是端出做娘的样子,传出去你肯定能得个好名声,也叫那些人晓得,你对我那几个儿子都还不错的。”
这话入了胡春桃的耳,她细细琢磨了一番,到觉得也有些道理。
张玉娘颇担心胡春桃不会给好脸色的。
又怕等下大家会被胡春桃的作死赌得心闷,便早早吩咐了夏婶做了早饭,熬了一锅锅巴粥,又煎了不少包子,两面煎得金黄又酥脆,这样的包子,离方一口气能吃十个。
张玉娘瞧着做多了点,便打发离方又去把离岸、离河、离栓也喊来了。
横竖等下是要在她家商议亲事的。
木久承到是好心情,被人重视的感觉颇不错。
吃过早饭,又叫夏婶收拾干净,众人又吃了一杯清茶,离桨这才抱着一个小包布,带着胡春桃上门来了。
张玉娘正好抬眼看向院门口,与胡春桃对视一秒,随即挪开视线,从鼻孔里甩出个凉凉的“哼”!
胡春桃见了她,脸色也不大好,心里暗骂离岸不是个东西,挑谁家不好,偏要挑了木久承的什么破烂外甥女。
双方长辈们坐下来,张玉娘不说话,胡春桃扭头看向旁边。
气氛有点尴尬!
木久承轻咳一声,说道:“即然两家长辈都坐下来了,咱们便来议议这亲事,该做的都要做了,也不能叫外人看笑话,丢的还不是自家的脸么?”
他这后头的话,是拐着弯儿说给胡春桃听的。
离桨附合他。
胡春桃拿手肘子碰了离桨一下,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了:“你们也晓得我家的情况,我旁的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
她又示意让离桨把那一吊钱拿出来。
“一家子七八张嘴,打开门就要吃穿,样样都要花钱,我当家的是个药罐子,老大也时常药不离手,这已经是我们家能拿出来的所有,再多,却是没有的,明日的早饭都不还知在哪里。”
离桨闻言,怒道:“行了,你少说两句。”
他把钱交到木久承的手里:“这个是给你家孩子的彩礼,咱也就比照一般人家来的。”
张玉娘这才凉凉的说了一句:“你们即然给一吊钱,这样吧,我们家出的嫁妆是两吊半,包括压箱底的钱,这钱,我替孩子们收了,至于要换成什么做陪嫁,我会跟我当家的商量的。”
她的心里却已经有那么点打算了,总不能便宜了胡春桃的。
离桨对这事无想法,胡春桃的眼珠子乱转,她问:“不知你们给多少压箱底的钱?”
张玉娘轻笑出声:“这怎么能说得定,东西啥的还没置办,总要你们离家给个明确态度,我们才好行事嘛。”
她对胡春桃打起了太极。
胡春桃讨了个没错,剩下的事便交给离桨和木久承商量。
张玉娘收了李七妹做徒弟,木久承听她的话,便与离桨商定,将婚期定在五月初八。
李七妹嫁过去后不久,正好快双抢,也好帮离岸做个可口的饭菜,也是不错的。
事情很快就商定了,对于胡春桃的猜测,张玉娘一点都没隐瞒,她当着离岸的面,说道:“你那老娘,先前眼珠子乱转,怕是不舍得这一吊钱彩礼呢,要我说,便是换成平日用的家具啥的,怕她也要顺走两样,不如干脆拿这二两银子买两亩旱地,随便种点啥,每年也是有点出息贴补家用的。”
离方却是觉得可行,遂,点头表态。
“嫁妆,她拿不走。”
木梨也道:“要去官府报备,在登记在案的,作不假,她想抢,都抢不了,大不了大家一起去见官,她是没道理的,说不得,还要讨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