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快快收了神通吧!~~~”雷生不停地哀嚎着,边跑边喊。
他借着还算浓密的树木,不断在其间穿梭逃跑,又是飞扑,又是鱼跃,好不狼狈。没办法,身后那疯女人居然是修炼气道的,看来修为还不差,那火球一个接一个,跟不要钱似的甩来甩去,炸的自己是完全找不着北。
此刻他头发披散在身后,更是有大片已被烧焦。衣衫褴褛,满面狼藉。
一个侧翻没站稳,又摔了个狗啃屎。
“呸呸呸!”
靠在树上,吐出满嘴的草根泥土,一脸欲哭无泪。
“还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堂堂神机妙算小北斗,居然因一时馋嘴而落到如此田地,想想都觉得丢脸。”雷生哀叹着,喘了口气又接着跑。
身后之人又那里肯放过他,紧紧追赶,还不时的一抬手打出一个火球来,封堵其逃跑路线,并气愤的喊道:“丢脸倒没什么,就怕你连命也要丢在这里。你这无赖贼子,竟敢戏耍本宫,还不快快给我死来。”
听那声音,居然就是公主山晓玉本人。
原来,也怪雷生活该倒霉。当时跟公主几人分别后,他叔侄三人也就朝来时的方向回转而去。当然,走了一段后终于无所顾忌的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我说,你老兄还抱着那死鸟干嘛?戏都演完啦,赶紧丢掉吧。”寸头男子雷豹放肆的笑了一会,才指着雷生手中的死鸟问道。
雷生闻言,又是故作哀叹的抚摸起死鸟来,戚戚然的说:“雕儿一生命苦,我至少想让它死了能有个好的归宿。”
“哈哈~你小子~哈哈”“我去,哈哈,你要死啊!!”这般作态又是引得两人一阵捧腹。
“喂喂,别笑啊两位,我说正经的。”雷生转瞬又变回他那悠然的本色,拧着鸟头甩来甩去,继续说道:
“我还从来没吃过雕肉,你们谁吃过没?”
听他这么一说,两人也是一愣。
“还真没吃过。毅德叔,你吃过吗?”雷豹转头问雷毅德。
“我,我当然吃过咯。”雷毅德道。
“好吃吗?”雷豹追问。
“也就那么回事儿。”雷毅德答。
“炖的还是烤的?”继续问。
“啪!”一巴掌拍在雷豹后脑勺上,雷毅德不耐烦的吼道:“你小子屁话怎么那么多?”
后者吃痛挠挠头,跟雷生对视一眼,皆是贱贱一笑,答案不言而喻,却也不点破,屁颠屁颠的分头拾柴火去。
又是挖坑又是支架子,不一会便搭起一个简单的烧烤架来。接着,雷豹开始打理死鸟,而雷生则从腰带里取出大大小小几个皮袋子来,有盐、草药粉、香料粉等各种东西,作为常在野外行走的人而言,这些东西肯定是必备的。
没过多久,三人便吧嗒吧嗒的吃起烤鸟来。
“别说,毅德叔,还真让你猜对了,这雕肉啊,也就那么回事儿。”雷豹啃着一只鸟腿,边吃边说,话音刚落,冷不防脑袋又吃了一巴掌。
“我他妈说了我吃过!”雷毅德恼羞成怒的吼道。
雷豹一脸无辜的看看雷毅德,又看看雷生,这才发现自己又被耍了,气愤的指着雷生道:“你小子又害我。”
“哈哈,我怎么又害你了,别血口喷人好吗?”雷生乐呵呵的说,口中不时掉出几块肉渣来。
他这一乐,雷豹更是生气:“装,继续装,你刚才对我眨眼干嘛,一边眨眼还一边对着三叔努嘴,你分明就是在害我。”
话刚说完,脑袋上又被扇了一巴掌。顿时气得快哭了,却又不能拿三叔怎么样,于是便将矛头指向了那个笑得满嘴喷肉,还笑咳嗽起来的混蛋。哇哇的扑上前去,两人便滚到一边打闹起来。
被他们这么一闹,那雷毅德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于是便打算起身走远一点,顺便撒泡尿。
这刚站起来,就见到不远处正站着六个人,四男二女,不正是那刚刚分别的公主几人吗?
看那公主羞红的脸庞和杀人的目光,这事怎么也无法善了啦,所以便有了开头追杀那一幕。
山小曼追逐着雷生,袁幼初与女随从紧随其后,而王力三人则是跟雷毅德战在一块儿。两个战士初期加一个战士中期,对付战士后期的雷毅德,虽然有些吃力,但暂时性的自保还是没有问题。
雷豹没有在场,因为发现对方后的第一时间,雷生便当机立断让雷豹回去求援去了。
当时雷豹还不服气的问:“凭什么我去?”
“因为我是你哥!”雷生答。
可此刻面对火球的狂轰滥炸和另外两人的夹击,雷生有些后悔了,好歹雷豹速度比自己快不少啊,或许他来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不过也就想想而已,看那疯女人吃人的表情,多半也会死盯着自己不放吧,至于她为什么那么生气,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那块玉佩吧,毕竟是高级货嘛,雷生腹诽着。
原以为自己好歹也有战士中期的实力,还想跟对方好好的比划比划,大不了打不过再跑就是了。谁曾想到,这喜欢舞刀弄剑的女人,居然修的是气道,这可真是把自己给气到了。
本来袁幼初应该留下来帮助王力三人一起对付雷毅德,毕竟女随从是公主的护卫,保护公主是她的唯一使命。可袁幼初心里不高兴啊,为什么?因为那小子不但欺骗了自己几人,还从公主那里骗走了一块多半是皇帝所赐的宝玉啊。
再有,公主虽然现在跟自己没多少交情,可她毕竟是个美人儿不是?美人儿谁不喜欢,虽然现在还不是自己的女人,但谁能确保以后依旧不是呢?既然他欺负了未来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女人的女人,那自己就必须拥有作为所有穿越者都要具备的觉悟,手刃那束发的王八蛋。雷生是吧,你小子等着,你惹到了你绝对惹不起的存在,我不但要灭了你,还要灭你全家上下九百九十九口,人不够就拿家畜抵命,若违此誓,人神共诛。没杀过人算什么?穿越者学得最快的,不就是杀人吗?
袁幼初心中越是想,就越是愤怒,更是运起了前世修来的绝世轻功凌波微步来。几个闪动间,已经绕到了雷生的右方,即将形成边路包抄拦截之势。
雷生见那小白脸身法诡异,速度奇快,已经堵住了自己半条去路。而那女随从貌似也追的有些腻了,开始使出真本事来。只见她双腿连踏,一纵便是四五丈,脚下甚至连连踩出劲气气团来,竟然是劲气连爆,战士后期的实力。
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这下可把雷生给急坏了,前有拦截后有追兵,妈妈,我怕是不能回家吃饭了,雷生心中哀嚎不已。
只过了片刻,雷生便被三人围堵在中间,无路可逃。
“你挺能跑的嘛,怎么不跑了?接着跑啊。就你那鬼把戏,瞒得过本宫一世,却瞒不过本宫一时。”山晓玉手里托着一枚火球弹,站定在不远处,玉面含煞,咬牙切齿的瞪着雷生。
前面是一时,后面才是一世。雷生心里喊着,不过却没敢说出口,现在自己被堵在这儿,激怒这疯女人绝非智者所为。看着三人渐渐往自己靠拢,明白大势已去之后,心中倒也反而踏实了,干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呼呼的喘了几下,雷生这才取出玉佩,拱手道:“女侠,额,应该叫四公主殿下才对。方才在下只是无心之举,你我之间也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有伤天和嘛。”说着便要将玉佩抛向山晓玉。
山晓玉一抬手止住了雷生抛玉的动作,皱眉发问:“你既然认识本宫,还敢蓄意戏耍?”
“呵呵,公主殿下误会了。”
雷生摩擦着手中的玉佩,调整了下坐姿,缓缓解释:“刚才殿下自称本宫,再配上殿下脱俗的容貌和高贵的气质,又是宁金口音,那自然便是咱们宁安的公主殿下了。而听闻陛下共有四女,大公主远嫁丹阳自不必说。而余下三位公主中,却是唯有一人,因天资极佳,被烟云峰拜月宫宫主看中,收入门下,此人是四公主,也就是殿下您吧!却是没想到公主殿下您近日回了宁金城,而且公主殿下不但道法高深,射术也是不遑多让,令在下深感佩服。”
见到自己的大名居然连着等小人物都熟知,心中微微得意,脸上的寒霜也褪下不少,不过想到自己方才上当出丑,却又是寒声道:“算你有点见识,不过,就算刚才不知道本宫是谁,也不代表你戏耍人的行为没有错。”
“那是,那是,呵呵,其实在下也是贪玩,就如公主贪玩射鸟一样。当发现有些过了的时候,公主却已经相信并感同身受起来,在下也就只能将错就错下去。毕竟有时候,一个无伤大雅的美好谎言,是有它存在意义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人们想要知道的并不是事件是否属实,而是它是否符合自己心中期望的剧情。而拆穿谎言面对现实,结局往往更残酷,你看我这不是被你火球揍得不轻吗?”
见那公主并未反感,雷生试探道:“公主殿下,您看,该出的气也差不多出了,要不就原谅在下这一回,让这事就过去了吧。”
山晓玉听着听着,也不自觉的点点头,其实内心有些同意对方的说法,也并没非真有多恨雷生,只是碍于面子,不想就这么轻松揭过,所以也不提原不原谅的事,反而说起其他来:“你倒是能说会道,刚刚自称什么神机妙算小北斗?倒有几分意思。那玉佩你就自己留着吧,本宫送出手的东西,绝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我倒是想问问,你那,雕儿,真正的故事到底是什么?”
不过不待雷生开口,又自己摇头道:“哎,算了,你这骗子怕是又要糊弄本宫,你的故事,还是不听也罢。”
一旁站得早就不耐烦的袁幼初,终于找到了自己出场的机会。
好歹我才是穿越者好吗?我才是主角吧,你们两人说了半天却把主角落在一边是几个意思。想到这些,他就更不开心了,走上前去,直接就把剑尖抵在了雷生的脖子旁,厉声呵斥:“任凭你巧舌如簧,今天也休想逃脱。不但欺骗我等,还在得手后当着我们的面烤你那亲爱的雕儿吃,你真把我们全当傻子耍不成?”
被他这般动作惊出一身冷汗,这人什么毛病?雷生心里嘀咕,嘴上可不敢怠慢,悄悄的往后缩了缩,赶紧回话:“那后来之事实在是巧合,我也是觉得,这么好的一只雕,丢了实在可惜。再说,我们与公主殿下走的是相反的方向,又怎会知道你们去而又反,当面烤雕更是无从说起,这位兄台真是误会在下了。”
“哼,管你是不是误会,你欺骗我等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得罪我的人,可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接着也不看雷生,而是询问起山晓玉来:“公主殿下,你来还是我来?”
“什么你来我来?”被他这一问问的莫名其妙,山晓玉疑惑道。
“杀他呀,你要解气的话,就你来动手。你若不想脏了自己的手,那就让我来砍掉他的脑袋。”袁幼初解释道。
山晓玉更是奇怪了,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袁幼初,声音也严厉起来:“袁幼初,你杀性未免太重了吧!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本宫作为直接受害者,都没有喊打喊杀的,你瞎起什么哄?”
袁幼初被她这么一责备,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我好心问你要不要拿他出气,你倒是反而斥责起我来。越想越气,心中羞怒愤恨瞬间爆炸,手中宝剑也随之一颤。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这一颤,它不是往上,也不是往下,更不是往左,偏偏就是要往右边来那么一颤。冰凉的触感激起雷生一阵鸡皮疙瘩,忍不住惊呼一声,条件反射的试图躲避,不躲还好,一躲之下,反而扯动剑刃,在脖子上带出一条血线来,立马又不敢乱动了。
山晓玉一看见了血,当即脸色也是一沉,伸手指着袁幼初,厉声呵斥:“放肆!袁幼初,你好大的胆,真不把本宫之话放在眼里?还想当着本宫的面杀人不成?”
这下彻底压垮了袁幼初那脆弱的玻璃心,他便什么也不顾了,破口大骂:“你这女人不是应该倾心于我吗?我提剑杀人你不是应该拍手称赞吗?你脑子坏掉了吧,居然还反对起我来。罢了!你不就是一个小国破公主而已,牛什么牛,本来看你有几分姿色,还打算将来给你点好处。既然你不把老子放眼里,那就休怪老子翻脸无情。今天这人我还就非杀不可了,谁若敢拦我,我必跟其不死不休。”
哎呀妈呀,这小子是想闹哪样?脑子绝对有病好吗?谁家孩子快领回去吧!雷生心里苦啊,怎么就让自己摊上这么个傻缺玩意儿。
袁幼初这话不但把雷生吓得不轻,把山晓玉也气的够呛,不过还好她只是有些同情心泛滥,却并不笨,声音放缓:“把剑放下,你别乱来,想想你家里父母亲人,他们若知道你滥杀无辜,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说着又不着痕迹的给女随从递了个眼色,后者则是慢慢隐蔽的挪动脚步。
“好,很好,你竟然敢拿我的家人威胁我,我告诉你。没人可以威胁我,谁都不能,他们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必将杀得你们皇族鸡犬不留,至死方休。”
袁幼初歇斯底里的嘶吼着,怒目圆睁,面红耳赤,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继而又面向女随从咆哮:“你别动,滚远一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动作。老子的底牌多得很,远不是你们这些低贱之人所能想象。现在我虽然打不过你,但你也没有能力留住我,只要我身不死,那你们便等着接受我无穷无尽的报复吧,只要你们不怕,你尽管走过来试试!”
看到女随从被自己吓住,呆立原地。再看到公主一脸惊惧,小嘴张得老大。袁幼初非常满意的哈哈狂笑,然后不再废话,抬起剑来便狠狠斩了下去。
这可恶的小子即将变成我剑下亡魂,成为我杀神之路的第一块踏脚石。在自己的完美一击之下,肯定是一刀断头且切口光华平整。血液喷洒间,更能为自己的狂霸之气增添几分妖异的美感。
他仿佛看到了,未来那些高高在上的强敌,一个个被我踩在脚下悲鸣的模样。还看到了,那些形形色色、各领风骚的绝世佳丽,一个个向自己投怀送抱,然后被一次次压在身下求饶的场景。
“哈哈哈哈!得罪我的都得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宁我负人,休教人负我!”到了动情处,袁幼初更是放声狂笑,甚至喊出了霸者曹操的经典名句。
“喂!那啥,我说这位老兄。本来看你这么陶醉,在下实在不忍打断你。可是就算你觉得你举着剑不累,我这被你踩在脚下,仰着脖子等死的人也觉得累啊!你看是不是让在下换个姿势先?”
此刻的雷生,却是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原因无他,那变态男身后,正多出一个人来。
此人双手报臂,漂浮在半空。
这可至少是气道破丹境的强者啊,而看其一脸戏谑的打量着变态男,明显是要找他麻烦。而且那把迟迟无法落下的剑,自然也是浮空强者的手段,他既然出手阻止,自己的小命便有了保障。毕竟,无论他出手是出于什么目的,也断然不会让一个战士后期在他手里出现变数,否则那就太丢脸了。
所以雷生才敢开口调侃起袁幼初来,并将身子从袁幼初的脚下挪出,拍拍屁股坐在一旁准备看戏。当然也没忘了扯块布条包扎脖子上的伤口,虽然只是破了点皮,但咱神机妙算小北斗办事,从来都是未雨绸缪不是?
到了此刻,袁幼初才惊醒过来,一试之下,直接吓得汗毛直立。手脚竟是不能活动分毫,他艰难的扭过头,惊声道:“你是谁,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与我为难?”
“不为何。”浮空男子笑笑的回答。
“你想干嘛?”
“杀你。”浮空男回答依旧简洁。
袁幼初的心脏,瞬间便提到了嗓子眼。
不要怕!
不用害怕!
他不断告诉自己。
我是穿越者!!!!
我不会就这么死的,我还有很多心愿没有达成,我还有一身绝学未能施展,万千少女正等着我去拯救,无尽的密藏也还需我去发掘。只要假以时日,我必将站在世界的巅峰,令世界因我而颤抖。
我要在这危难时刻临阵突破,我会在这外强中干的家伙手中逃脱。然后不用多久,我便会找上其宗门、其家族、其妻小、其长辈,所有的人,都将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
借着穿越者这一强大优势,以及前世网络上看到的那些穿越文主角的经历,袁幼初瞬间找回了底气,大声道:“没人能杀我,你也不能!”
“我能。”
浮空男依旧惜字如金,同时他似乎也失去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趣。
只见他右手拇指扣着食指,就那么轻轻一弹,一道如丝线般细小的青色风刃划过虚空,再划过袁幼初的脖子,最后划进了旁边的草丛,从头到尾无声无息,没有惊起半点波澜。
袁幼初不可置信的双眼瞪得老大,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然而,在他永远也看不到的脖子上,一道淡淡的血线正渐渐突显出来。
“为什么要杀我?”袁幼初不甘的问。
“因为你。”
“必须死!”
貌似这浮空男真的是不习惯说话,以至于超过三个字的句子,他必须拆分开来说。
“啪!”的一声,袁幼初的身体向后摔倒,掉到地上摔成了两半儿。
如他所愿,一刀断头且切口光华平整。血液喷洒间,他那夺眶而出的眼球和耷拉在外的猩红长舌,都显得格外的妖异,格外的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