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来贵现在忒不喜欢木梨,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骂道:“你个小娘们皮痒了是不是,欠揍啊,谁家的娘们敢上桌吃饭,有刷锅水给她混个水饱已经不错了,我四姐夫养着你娘就已经很给脸了,你个小拖油瓶,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到先横上了,她娘的,老子就要翻,关你们娘俩个屁事,厚着脸皮蹭吃蹭喝,当真不要脸。”
木梨气笑了:“嘿,我爹高兴养我跟我娘,咋地了,你也就能看着,好气哦,跳脚又能如何,生恩不及养恩大,我爹养我小,我自会养他老,到底谁脸皮厚,谁不要脸,你有本事莫在我家蹭吃蹭喝,门口在哪儿,赶紧给本姑奶奶滚。”
她一时霸气侧漏,引得千金系统连声尖叫。
木梨现在忙着跟杨来贵斗法,没空理它。
杨来贵越发气得紧,猛地站起来,正想伸手甩木梨一巴掌,这个该死的臭丫头,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好叫她晓得,什么叫男人才是天。
就在此时,木久承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手里端着三碗红薯饭。
他将碗里红薯最大的那个给了木梨,另两碗随意放桌上。
木久承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对木永为道:“你是男子,自该胸心宽广些,她年纪小,又是你妹妹,你让让她又何妨,况且,她身子骨尚未真的大安呢。”
木永为无辜躺枪,看看木梨,果然,小下巴还如同荷花尖尖呢,皮肤有种不正常的白,青筋明显。
“爹,我晓得。”
木梨很怀疑,木久承刚刚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了些什么,他这话,很有可能并不是说给木永为听,而是说给杨家的那几个。
“爹爹,待我养好了身子,我会努力挣钱,让哥哥早点去学堂。”
木梨很聪明,快速顺着竿子往上爬,后又转头对木永为说:“你可得努力哦,不然,会很丢人的。”
木永为并不相信她能做到,但他觉得,木梨有毒。
竟然能让自己的心里开满鲜花,香喷喷的,里头还住着个娇娇软软的妹妹。
没人信她,木梨无所谓,她会用事实说话。
木久承突然开口说道:“你们即然愿意让我教导,我今日便给你们让一堂课,念了书就该明事理,但凡有些家底子的人家,家中都是有一些规矩的,不过,大多都是大同小异,就拿这吃饭一事来说,家中若有长辈在,便要等长辈们到齐之后,家中男主人第一个动筷,其余人方可跟着动筷。”
木永为很意外的看了木久承一眼,他家不是一直都是这么个规矩么。
木梨冲杨来贵得意地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着实可爱得紧。
然而,落到杨来贵眼中,她就是个小人,肯定是她背着自己暗中告状了。
不然,怎么他四姐夫突然说这个。
张玉娘从外头进来,发现屋里的气氛十分诡异,自家亲闺女,笑得那叫一个得意,而木永为正暗中瞟着木久承,对面的杨来贵等人,正怒视自己的闺女。
她心中立马一沉,生出一股无名之火,果然,歪脖子树上就结不出啥好果。
木久承见她进来,这才拿起筷子,伸手夹了一筷子豆干放碗里,说道:“吃饭。”
张玉娘将手里蒸的一碗肉沫鸡蛋递给木梨,又交待说:“你爹回来时,路过猪肉摊,心疼你身子骨不好,便割了一两肉,让我剁碎了蒸鸡蛋给你吃,说是很滋补。”
木梨正低头沉思,一侧的木久承说道:“鲍郎中说的。”
木梨笑了,道:“爹,娘,我刚才正在想,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说是这道菜能养血生精,补益脏腑,且有壮体之功效,我想与哥哥分食之。”
张玉娘暗中睨了她一眼,傻孩子,不晓得那是头小白眼狼么?
却没出言阻止她。
木久承到是很意外,问道:“为何?”
木梨笑答:“我听老人们说,书生们手无缚鸡之力,身子骨很单薄,哥哥还在长个儿呢,明年开春去私塾念书后,肯定好辛苦的,我想让哥哥分食之,也是想让他身子骨更壮实些。”
木梨觉得,即然无法脱离木家,那只好捏着鼻子认下木永为这个哥哥,而且,她还要想法子同他好好相处。
木久承颇为欣慰,又对木永为道:“你看看,你妹妹对你多好,多体贴。”
木梨怕木永为多思,忙又道:“爹爹,哥哥待我也极好的,平日也有帮我忙。”
她说完,看了一眼搁院子里,尚未收进来的大竹盘。
木永为知道她在挖草药卖,也不曾问过她,只悄悄记住她要挖的东西,然后,每回打猪草时,总会顺便给她带些回来,也不说话,只挑捡好,清洗干净后,随手丢到盘子里。
木永为望着自己碗里的肉沫饼和半块鸡蛋,回头看向木梨。
“你休想打我这碗汤的主意,我要留着自己吃。”
木永为闭眼吸气,好气哦,小丫头做事,每次让他感动不过三秒。
杨三喜在那边见了,大声嚷嚷道:“我也要吃肉,我也要吃。”
木梨瘪瘪小嘴,不理。
木永为心中也不情愿,他看看杨三喜又看看木梨。
木梨侧目,小声道:“这是我给你的,不许给其他人。”
她又抬头狠狠瞪了杨三喜一眼,道:“有豆干吃,有黄鳝吃还堵不上你的嘴,你整日精神的跟只猴儿似的,能上树捣鸟窝,能下河摸鱼,还要补什么?”
“我就要吃,小叔叔,我要吃肉。”杨三喜,仗着这一桌子,就数他年纪最小,眼见木梨不吃他这套,便闹腾杨来贵了。
有木久承和张玉娘在,杨来贵明面上不敢怎样,只得骂杨三喜:“你个眼皮子浅的,没有猪肉吃,会死啊,人家就不给,你嚎死了都没用,你以为你最小,就该让着你,人家要留着自个儿补身子,别以为是亲戚,就会让你。”
这话,还真要人听。
张玉娘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即然不想吃,那就甭吃了,老娘宁肯把这吃食拿去喂猪,也不愿意养出头小白眼狼。”
杨来贵气极,他本想再说些什么,张玉娘已一把夺过杨三喜的饭碗,木久承开口了:“算了,你一个大人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张玉娘心中越发气得利害,怒道:“怎地,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