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久承闭了闭眼,自我催眠,运气,莫气!
这孩子的话咋这么短。
还很冷。
木梨不管这些的,问了些离方在州城的事。
离方答:“不好玩,天天操练。”
就是盯着新兵们提枪,刺耙,收枪,再提枪......他想不出来有什么有趣的事可以说给她听。
张玉娘在一旁很急。
这孩子走了九十九步了,就差最关键的一步,咋卡在这节骨眼上,啥也不提呢?
张玉娘盘算着,要不要找机会提醒一下离方,该请媒婆上门提亲的。
瞧着离方胃口好,她又亲自掌勺,给离方煎了两个荷包蛋。
木永为见了,对木梨道:“妹妹,咱们肯定是爹娘从菜园子里捡回来的。”
木梨捂嘴轻笑,张玉娘骂他:“天天吃呢,你还没吃腻啊。”
木永为答:“娘烧的吃食,天天吃都吃不腻。”
张玉娘越发笑得合不拢嘴:“就你嘴甜,我这不是看离方这孩子又瘦了不少嘛。”
木久承也有这感觉,便问他是不是下半年在那边过得很辛苦。
谁知,张玉娘暗中瞪他一眼,不让他再说话呢。
张玉娘接过他的话,笑道:“外头哪里比得上家里好,回来就好,以后,天天上婶子家来吃饭,给你烧好吃的,保管在你明年去那边前,又养得白白胖胖的。”
说到这儿,她又顺嘴说了一事:“对了,你李叔家明年正月初八,给大刀娶新娘子过门,正酒日,我提醒你呢,我心里琢磨了一番,你已经分开单过了,这人情往来的事,也要慢慢捡起来的。”
木久承也跟着附合道:“你婶子说的没错,将来你成亲,肯定是要在村里摆喜酒的,少不得,村里人也要去给你热闹热闹,人情往来多了,才有人情味儿。”
张玉娘笑的花枝乱颤,到底是自家男人呢,十分给力的添了一把柴!
离方闻言心中一动,他暗中看了木梨一眼。
眼角微微往上翘。
其实,离家早早把他分出来,也不是没有好处。
“嗯!”
张玉娘瞧他这反应,只能干瞪眼着急,这孩子咋脑壳子这般不活泛呢,就不能想想,李大刀成亲前都要干些啥事?
在她眼里,离方已经是自家闺女碗里的菜!
早饭过后,木久承让木永为把一帐本取来。
木久承就在饭桌旁,拿着帐本与离方对帐。
在他不在岔口村的这些日子,木久承和村长已经叫人把那新屋里,以青砖垫底,上头又铺上了光滑的木板,当地的地主家,多是这么弄的。
又将新屋的门窗安上,屋内用白石灰加糯米浆涂抹平整,结实耐用,还显得很干净。
新房的厨房和洗澡房及茅房,是另外又单独加建在屋后的,离主屋不过一两米远,中间隔着一条夹道。
再后头最西侧靠院墙处是猪圈、牛圈,余下的便是菜地和一个小水塘,而东侧,那个茅草棚会在年后推倒清理出来,到时种上些果树啥的,还能养些鸡鸭在果林里。
像岔口村这样的地方,最不值钱的就是宅地了。
不过几两银子,就能买下好大一片。
离方的这块宅地,是村长当年做主,白送给他的。
就是想着他长大了能勤快点,拿这地种点东西,好歹能养活自己。
不想,他如今也算得上是小有家当了的。
木久承合上帐本,又道:“你上回走前留下的银钱还有点,打一般的家具是管够了,咱乡下,也没那么多穷讲究,还有,你名下的良田,今年的租子已收上来,我跟村长商量了一下,你挣钱不容易,能省则省,也不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实用就行,多余下来的钱交还给你手上,充做你将来讨婆娘的本钱。”
离方的心思不知转哪里去了,半晌后才答:“我听叔和村长爷爷的。”
木久承越发对离方心生喜爱,他就喜欢听话的好孩子。
说完这些事后,张玉娘来喊三人,说是她去牛老板家问过了,他正要去镇上,让三孩子赶紧上他家去,他顺路捎三人一程。
牛老板很乐意交好木家,就光今年梨田,他就从木家赚走了好几两银子呢。
所以,他这回很大方的表示不收钱。
木永为欢呼不已,又省了力气不必走路了。
木梨更高兴,她穿了一身厚实的棉衣棉裤,走路全靠慢慢挪呢!
张玉娘给两兄妹一百文,让两人在镇上顺道买点东西回来,余下的充做两人耍的开销。
木永为一直哄木梨,想叫她拿了钱去玩那种套东西的游戏,没准儿还能赚不少,而且,他很有自信,肯定一套一个准。
木梨侧目,怀疑他从来没玩过那游戏。
她决定看好自己的钱袋子,跟木永为说,她要买吃的,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木永为不知什么叫放弃,一直锲而不舍的劝说木梨。
木梨索性将头扭到另一侧,嘿,正好对上离方那双乌黑的眼睛,他的眼里涌现出一丝笑意。
用嘴形告诉她,可以答应木永为,他会帮木梨。
木梨才想起来,离方是翻得了墙,上得了梁的大侠。
“离方小哥哥,你去镇上有什么要买的吗?”
离方想了下,答:“我也不晓得要买些什么,铺盖总要置些新的吧。”
牛老板听了一耳,问离方:“哟,离方,你这是跟对了老爷,在外头发大财了?”
离方含糊地答了一下:“嗯,左手进右手出。”
离桨是个大药罐的事,全村的人都晓得。
牛老板叹了口气,说道:“老子以后要是真遭了那样的罪,老子肯定不连累自己的儿子,都一把年纪了,还治啥治,孩子们的日子还长着呢,到不如省下这点钱,让孩子们过好点,能讨上个好婆娘,横竖我都老骨头一把了,治好了也没啥奔头的,治不好,更费钱,银子扔水里还能听个响声,看病,那可是个无底洞。”
木梨总觉得,牛老板是打抱不平,替离方感到不值。
但她又认为,离方肯定是心甘情愿的,没有离桨夫妇当年的收养之恩,离方未必还存于现世。
她突然开口问离方:“你养母呢,一直没寻到吗?”
离方看了牛老板一眼,方才小声道:“有点眉目了,我打听到,她当年离开家后,就自卖自身,跟着一对老夫妻去了苏州,已经托人去那边慢慢寻访了,总会有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