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花站直了身子,走到她跟前,认真地答:“没有,我本没有想害你,我们的目标是木梨表妹。”
张秋花吃惊不已,怒道:“你还想害她?她自打出生起,就一直多灾多难,好容易才转了运,你竟想打她的主意,你弄不动她的,她利害着。”
她一直觉得木梨身上蒙了一层纱,明明两人相处的很来,但她总是看不清她,觉得她很神秘,这个秘密,只有亲近她的张家姐妹心里有数,连张玉娘都被木梨糊弄过去了。
张春花闻言,嗤之以鼻,答道:“哼,她就是个胆小鬼,连大门都不敢一个人出,出门还矫情的要死,非要坐什么牛车。”
不得不说,木梨的懒,叫这些坏人完全无从下嘴。
车是熟人的车,牛老板长年混迹于市井,有几个不认的他呢?
张秋花大怒:“张春花,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吧,连自家亲姐妹都想害。”
张春花答:“我这是在帮你,早晚你会晓得好歹,在那些长辈们眼里,我们这些闺女哪个不是赔钱货,张口闭口就骂我们浪费米粮,早晚是别人家的人,难不成,就儿子是她们身上掉下来的一坨肉,你现在觉得你爹好,等你娘生了弟弟再看,你会晓得,在长辈们眼里,闺女最无用。”
张秋花回道:“哪里就无用了,家务活不要人干?像我家,我爹在外头挣钱养家,我娘就在家操持家务,照顾我们姐妹俩。”
“那是你家,我爹呢,自己懒得要死,还不让别人勤快,灌两泡猫尿,就不晓得东南西北,我娘那般利害的人,说打就打,他哪里把我娘当成人了,就是个东西,是他撒起气的东西。”
张春花也不管她,转身继续往前行,又道:“你跟着我,听话点,那些人自然会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我晓得你比我聪明,你也该晓的,干啥事都得吃饱了,喝足了,方才好办的。”
张秋花盯着她的背影,心里在权衡张春花所言的利弊。
张春花又回头看她一眼:“好歹你是我亲堂妹,我一个人在外头挣钱,也是要帮手的,你跟着我,我会帮你挡住那些人,咱们姐妹俩联手,有了银子,哪里去不得,将来做了大生意,发了大财,我们衣锦还乡,那才叫一个风光呢,你说,爷和奶,还有我爹娘,还会骂我是赔钱货吗?我终要叫她们看看,闺女也能不当赔钱货的。”
张秋花沉默了。
她从来不晓得,张春花会很在意“赔钱货”这三个字。
过了一会儿,眼看就要到船头甲板了,张秋花眼尖,看到那里站了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她这才放低了嗓音,轻声道:“不光你被骂过,连小姑,梨梨也被人骂过,可是呢,你也晓得,梨梨从来不是个轻易向人低头的人呢,她很犟,这种犟不是如何骂人利害,又或是打人利害,她的犟是在骨子里,她看着最惫懒,可她有这个本事惫懒,你不晓得,木家父子如今待她和小姑好得不行,我跟姐姐在她身边,着实学到不少东西。”
张秋花晓是木梨很有本事的,她也晓得木梨手里有五十亩良田。
木梨曾说过,只要张秋花努力跟张玉娘学女红,买上几十亩良田,那都是洒洒水的事。
又说,有了钱才能让钱生钱崽子。
有了钱,才能过人上人的生活,自己挣钱自己花,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双手获得,将来出门子去了婆家,也会比平常女子的地位高,到底是个会赚钱的,婆家也会高看一眼。
可张春花听不进去:“我想学,她们会教吗?不,她们不会的,我晓得,无论是表妹还是小姑姑,都十分讨厌我们一家子,甚至连我也被无辜牵连进去,她们就真的有良心?咋见不到我所受的苦,我爹打我时,那是往死里打,我再也不想回那里了,要不是亲爹娘,我真恨不得一把火烧死那两个。”
张秋花怼她:“我不管你爹娘如何,但是,以前你又对梨梨好过?至少,我娘会在梨梨生病时,偷偷的藏两个鸡蛋,拿去送给梨梨补身子,我跟姐姐也会弄些野果了啥的送去给她吃,那时候,她瘦瘦巴巴的,歪在床上,总是有气无力的喊着我们,你又怎晓得她有多难受,你又怎晓得,她从天未亮就盼着我跟姐姐能抽空过去陪陪她,至少,有个人能跟她说说话,你只晓得想着人家哪里对你不好,可你又何曾想过,人家凭啥无缘无故的对你好。”
“你可又曾想着,念着过梨梨?可曾在她生病的时候,而为她担心过?又曾关心过她,在她不开心时陪着她?统统都没有,张春花,你跟你娘一个模样,从头到脚都只有自私自利,从来只想着自己,总怪别人亏欠了你们的,从来就没想过掏心掏肺对姐妹们好,你有啥脸可以指责梨梨,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张春花被她说的心虚,也不想跟她再争吵,答道:“总之,你要听话,我是为你好。”
“小春春,没想到,你这个小堂妹还是只小辣椒,不过,爷喜欢。”
赵昱不知几时,已抱臂站在张春花的身后,轻靠在船身上。
不是那种痞气,而是骨子里就透着阴狠残忍。
张秋花心中惊慌,悄悄后退两步,拉开与张春花的距离,她只想离这两个祸害远远的。
张春花同样察觉他的语气不对。
“昱哥哥,我忘告诉你了,她的脾气又臭又硬。”
赵昱不死心,笑眯眯地道:“即如此,那就更该跟在爷身边伺候着,随时能教导她。”
张春花忙道:“还是交给我吧,我熟悉她的性子。”
她哪里还有早前那般不会说话。
怕是看菜下碟呢。
张秋花总觉得在哪儿瞧见过眼前的男子,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赵昱暂时没有动张秋花,到是同意了张春花的说词。
张春花将张秋花领到一个船舱里,虽比不上张春花自己住的地方,但比那狭小黑暗的暗舱要好太多了。
至少,她能睡个好觉。
张秋花很想就至跳水游走,奈何张春花防她防得紧。
张秋花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横坚只要她安生点,张春花在吃住上还是很照顾她的。
直到她有一天偷听到一事。
这晚半夜三更时,她因吃坏了肚子,起来去茅房,经过张春花的船舱时,听到有人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