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个宠她的娘,其实,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
木梨拿小脸蹭蹭她的胳膊,笑嘻嘻地道:“娘,我想好了,这辈子,我都要好好宠着您。”
张玉娘只当她小孩子不懂事,但心却是好的。
“得了吧,你若以后真改成这样的脾气,娘的青丝还能多保住几年,也能多好看几年,对了,村头小铺里的小伙子还夸娘,说不知道你的,都以为娘才碧玉年华。”
木梨娇笑,越发搂紧了张玉娘的胳膊:“我以后肯定不会再气娘了,我要跟娘学,做个彪悍的农家小姑娘,也能让娘一直美美哒。”
“哟,你这话娘爱听。”张玉娘如同饮蜜水,心里甜滋滋的。
她是后娘,没法子狠狠管教木永为,她只想好好疼自己的闺女。
午饭前,木永为愣是逼着自己把那本《弟子规》从头背到尾。
这一点让木梨相当吃惊:吃货的力量无穷大!
张玉娘告诉她:“他的记性其实挺好的,你爹以前还夸他是块读书的料,谁知越长大,性子越发牛心左怪,我是后娘,打不得,骂不得,你爹又要忙于生计,对他的管教也渐渐宽松不少。”
木梨小手托腮,拿火钳扒着灶前的草屑,嘟着小嘴,满脸不高兴的道:“可他不该推我落水,会要了我的命。”
张玉娘盛菜的手微微一顿。
“又能怎么办,离了这家,我就得带你回娘家,你外婆家那边......木永为其实心眼不坏,只是被人教坏了,唉,后娘难为啊。”
为了她闺女,张玉娘便是打掉牙齿合血吞,都不会与木久承和离。
只因,她想看到自家闺女能戴着红盖头,正正经经的出嫁。
木梨帮忙将饭菜端到饭桌上。
木久承见了,对张玉娘说,他见她如此乖巧,反而安心了不少。
也就不再提去请鲍郎中看病一事。
张玉娘同样没跟他闹,关于杨李氏要走十文钱的事。
剩余的钱,他也尽数交给了张玉娘。
木梨隐隐觉得,两人之间早已行成一种默契。
午饭后,木永为趴在床上难受的哼哼着,张玉娘同木梨坐在外头窗下捋着丝线,张玉娘因为她的性子有所改变,越发干劲十足了。
张玉娘同木久承说了,要让木梨跟着木永为念书习字的事。
木久承微微发愣后,却颇为赞成。
端着陶杯坐在大门口,慢条斯理的吃着凉开水。
“书中虽言女子无才便是德,然,更需女子们知书达理,唉,我到觉得咱们梨儿天资聪慧,该多念些书,虽不用去考状元,却也能讲得清道理,好过那些爱胡搅蛮缠的妇人们,有理说不清啊。”
木梨总觉得,他这是感叹,自己对此颇有心得,才会大力支持她念书。
“以后,每日早上,你跟着你哥哥念书习字,我先教你《三字经》吧。”木久承骨子里就喜欢教学生。
多了木梨这个女学生,他心中自是欢喜的。
又能多过些先生的瘾了。
张玉娘立马道:“不能累着,她又不要参加科考,身子骨不大好,我就盼着将她养好了。”
木久承将视线落在那块崭新的缎子上。
“你这是要绣枕套么?”
“嗯,这个绣好了,能多赚点,人家成亲用,要的急。”张玉娘眉角飞扬。
她爱极了这样,一切都岁月静好。
丝线捋好了,她伸头朝里望了望:“折腾了半日,睡着了呢,你这回打得有点太狠了。”
“哼,不打不成器,都是我没管好他,才叫梨儿跟着受苦了,下回,我赚了钱,从县城给梨儿扯两块红绸回来。”
村里小姑娘最盼着的,就是家中长辈们能给扯两块红绸扎双丫髻。
木梨郁闷:能更乡土气些么!
千金系统娇笑:“哎哟,小祖宗,土气有土气的风情,这叫接地气。”
木梨低头不说话,她无所谓,可已去逝的原主真的不怨吗?
木久承见她不高兴,叹了口气,又道:“你哥哥小时候被惯坏了,爹爹以后定会对他多多严加管教,又或者,梨儿先主动示好?”
木梨心中气闷,但又无可奈何。
张玉娘终做不到太狠心,她站起来去自己房里拿出一小盒药膏。
“我瞧见后背都打得出血了,天气一日热过一日,你去给他擦擦。”
木久承不愿意。
“不去,男娃儿,要是连这点苦都吃不得,将来能成器吗?”
他说到最后,竟带了些薄怒。
木梨不解,抬头看过去。
张玉娘竟然没恼,耐着性子劝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瞎讲究,什么君抱孙不抱子的,我才不信,你给他摸点药膏,就能把他给惯坏了?”
“不去不去,你也不许去。”木久承对于这一点很坚持,他拦住张玉娘。
“实在不行的话,再请鲍郎中来。”
木梨不想说话了,其实,张玉娘做为后娘,待木永为还算好的,然而,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没有谁能将所有的事分个一清二楚。
自第二日起,木梨便跟着木永为一起上早课,他还在念《弟子规》,每日早晨,木久承都要为他讲解几句话,又或是让木永为提一些问题。
木永为只对吃的上心,没有了肉包子的诱惑,这念书的劲头一泄千里。
木久承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本《三字经》,边儿都磨毛了,书本已泛黄,承载了不知多少年轮。
这是为木梨准备的。
木久承教完两孩子,便去灶屋里帮忙。
张玉娘的一双手精贵,还要靠这双手赚钱糊口,做不了粗笨活。
这些事,多是木久承和木永为完成。
古文字笔划多,难记,她却能很快记住木久承教的。
木永为在一旁瞧见了,不思自个儿奋力超赶,却总动些小歪心思,想坑木梨不念书。
在第三次,他暗中拉散木梨的双丫髻后,木梨绷着一张小脸,狠狠瞪住他。
“木永为,你挺有出息的嘛,自己害怕被我赶上,尽动这些歪心思,我不过是小姑娘,又不要考学,我不努力也没关系的,爹又不会因为我背不出而胖揍我,当真瞧不起你,简直就不是个男人。”
木永为愣住了,怎么这话听起来,竟是如此有理?
“谁说老子不是男人了?还有,谁,谁怕了!”
木梨眼珠子一转,笑道:“要不这样,我们比一比谁更大声,谁更能先记住爹今天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