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峥和林雨嘉走在街上,车子已经停在了一处临时停车场。逛街,自然要走着才算是逛街。叶峥戴着墨镜,他现在的知名度有点高,还是稍微低调一点比较好。
林雨嘉挽着他的胳膊,亲密地靠在他的身上,两个人的话不多,静静地享受着这样的温存时光。这是个很好的季节,暖风吹拂在身上,很舒服,不冷也不热。就像是恋人的手轻轻地拂过男孩的脸庞,拂过女孩的长发。
林雨嘉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挽着叶峥的胳膊,她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寒假里的那个下午。那天,叶峥陪她练习钢琴的时候,四手连弹,一个不经意间,他们的手触碰到。然后,叶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对她说,我喜欢你。于是,林雨嘉心中的那一丁点的隔阂感瞬间融化,就像那天冬日里的暖阳。林雨嘉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窗外的风吹着,高楼上清晰可闻呼啸的风声怪吼,可她的心在那一刻非常温暖踏实。就像此时,春风和春日阳光暖暖地洒在他们身上,就像是在为他们的青春年华而有的颂歌。一步步,一步步。
她慢慢走着,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叶峥,就好像全世界的目光都向他们投来。就好像,幸福地走向不可预知却又充满希望的未来。叶峥不知道林雨嘉的想法,他的心里只是有些恍惚,恍然想起了以前,那个同名同姓一般模样的女孩,也是这样挽着他的手臂,两个人一起缓缓走在街道边。
他们一起吃一块钱一根的烤面筋,一起吃糖葫芦,一起对着某个怪异的路人指指点点,一起坐在学校里的某个音响下面听广播站播放的曲子,在夜里的街灯下拥吻。很多恍若隔世的往事一下子涌入自己的心中,看着这个燕京和北京类似的街道,类似的高楼大厦,叶峥忽然觉得心里一团乱麻。
前世?今世?灵魂穿越附体?亦或是,我并没有死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忽然对自己产生了质疑,我到底是谁?我是原本那个叶峥,灵魂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还是我原本就是这个叶峥,只是脑子中莫名其妙地多出了许多关于那个世界的记忆,让我误认为自己是穿越而来的?我记忆中的那个世界是存在着的吗?真的有那个世界吗?如果有,那个世界里的我真的已经死了吗?是不是只是一场梦?是我做了一个梦,还是我正在做一个梦?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亦或者,都是真的?都是假的?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此时这么突兀地生出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就觉得胸口一阵气闷,像是有种东西压抑在心口,让他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叶峥,你怎么了?”“叶峥……”林雨嘉奇怪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来,他看着林雨嘉,有些神情恍惚地问道:“怎么了?”
“你还问我,你怎么了。”林雨嘉气呼呼地说道:“我叫你半天了你都不理我,哼,想什么呢你!”“哦哦,走神了……”叶峥歉意道,悄悄吐了一口气,将心中的不适暂且放下。“哼,陪人家逛街都不专心!”林雨嘉在叶峥的胳膊上轻轻扭了一下,指着前面说道:“我让你看那里,有人在唱歌哎!”
叶峥顺着林雨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前面的街边,有一位男子正怀抱着吉他弹唱,周围站着一些人。“应该是流浪歌手吧。”叶峥说道。燕京是华夏的首都,是许多人梦想中的圣地,许多年轻男女怀揣着梦想来到这里发展。
其中就包括许多的歌手,这些歌手来到燕京之后,在街头卖唱,在酒吧卖唱,花钱录制自己的cd,梦想着能够被音乐公司里的人看中,有机会签约到音乐公司里,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歌手。也梦想着有一天能够站在光辉灿烂的舞台上,台下有数万名粉丝,自己在舞台上唱歌挥手,台下有山呼海啸一般的回应。
梦想是美好的,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很多歌手来到燕京之后就会发现,自己的处境和理想相差甚远。有些人还能找到酒吧歌厅驻唱,这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还有很多的歌手连驻唱也做不到,有的人只能找一份工作维持度日,白天工作,吃了晚饭就出来唱歌。有的人则始终坚持着唱歌,在街头,在桥下,在步行街。自顾自地弹着吉他唱着歌,依靠路人的金钱支持维持生计,这就是流浪歌手。
他们没有钱,没有关系,很多人只有一把吉他,音乐和歌声就是他们的全部。他们被生活所压迫着,奔波着劳累着,在街头卖唱受人冷眼旁观,有时候只为了下一顿饭和下个月的房租。他们中的很多人有能力去做别的工作,比如在建筑工地做苦工也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但他们没有,他们坚定地握紧手中的吉他,坚持着要用自己的歌声唱出未来的希望。
当然,最终,年少气盛之后,很多人失败了,落魄了,便退缩了。来燕京寻找音乐梦想的人,只有一小部分能在音乐这片土壤上扎根生存下来,而能成长为参天大树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数人,在尝尽了苦楚磨难之后,只能黯然退出,求谋一份安稳的工作,为了自己和家庭而奋斗。
梦想这玩意,有时候不放弃,只是因为放弃的理由还不够多。当你有了足够的理由放弃,所谓的梦想也不过是曾经远去的年少时光,轻轻一碰就碎了。其实,关于梦想。勇往直前不回头固然令人热血沸腾心生感动。但有时候,猛回头需要比往前走更多的勇气。可是,年轻的人们,又有几个不想为了自己的梦想拼命搏一把呢?哪怕,头破血流。
叶峥和林雨嘉走过去,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叶峥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一位校园民谣艺人。现在这个校园民谣没落几乎不可见的年代,还在唱校园民谣的人也很少见了。校园民谣和摇滚差不多是在同时代没落的,但它们的不同之处在于,摇滚虽然没落了,但在民间依然有很多人在做摇滚,而且做摇滚的人还越来越多,就好像一把大火熄灭了,却还有很多星星点点的火星。
后来这些火星就被叶峥点燃了,再次熊熊燃烧起来。但是校园民谣不同,比起来在做摇滚的歌手,做校园民谣的歌手越来越少了。比起来摇滚乐的市场,校园民谣的市场也要更少一些。这和时代气息有很大的关系。**十年代,那二十年,被很多人称为一个浪漫的年代。那个时候有诗人,有校园民谣歌手,有纯洁的青春朦胧。那时候,没有如此规模的车水马龙和高楼大厦,社会的竞争也没有这么激烈。也没有那么多物欲横流的思想。
在那样的时代气息下,诞生了一批诗人和校园民谣歌手,他们受到了广大群众的欢迎,成为那时的耀眼星光,成为一个时代的代名词。但是,时过境迁,十多年二十年过去了,现在的社会形态和大众群体的思想意识、审美观念,已经和那时候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校园民谣这种以往受到普遍喜爱的音乐形式,已经沦为小资青年的小情调。成为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小众音乐。而且,好像是那个年代,大量优秀的校园民谣歌曲的涌现,已经将所有创作人心中的纯洁浪漫思维压榨干净。就连很多有名气的校园民谣歌手面对纸笔也无奈摇头叹息,坦言自己已经失去了当时的心境,难以再找回当年的感觉,已经创作不出好的校园民谣歌曲。校园民谣在流行音乐史上曾经留下辉煌的过去,自己什么也不会还一堆臭脾气……”不少人厌恶地看着白衣女子,低声撇嘴说话。白衣女孩听着人们的议论声,不恼反笑道:“好啊,你们不是说我不会唱吗?我今天就在这里唱一个,看看是你们两个唱校园民谣招来的人多,还是我吸引来的人多!”
“咱们走吧,你这是要做什么……”蓝衣女孩又扯着白衣女孩的胳膊,想要拉她走,却被白衣女孩甩开。然后白衣女孩向阿萌伸出手:“吉他给我!现在我不是一个过路人,现在我也是一个街头卖唱的歌手!咱们就在这里斗歌,咱们看看到底是谁能吸引更多的人!看看到底是校园民谣受欢迎,还是流行乐和摇滚受欢迎!”
这个正在抱着吉他弹唱的青年看起来大概有三十岁了,不过叶峥估摸着他应该不足三十岁,在街头做流浪歌手的人经常要忍受着风吹日晒,生活条件也不好,所以往往看起来会比平常人显得沧桑一些。他的声音稍显得有些沙哑,倒和他沧桑的外表比较符合。
虽然沙哑,声线还是比较稳定的,而且词曲的编排也还不错。叶峥没听过这首歌,不过他对这个世界的歌曲所知还有限,便问了问林雨嘉,林雨嘉也不知道,大概这歌是这个青年自己谱写的。词曲,吉他的编曲,都还不错,虽然还不够成熟完善,但对于街头的流浪歌手来说,已经算是难得了。一曲唱完,叶峥轻轻鼓掌,又从钱包里拿出了五十块钱,放在了他脚下打开着的吉他包里。
此时的吉他包里也放着几张钱,大都是一块五块十块的,叶峥这张五十的还是让这个歌手惊了一下,连声说了几句谢谢。“谢谢大家的支持,那我再给大家唱一首我自己写的歌……”这个青年一边说着,一边拨动吉他弦,还没开口唱,一道女孩的声音就响起来:“让我唱吧。”
众人一愣,看着一个穿着朴素的姑娘提着一个方便袋走过来,方便袋里是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阿萌来了!老牛你别唱了,让你媳妇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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