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小气之人,拿去课堂,分给与自己耍得好的同窗吃,一来二往的,都说吃人家的嘴短,同窗们待木永为也越发好了。
木永为渐渐的琢磨出一点意思来,也晓得将自己的零花钱攒起来,约了同窗们一起互相作东,或讨论一下当日先生所教的新课,又或是谈论一下自己听到的新八卦。
他很多时候,都能从同窗们的嘴里听到一些朝廷颁布的政令。
偶尔,他也会同木久承说说,木久承让他多与这样的同学往来,多了解这方面的事,以后作文章是要用到的。
转眼的功夫又过了两日,木家的大门准时打开,张水牛和严家两兄弟披着露水上门来了。
大早上的,木梨正把木永为指挥的团团转,让他将两个西瓜装木桶里吊井里了。
木梨总是有办法能治得主木永为的。
家里的大人们都对此习以为常,只觉得木永为是疼妹妹,让着她。
其实,谁都不知,背地里,他才是最苦逼的那个。
待到大人们各自去外头忙后,张夏花才踩着晨光来了。
木梨见了,伸长脖子朝她身后张望。
张夏花抿嘴轻笑,道:“甭望了,她没来呢。”
“今日不来吗?”木梨问她。
张夏花答道:“到也不是,秋花被我娘打发去镇上了,今日是我过生辰,我娘说,我这辈子统共就这么一个生辰是在娘家过的,以后去了婆家,未必会有人记得我的生辰,便想着热闹热闹,让买点好菜做着,我又是待嫁之身,我娘不许我出去外头乱走动,我来你家,是跟我婆家说了,经婆家同意后,这才许我来。”
木梨闻言突然很心酸。
古代女子当真不容易。
她伸手一把紧紧抱住张夏花,道:“对不起,夏花姐,我不晓得你今日生辰。”
说完,她又伸手一拍后脑勺:“对了,你跟我来,去我房里,挑个你喜欢的头饰,我送你,莫要嫌弃我戴过,是真银子做的。”
张玉娘早就同她耳提命面过,让没事多攒点金银头饰,将来有了自己小家,若手头紧,直接将头饰绞了做钱用,还很方便。
她拉了张夏花去屋里挑东西。
张玉娘在灶屋里听了一耳,也悄悄去房里取了一串钱出来。
不多,也就一百文,拿红绸布包了,算是给张夏花的生辰礼。
张夏花看着木梨的头饰全是金、银的,她本能的拒绝。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你若真要送,就给我两朵堆纱绢花吧,我瞧着怪好看的。”
“你要这个?我县城的那个外婆送的,她可喜欢我了,给了我好多好多头面首饰,这对珍珠银蝉钗不错,就这个吧。”
张夏花不肯要,木梨直接塞她手里了。
“我有两个外婆疼呢,拿着,我不稀罕,这个是县里的小翠姨送的呢,还不错,你往后去了婆家,平日里到也适合戴。”
这对钗,即不张扬,又很精致,很适合新媳妇戴。
张玉娘在外头喊张夏花,木梨不给她反悔的机会,又拖了她出门去见张玉娘。
张玉娘把钱给她,让她自己想买啥就买啥。
张夏花不要,木梨做主一把帮她收下了。
上午,木梨没有教两人生字,只是将以往学的那些生字又温习了一遍,眼看时辰不早了,木梨让张夏花接着绣那幔头,她自己找了个竹摇躺椅睡下,知了声声长,到也挺催眠的。
木梨没多久又睡过去了。
她是被张玉娘给摇醒的。
“昨晚上没睡好?怎地上午就睡了?”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四下张望,又问:“她们都走了?”
“都几时了,还不走?对了,夏花下午不回,还留了口信,让你下午早点去她家,今儿,咱们去她家吃晚饭,给夏花过生辰,热闹热闹,哎,这闺女大了,娘就越发心疼,总担心她去了那夫家,也没个人嘘寒问暖的,在夫家到底不比在娘家,爹娘是真心疼孩子,夫家么......那就要全靠自己了。”
也不知张玉娘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这么开始跟木梨上课。
上课的内容也没有旁的,就是告诉木梨,第一条,就是不能太惯着男人。
再一条:男人都是贱骨头。
越对他好,越不感恩。
木梨本就睡的迷迷糊糊,被张玉娘这么一念叨,头晕的更利害了。
“对了,刚才村长打发人挑了两箩筐西瓜和甜瓜过来,说是自有地里种的,给我们尝个鲜,又晓得你爱吃甜食,特意多送了些甜瓜。”
木梨来精神了,缠着张玉娘要甜瓜吃。
“乖,午睡起来,跟你舅舅们一起吃,洗把脸,准备吃饭了。”
中午,几人坐在桌子边吃午饭时,张玉娘道:“二哥,晚饭后,记得抱个瓜回去吃,再给爹娘带一个。”
她又做主,给严家兄弟一人一个。
箩筐虽大,但也装不了几个大西瓜,她这一送,便只剩下不多的四、五个了,余下的都是甜瓜,木梨喜欢吃这个,她便惯着,不舍得送人。
张水牛应了,严家兄弟正道谢来着。
院子门被人从外头推开,竟是张夏花顶着烈日,满头大汗的又跑回木家了。
张玉娘见了,不问原由地先骂了她一通:“不晓得自个儿要当新嫁娘了么,晒得跟黑碳似的,丑死了。”
张夏花一脸急切地跑到她跟前,道:“姑姑,不好了,我家秋花也不见了。”
“咣当!”一声,张水牛手中的碗掉到桌上,在上头打了几个转儿,又掉落在地上,好在是泥地,到也不曾摔坏,只可惜了那碗白米饭。
只他现在哪里顾得上这许多,急问:“到底怎么回事,她一向很听话,不可能无缘无故走丢的。”
严家兄弟也说,莫不是被拐子拐走了。
张玉娘觉得不可能,拐子拐小孩子,多半是拿好吃的零食哄娃儿跟他们走,张水牛家条件不算好,但架不住张玉娘爱宠着自家闺女,家里的零嘴就没断过。
张秋花也跟着吃了不少。
木梨皱眉:“不是说去镇上买东西了吗?”
张夏花答:“原本我娘自个儿要去的,我瞧着我娘的腰伤没好,便想自己去,我娘不让,说我是待嫁之身,不可以去你家之外的地方,便打发了秋花背着篓子去镇上买东西,谁晓得,我回到家中,我娘急得不行,秋花上午去了镇上,就一直没有回来,邻居们晓得了,也劝我娘,说是秋花许是贪玩,饿了,自然就会找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