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有人觉得张玉娘会来事儿,平日木久承帮了忙,也不要谢礼的,不过是搭把手帮忙盖个猪圈,就弄这么好的菜,一个个吃的满嘴是油。
心里自然而然的偏向张玉娘。
况且,乡下人家盖猪圈很有讲究,是不能吵架和骂人的,不然,这猪圈干起来了,关里头的猪会互相打架,利害点的,还会咬人。
这样的猪吃食很利害,可光吃不咋长个儿。
“哎,杨家老婆子,你能不能要点脸啊,你不要脸也就算了,你家男人在外头靠双手讨生活,你就不怕坏了他的来钱路子?”
“可不,这得有多大的仇啊,明明晓得木秀才家今日盖猪圈,还要这般闹腾,岂不是存心要坏了木秀才家的财路么?”
李家两口子的脸色那是相当不好看,要知道,李家这回可是狠狠暗箱操作了一把。
有意避开楚朝律法,而借木家这条道多生点钱财。
两口子肯下大血本,本就是冲着“和气”二字而来。
只求养的猪能性子温和,又能吃又能睡,还能卖个好价钱。
杨李氏的确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她本是想来木家打秋风,看能不能刮上一碗肉菜回去。
谁知才进了院门,就碰到木梨这头小母老虎拦路。
要说杨李氏不嫉妒张玉娘,那必须是假的。
谁都晓得养猪能赚大钱,然而不是每一家每一户都可以养。
还需得符合一定条件,普通农家,可以养一头,而大户人家可以养数十头至百多头,又或是开个养猪场也是可以的。
像杨李氏夫家,是工籍木匠,家中不允许养猪,连鸡鸭喂养多少,都是有定数的。
想要吃好菜?
行,拿钱去外头买,谁叫工籍比农籍更赚钱呢。
而仕籍,人家成日就只晓得念书作文章,总要让人家过得体体面面的吧,不然,怎么显得读书人高人一等呢。
所以,仕籍自古被优待。
在木梨开口挖苦她后,杨李氏一计不成,又生了这个毒计。
她本在院子里闹腾得利害,听到屋里那几个男人们挤兑她后。
张嘴越发嚎得凶了,如同痛丧考妣。
木梨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正准备将饭碗放下,打算再一次用拳头来教杨李氏如何做人。
木永为已经往杨李氏跟前一跪。
“外婆,平日您最心疼的便是外孙,又记挂着我打小没有亲娘疼,您又说后娘没一个是好的,这些,外孙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可是,外婆今日这般一闹,大家伙儿心里都扎了根刺,连我也不例外。”
杨李氏一听,立马不干嚎了,伸手冲木永为使了个眼色。
又弯腰伸手将他给扯起来,小声道:“你这孩子,晓得什么,那个张玉娘是勾栏院里出来的,惯会耍的一些小手段,不然,怎能哄得那些有钱老爷们,一个劲儿往她身上砸钱。”
“她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面是做给你爹跟你看的,背后,还不知怎么盘算着,要将你家的家当弄到手,你看看,你家里吃好菜,她都不让你上桌,你蠢啊,还替她说什么话?”
木永为心里一冷,越发觉得自家外婆太胡搅蛮缠了。
“外婆,今日是我爹爹出面,请了这些村邻们来帮忙盖猪圈的。”
杨李氏惊疑:“当真?”
随即,又怨恨地瞪向堂屋里,伸手一拍大腿,又道:“我晓得了,肯定是那死婆娘背后耍了小心思,哄得你爹晕头转向的,呸,木久承就是个贪图好颜色的,当真不要脸。”
木永为瞬间黑脸,道:“外婆,你这是在说我爹。”
杨李氏一瞧他变脸了,又拉了他再问:“你怎就晓得,不是那死婆娘在后头撺掇的?她哄得你爹拿钱出来买的泥砖和盖猪圈用的材料,当我不晓的,到时,这些猪一卖,说是给你交束修用,你也不想想,你念书,哪里就用得了如此多钱。”
“是啊,的确用不了,就该分一半孝敬您老呢。”
杨李氏一听,果然对自己的心思,到底是亲的。
随即,又发现不对,怎么是个女娃娃的声音。
她定眼一瞧,竟是木梨不知几时站两人旁边了。
她一脸讥笑:“说什么好外婆呢,我呸,当人都是又蠢又笨的瞎子么,全天下,就数你这个老婆子聪明。”
“你个死丫头,在胡说八道什么,看老娘不打死你呢。”
杨李氏想打木梨,木永为突然冲过来,拦在她跟前。
“外婆,我说了,这是爹的意思,而且,家里养的猪,换了银钱后,的确是要给我念书用的,除了交束修,我去私塾念书,肯定不能穿这身行头吧,总要扯点细软布料缝几件像样的衣服。”
木梨在一旁道:“一年四季,至少要八套,还要买棉絮做袄子,另外,八套衣衫,需得配八双鞋呢,你见过哪个书生只有一双鞋的,还不得被人笑话死,纸墨笔砚,不要花银子?这些都是大风随随便便就能刮来的?他念书辛苦,少不得,平日的伙食要往上提一提,不说顿顿大鱼大肉,总要每日做些能滋补身子的。”
“这些都不要钱啊,还是说,你这个口口声声说待他好的外婆,能舍点体已出来给他用?”
木梨又啐她一口,再道:“莫说贴补了,不挖空心思,打着为他好的幌子,总变着法子来我家打秋风,已经是烧了高香了,看不起谁呢,自个儿就是个穿得略好点的叫化子罢了。”
“你说什么,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一个光进不出的死拖油瓶,吃我外孙家的,喝我外孙家的,要点脸不?”
杨李氏气极了,冲着木梨大骂,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木梨也不怵她,冷冷一笑,道:“到底谁太不要脸呢,你也说了,这是你外孙家,不对,这是你外孙的爹家,是木家,待我爹回来,我到要好好问问他,是不是,你这个外姓人家的婆子,可以充做木家的祖宗,不然,我家要如何,要怎样,哪里轮到你个姓杨的来指手划脚。”
“说的好。”竟是李婶丢下碗筷走出来了。
“杨婶子,您这般丢您当家的脸,他晓得么?”
李婶子的话,叫杨李氏一愣,随即又道:“丢他的脸又如何,那也是我杨家的事,关你个李家泼妇什么事。”
李婶子立即来气了:“哟,那木家的事,你到是管的挺宽啊。”
杨李氏立马反驳道:“我自然要管的,这是我外孙的家事,哼,木久承讨了后娘后,就有了后爹,可怜我外孙子,成了没爹没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