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袄里堆着得是整整十个红薯,个头均匀,没有过小或过大的,林清言拿起红薯在手里颠了颠,一个的分量够一人一顿吃得饱饱的,那这些算下来,是她与付思两天的食量。【无弹窗.】
林清言拿起两个红薯埋进昨夜熄灭遗留下来的灰烬中,剩余的摆放在供桌下面。没有盛放用途的棉袄被林清言从地上捡起来,右手拍打几下穿回身上。正值午时,比起早晨晚上虽温暖些,但老实穿上为好,体质再好也不能随意挥霍,要是感冒了,哪有钱去买药吃。
在白天的庙内,林清言奢侈的点燃了火堆,林清言右手里拿着手指粗细的长木棍,左手往跟前的火堆里添了点木枝干草。庙内的墙角摆着两三堆整齐的木头枝条,这是在庙外四周捡回来的,麦秸堆仅剩下那一点,林清言没再打算用它燃烧的意思。
林清言手中的木棍在火堆中来回的勾挑着,回头一瞧,付思抱膝坐在被褥上。
“付思,来这里坐。”
付思与林清言对视一秒后,臀部在被子上磨蹭着转了方向,只留给林清言一个瘦小的背影。
付思是在闹别扭,与有关林蝶的还是把她独自留在庙内这事?反正不管哪一方面,林清言这个主因是跑不了的。
林清言回身盘腿坐着,右手抬高,放在火中的木棍拿了出来,看着木棍前头一大段被熏黑。林清言释怀想道,付思是在意她的,那闹闹也好,这样总比没有反应的死人要不知强上多少倍。
火愈渐小了起来,林清言没再往里面添加木枝干草,这里干枝枯木虽不缺,但架不住时日一长。任它是什么东西,终归有用尽的一天,能省一点是一点。
没有了新的木枝来引火,明火变成一堆的火星,林清言用比原先短了一截的木棍在火堆里来回的翻动,在这堆灰烬中,红薯成了庞然大物,十分的醒目。
两个红薯被木棍从中移出来,淡红色的表皮已变成了黑炭颜色,虽看着丑陋无比,但它的味道却是和这丑陋的外表成反比的。
林清言扔掉手中的木棍,尝试的用手去拿起一个红薯,在手中没待足一秒,烫的手张开,从手掌中滑落下来,沾了不少细小的灰尘。
林清言是想拿过去哄付思呢,急切的心情因而忘记了这是刚烤好的红薯,不烫手才奇怪呢。
林清言蹲着,对着手掌吹了吹,还不忘侧着身子往后偷看了几眼,背对着她的付思一声不吭的抱膝坐着。
林清言左手来回的翻滚着地上的红薯,引诱道:“付思,红薯烤熟了,闻着可香呢!”
村里家家这时早已吃过午饭有一段时间了,林清言比付思多吃了一块掉在地上的蛋糕,但肚子空空的,那付思想必是同林清言的情况差不多,付思人小,胃口未必就小,想想那林家的林鸿才便是响当当的例子。
坐着的付思有了细微的起伏,在考虑此刻是食物重要还是继续生气重要reads;。
“晚了,红薯已经被我吃下肚去,没有你的份咯。”
林清言对着红薯特意吞咽几口,红薯表面的温度被地面吸收掉,林清言半握住红薯觉得温热,但没有开始时无法坚持一秒的热度。
处于单纯思想挣扎中的付思急了,竟要哭出来,呜咽的出声谴责林清言,“坏...”
林清言没有想到付思这么不禁逗,忙跑过去,把手中的红薯举在付思眼前。
“你看,我是骗你,谁没有,也不会没有你的。”
“错...清言...错。”
付思一手拍开红薯,双手搂住林清言的脖子,断断续续的出声。
“对,是我的错。”
付思啃咬起林清言肩膀处的棉袄外层,哭得更厉害。
“不走...清言。”
“嗯,不走,去哪里都会带上你的。”
这样一来一回的,不论付思说了些什么,林清言没有怨言对她的话进行应答,手中举着远离付思的红薯渐渐凉了许多,完全冷却的红薯不好吃,对身体的也不怎么好。
在林清言的安慰下,付思停止了哭泣,从林清言手中接过拨开皮的红薯,用这接受食物的举动表示原谅了林清言。
红薯在第三天早晨时被吃得精光,林清言便手牵着付思到处偷食物回庙里,只是这牵法与常人不同,她们两人之间多了一道,会用干草拧成的绳子把她与付思的手绑在一起,食物可以找不到,但不能丢了付思。
林清言那句你不要再来的话更是应验了,林蝶再也没有来过破庙这边,带着付思在村里来回走动时,从没有遇见过林蝶的踪影。没有遇见称了林清言的心,林蝶这样的好孩子不应该与她们这小偷为伍的,村子里人多了去,林蝶会找到志趣相投的同龄朋友。
没有了林蝶的光顾,林清言以为不会有人来打扰她们,没想到一人成了五人的小队伍。
林清言住的是凤鸣村的寺庙,凤鸣村里有个习俗,每到佳节,会派人来代表全村人来上供品,如今快到了年年喜庆的春节,怎么会没有人来呢。
今日,付思岔开腿坐在被子上,双手摆弄着被角,林清言见付思玩的自得其乐,悄悄地要去破庙附近捡些木枝树干来,庙里的那堆眼见快用完了,现在晚上的气温不比以往,一夜若不燃着火堆,是冷得有些难熬。
林清言从门口处露出半个身子,眼神不经意飘到不远处,要跟着迈出去的左脚收了回去。
视线方向的小路上,有模糊的五六人正往这边走来,这条路一直往右走的尽头是绵延的山,林清言无法确定,这几人是来做什么的,看他们的架势不像是路过的人。
林清言没了去捡木枝的闲心,转身快步跑进来,双手托着抱起付思,紧接着走到佛像的右侧,弯腰把付思放到了初次见面的位置。
“清言...”
失去被角这个玩具的付思,坐在冰凉的石台上,抬手抓住林清言的手臂不肯放手,困惑的付思喊出林清言的名字。
“躲在里面别出来,有坏人要来,我去把他们赶跑。”
虽说这句话是林清言在吓唬付思,只是想要付思乖乖听话待在里面,倘若那几人进来庙内,由自己来应付便好,不能让付思暴露在他们的面前reads;。
待付思松开手,林清言食指竖在嘴唇前,“不要发出声音,不然坏人会把你抓走的。”
付思上下晃着脑袋点头,右手一层左手一层的捂住嘴,身子缩在自己认为安全的墙角最深处。
“不用害怕,等一下我就来抱你回去。”
留下这样一句安慰付思的话,林清言走到右边墙壁边角,拎起一块缺了个口子的红砖块后,回到被子处倚着墙壁坐下,砖块放在右手下垂处,并用被子遮盖着,不露出丁点痕迹。
林清言双手把玩起一根完整麦秸的两头,没等林清言往外细瞧,那几人到达了破庙的门。
他们一行人是五个成年男子,一人站在前面,其他的四人两两并排站在身后,那四人手里拎着半米深的木头盒子,这盒子有点像古代的木质饭盒。
这样一看,这几人的意图十有八丨九,是老大带着他的几名小弟来此处上供的。
五人走进来,林清言这样一个大活人立在庙内,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那谁,快点滚出去,没瞧见我们石哥来了么!”
林清言低头,手指绕着麦秸杆,没有理会这强硬的闯入者。
说出这句话的小弟想要过来驱赶林清言,被他们之中的石哥阻止,“当着菩萨面,你们都给我收敛一点。”
石哥对那小弟继续教训,“你也越来越有出息了,欺负谁不好,去欺负个聋哑之人。”
石哥说这话时,往林清言的方向瞧去,这明显是话里有话。
四名小弟在石哥的吩咐下,上前去换上新的供品,这四人手没个轻重,直接把供桌上原本放着的残渣扔到地上,摆上带来八样,四人脚下是一地的瓷碗盘子碎片。
石哥没再去过问他们是如何摆供的,若不是要给村长面子,他哪里有闲情雅致来这种破地方。
石哥转身面向林清言,双脚一步步的在往林清言处逼近,他是对这个破庙没一丝的兴趣,但却对庙内的傻子有一点兴趣。
这座破庙里住了个傻子,石哥当然有所耳闻,往年的上供被他推脱了,这一次来,怎么也得见见才不枉此行。
石哥站在林清言脚边,抬脚踢了踢,问:“庙里的傻子呢?”
麦秸杆在林清言手中断成两截,林清言扔掉缠在手指上的麦秸,从身下坐着的抽出一根新的麦秸来,双手玩起这新的一根。不言不语的林清言当起了石哥话中的聋哑人。
“石哥,都摆好了,我们走不?”
四人忙活完,手里提着没有分量的空木盒。
石哥双手插丨进腰间两端的口袋中,回头吩咐了一句,“你们先回去,你石哥我还有事情要做。”
“石哥,我们都没事情的,要不留下陪你,或许能当个帮手呢。”
抢先出声的被石哥训过的小弟,语气中充满了该有的殷勤。
石哥指着庙门,“给我快滚,别在我面前碍眼。”
他养得是几个一无是处的蠢材么,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没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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