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等才走到院中,郭千户已匆匆从里头出来,脚上胡乱踏着鞋子。
“都来了,快,里头请,我已叫人备好热茶了,进屋再说。”
大抵都因为是武将出身,无论是李百户还是郭千户,给人的感觉很豪气。
木梨随着木久承进了屋后,经李百户介绍,都互相又见了礼。
郭千户的确是个对自家媳妇上心的,一见面便开门见山的请木梨先去内间看看他娘子。
“不瞒木二姑娘,我家娘子这几日舟车劳顿,心痛之病,越发严重,昨晚到了此处后,便痛得一晚上没睡,早饭过后,才将将眯了一小会儿,又睡的很悸心,一点小动静,就能将她给吵醒。”
木梨又问:“她这病拖了有多久了?”
“已三载有余,只是每每天气寒冷,一年病重过一年,今年更是痛的不行,每每半夜痛醒,一身湿淋淋,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
木梨又道:“她可是不喜欢被吵到,一点点声音都受不了?很喜静?”
“没错,的确如此,我家小儿总吵着要娘,她一听到他叫唤,就说头痛的不行,心里烦的紧。”
木梨点头,答道:“大夫应该给她开过补气血两虚的药汤吧。”
她的话一出口,郭千户信服了。
若没那三两三,哪敢上梁山。
郭千户越发相信木梨的医术,忙答是。
木梨心中有了底,便说先进里间给郭夫人瞧瞧。
郭千户忙叫了小丫头来,请了木梨去里间。
病人的房间总缺少阳光的味道,木梨很不喜欢这一点。
整个房间所有的窗户,都被关得死死的。
又在房里生了好几盆子碳火,叫木梨心里闷得慌,又难受得紧。
她吩咐小丫头,将南边的窗子开条缝。
小丫头迟疑,郭夫人听到动静,问道:“可是小女医来了?”
小丫头答是。
郭夫人的声音听起有气无力,让小丫头照着做。
木梨这才快步行至床前,定眼一瞧,郭夫人的气色着实不太好,唇间无色,两颊生黄,眉眼间带着一股子疲惫。
“还好夫人开明,这房里我一进来,便觉得难受,虽是生病了,但夫人并非得了风寒,又在屋里生这么多碳盆子,可不能不开窗的。”
郭夫人笑了,一侧的小丫头又道:“我家夫人极怕冷,见不得一点风。”
木梨寻思了一番,打发小丫头去找店家要个竹篾屏风挡在南边窗下。
待小丫头走后,木梨这才道:“听郭千户说,夫人越是天气寒冷,越是心痛得利害,不知,可还有其他症状?”
“譬如葵水可还正常?”
郭夫人笑起来都挺费力气的,她眼里却多了一丝亮光。
伸出瘦弱的小手,一把紧紧抓住木梨的小胳膊,道:“亏得我夫君细心,多方打听,才请来了小女医,这事儿,哪个女子好意思启齿,跟大夫也不敢说这个的,大夫更不好意思问我这方面的事。”
木梨道:“这么说夫人的葵水不正常,可是拖的时日越来越长,量越来越少?来之前,小腹可会有坠胀感?”
郭夫人越发开心了,她总觉得木梨能治好的。
“有的,不但如此,每回来葵水前,还会两乳生痛,呕吐如怀子。”
木梨不过是个新手,底气不足,装模作样的给郭夫人把脉。
暗中悄悄问千金系统:“我怎觉得她是受了大寒所致。”
“没错,这位夫人产后受寒,才会导致心痛,又因为受寒,才会宫寒,你先给她个方子,我把方子给你。”
郭夫人见木梨低头沉吟不语,忙道:“小女医,治不好也没关系的,我当家的不会怪你。”
这病拖了有好几年了,请过不少名医诊治,一直都不曾好全,总会反反复复。
木梨连忙摆手,答道:“夫人多虑了,我刚才只是在斟酌用哪个方子更洽当。”
她起身去外头,让人去取了笔墨来。
“夫人,我给你开个蜀椒汤,记得每一付药在煎熬的差不多时,取了药兑上姜汁、蜂蜜才煎服。”
郭夫人听闻能治,总觉得自己耳朵出错了。
连问了几遍,得到木梨肯定的回答,自是欢喜的不行。
木梨怕小丫头做事不细心,又特意指出一物,告诉郭夫人:“夫人,此蜀椒,非花椒,蜀椒色橘黄,花椒色红紫,让小丫头去药铺抓药时,定要细心瞧瞧,万万不可弄混了。”
郭夫人将此事记在心中,又特意跟木梨道了谢。
“今儿已腊月二十八,我们来前,已跟家中长辈请示过了,便留在双拐镇过年,只是,我这药需吃多久?”
木梨笑了:“如今是冬日,正是最好服用此药时,一直吃到症状消失后,再另给夫人开个温补的食方。”
药补不如食补。
木梨又告诉她,她先开七剂,待郭夫人有所好转后,她再略改方子。
郭夫人欢喜的不行,正好那小丫头带了两婆子抬了竹屏风进来。
她忙叫了小丫头拿了方子去外头抓药。
又留了木梨在客栈吃午饭。
木梨忙本想拒绝,郭夫人只说了一句:“听我那兄弟说,你爹是个秀才。”
木梨忙答:“对了,我细想了一下,还需再坐等一阵子,想来那蜂蜜和姜汁要几时加入药汁中煎熬,需要多少药汁,我等会交待小丫头一下。”
郭夫人抿嘴轻笑,觉得木梨十分聪明。
待小丫头抓了药回来,木梨便去廊下教小丫头如何煎这药,待她将药熬得差不多,离方来喊她去前头吃饭。
“你很开心?”
木梨笑答:“那是自然,若我将郭夫人的病治好了,又有好几十两银子入荷包呢。”
离方笑了,又道:“可还想买田?”
木梨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问:“我只收下等田。”
“嗯,村长说村里有。”离方的眼里盛满了宠溺。
“你很有把握?”
木梨点头:“女子都面儿太簿,很多时候羞于启齿,又讳疾忌医,自然难治好了,其实,郭夫人的病症,算不得大病。”
“嗯!”离方伸手轻轻抚她头顶。
“过完年,我又要出一趟远门。”
木梨心里莫名的有点不高兴。
“归期......不定?”
“嗯!”
木梨挺讨厌听到这话。
木久承今日心情很美,不但吃了一顿好饭菜,还又结识了新朋友,郭千户同他还是蛮聊得来的,就是一点不美。
他同李百户一样,总唤他木老爷。
让两人称一声久承兄或是久承弟,两人皆不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