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林里不断传来兽吼声,九人到林中已经两个月了,在这两个月里,他们与各种猛兽不断调换猎人与猎物的关系,从普通野兽到凶兽猛禽,无论几人怎么变强,都会有一头实力比他们稍强的生灵出现,不过只要他们躲在大树周围,就不会有任何物种靠近。尽管如此,也受了不少伤,甚至一次次徘徊在死亡的边缘。他们一直在寻找出路,却丝毫没有进展,只找到满地的尸骸血肉。在这流血的日子里,实力、心境、情谊悄然攀升。
“报告界主,禁地外围都已经找遍了,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一个黑甲战士单膝跪地对一个黑衣男子拱手道。
这黑衣男子正是邪炎,他面容焦急,双鬓已经有一两根黑发被染白,来回踱步,终究还是下定决心,拳头紧紧一握,“各位,与我一同开启墓地!”
一个面容清秀,身穿白色文人衣衫脸色大变,“邪兄,墓地连你都不敢深入,要是引出里边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况且已经两个月过去了,几个孩子说不定已经……”
“我不同意。”另一个脸色冰冷,一声黑袍的男子语气冰冷地道。
邪炎脸色无比坚定,“后果我清楚,可是这几个孩子必须要救出来,琅琊在他们手里,即使你是守墓人也不能阻止!”
“什么!”两人同时脸色大变。
“你真的没有开玩笑?琅琊怎么会在他们手里?”义云天上前一步喝问。
刑墓更甚,苍白干枯的手掌里已经有黑色煞气冒出,“你居然敢把琅琊放在几个孩子那里。”
邪炎也是不由愤怒两人对他的语气,自从他从界主手里接下代理界主的位置,两人就没给他好脸色看过,但还是强忍下来,“现在琅琊要紧!”随即看向刑墓。
刑墓盯着他的眼睛,两人眼神对撞,几欲喷火,最后刑墓一挥衣袖,狠狠留下一个字,“走!”
怪林之外,邪炎三人并排站立,墓风一只苍白的手掌伸出,托着一座黑色的小塔,小塔黑中透白,竟然是全部由骨头砌成的。墓风另一只手捏法印,口念咒语,骨塔浮起,塔底朝向怪林。怪林周围竟然出现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符文交织,包裹了整片林子。
骨塔极速旋转,黑色符文迅速消融,等到消融出一个门户大小的窟窿,骨塔立即停止旋转,黑色符文也缓慢恢复。
“赶快!你们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墓风脸色苍白,显然消耗不小。
邪炎早已等不及,化作一道黑光冲进怪林,义云天也紧随其后。
“嘭!”血残阳一拳打碎一只睚眦脑袋,红白色脑浆飞溅,其余几人连忙躲开。接着,血残阳胸口发出红光,睚眦尸体连带一地的脑浆立即化成滚滚白烟,九人同时盘膝在地,将白烟吸入体内,强化自身,此时的白烟已经比两个月前浓厚许多,在体内流动带着些许的疼痛,不过他们还是忍住了,很快白烟就被吸收干净。
“不错,不错!这块地方倒是正适合你们几个。”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爹……”“二叔……”几人眼睛睁开,看见邪炎站在前方,顿时大喜。
但是血残阳却拦住了想飞扑过去的众人,警惕地道“小心,说不定又是哪个怪兽布下的迷障。”
众人听见这话也立即冷静下来,手里法力环绕,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模样。
邪炎顿时哭笑不得,同时心里也暗暗庆幸。“看来这地方不但没有伤着你们,反而让你们锻炼了不少啊!放心吧,我是真的,不是什么迷障。”
邪炎笑着走向几人,几人眼睛一亮,却还是没有动身。
邪炎还想说些什么,可在这时瞬间脸色煞白,一步迈出迅速来到几人身前,义云天也同时出现,一脸慌张。
血残阳几人看见邪炎忽然来到身前,正想出手攻击。“吼吼……”一声嘶吼如同晴空雷鸣炸响,接着怪林里地动山摇,粗大的树木东倒西歪,摇摇摆摆,一阵狂风陡然刮起,天昏地暗,仿佛世界末日到来,然后他们便看见了这永生难忘的景象。
深林中央,一只如影子般漆黑的巨大手掌隐天蔽日,覆盖了四分之一个天空。
“咔嚓!”手掌挥动,天幕就像玻璃一样破碎,空间碎片席卷苍穹,露出了飘渺漆黑的虚空。
“快走!”邪炎大吼,与义云天一同拉着血残阳九人朝着林子外极速奔跑,一向玩世不恭的他此刻居然露出了无比惊恐的神色。
不过黑色手掌似乎锁定了他们,手掌挥舞,带着无尽的时空碎片向他们拍下。
血残阳已经麻木了,眼睁睁看着巨掌落下。他在林子里无数次搏杀,即使自己的鲜血洒在脸上也没有眨眼。可是现在,他的心里只有恐惧,恐惧,无以言表的恐惧!
邪炎与义云天奔跑得越来越快,拿出了自己超常的速度,却离巨掌越来越近。他们无能为力,心里充满了苦涩与不甘,魔界才破,他们没有死在战场,却要死在自己家里面吗?
巨掌终于落下,两个大人,九个孩子绝望地闭上了双眼,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血残阳咧嘴一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是恐惧的掩饰,还是黑暗中的无奈。
红光闪烁!
阳光明媚,万里晴空,白云悠闲地飘着。
白云下是一座巨大的山谷,山谷外是连绵不绝的小山丘以及一望无际的平原。丘上有着如腰带般环绕梯田,稻米金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风一吹,稻香被带走,飘入了一座朴实无华的院落。
院子里摆放着一个白玉石桌,桌上摆着各种水果点心。九个少年围绕着石桌而坐,其中一个正在吹着一支玉笛,稻香飘摇,似乎在随着笛音起舞。
一曲终了,掌声响起。
“二弟笛艺又有所精进哦!”惜凤说道,褪去青涩的花容浮起淡淡笑意。
血残阳叹了一声,“这五年来曲艺不断进步,每当吹过这一首曲子总觉得有些许淡淡的哀伤。”
沧月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初具轮廓的娇躯招展,“二哥,没事,我听师傅说音律也是一种修行,说不定你哪天参悟了一下就成为盖世强者了呢?连那只怪手掌都可以轻易灭掉!”
“那只手掌……”血残阳喃喃,脑海里浮现出那天昏地暗的恐怖景象,不由得感慨。
血残阳他们已经从怪林里出来五年了,如今凰惜凤已经十四岁,在魔界一位护法座下修行,她天赋惊人,现在是妖宗大成,跳得一支好舞,不过随着实力的增长,有些问题开始出现。
血残阳不久前刚满十二岁,这五年来一直跟着邪炎修行,尽管他对修炼并不热衷,却也已经妖宗圆满!但是他对医术十分喜爱,进步极快,仅仅三年时间就把邪炎会的全学了个遍,后来才知道邪炎会的不过是皮毛而已,这还让他深深鄙视了邪炎一段时间。他还想继续学习医术,可是魔界医术的最强者在三界大战中失踪。无奈之下,他转学文赋,现在精通曲艺,能作诗书画,略有所成。
辰星沧月都步入了妖宗半满,辰星拜了魔界中一位隐世老者为师,而沧月则是在六欲府修行。辰星占卜之术小成,对于小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沧月的迷音妙语有摄人心魄之效。
弋决云、洛丝丝、虚依也达到了妖宗小成,各在七魄府、五毒府和七情府修行,弋决云幻术假假真真,洛丝丝毒术杀人无形,虚依快刀无双。
血破天才妖宗入门,可他只有看不到的,没有偷不到的,在三魂府的日子里,妙手空空已经大成。
虚磐有七岁了,在妖者巅峰,褪去了奶孩子的稚嫩,多了份孩童的淘气。
血残阳听着沧月的话,揉揉她的脑袋,“说得轻巧,一朝悟道哪有这么容易?”然后看向辰星,“不过三弟精通占卜,倒是可以帮我算算有没有这个命?”
辰星无奈地摇摇头,“我哪有这本事,还差得远呢?”
沧月扑哧一笑,颇有祸乱众生之相,“小星星,你终于有点自知之明了!”
辰星在她头上拍一下,气道“没大没小,你三哥我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哦?是吗?不如我们来比划比划?”沧月空灵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仿佛黄鹂在山谷中清啼,又像是泉水叮咚。
辰星恍惚,不过瞬间就恢复。“有点本事,不过还是太弱了!”
“哼!如果是作战,你早就完了!”
“那个时候你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起来,不可开交,其他人也很无奈。
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气氛很快恢复,众人吃着水果点心,看凰惜凤起舞,赏血残阳作曲,听柳沧月和歌。
弋决云性子越来越内向,不过今天也放开来了。
“六妹,来个桃!”他丢出一个血红色桃子给洛丝丝。
洛丝丝玉指轻轻敲了几下,然后再扔给血残阳,“二哥医术大成,你尝尝怎么样?”
血残阳接过,“丝丝,不带你这么毒哥的。”接着手里一团火焰扑腾升起,几粒细小的粉尘在火焰里被烧成青烟,他另一只手煽动,将青烟拍散。
“居然放这泻药,你这丫头!”
洛丝丝嫣然一笑,“想试试二哥的医术嘛!不玩了,平分,一起吃!”
正说着,血残阳手里的桃子突然裂开,分成整整齐齐的九块。
凰惜凤轻笑,“七妹,你太心急了吧?也不怕把你二哥给分尸了!”
虚依掩嘴而笑,上前取了一块,“妹妹我还是有分寸的,再说了,二哥他伤了自己能治。”
“你们就合伙欺负我吧!算了,今天二哥我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来,一人一个分了。”
几人都上前从血残阳手里取过,凰惜凤、血残阳、弋决云把桃子拿在手里,没有动,其他几人却等不及一口咬下。
“嗤!”看见的是桃子,一口咬下却漏出一地的沙子。
“哈哈……”血残阳大笑,凰惜凤掩嘴而笑,弋决云也嘴角上扬。
“二哥,你太可恶了!”
血残阳连连摆手,直喊冤枉,“这可不关我的事,是不是啊?五弟?”
弋决云笑而不答,从身后拿出一个脑袋大的血色蟠桃,“开个玩笑,不要当真,这回是真的了,九百年一熟的血玉蟠桃,如假包换!”然后手掌轻拍,一团云雾托运着血色蟠桃,轻轻落在石桌的玉盘里。“八妹请。”
一道影子般掠过,带起了习风阵阵。虚依一拍石桌,蟠桃被震飞到空中,噌噌噌噌!几道刀光闪过,血色蟠桃应声而落,整整齐齐摆放在玉盘中。
血玉蟠桃,果如其名,它的血肉就像血色的玉石,映射出淡淡的光泽,连白玉盘看上去都像被铺上了一层淡红色的轻纱。
虚依的刀法名不虚传,血玉蟠桃的切面光滑平整,就像血色的镜面,没有一滴汁液溅出。
众人心虚地看着血残阳三人,害怕又被骗了。
血残阳毫不在意,手里拿着血玉蟠桃,大大地咬了一口,红色的汁液顿时飞溅,血色蟠桃入口温凉,果肉嫩滑而鲜美,汁水多而甜,并不觉得太过甜腻,恰到好处。果肉进入肚子,立马化为精纯的元气,如奔腾的河水溢向周身,然后再在丹田聚集,一种舒畅油然而生。
“哇!太好吃了!姐你刀法真好!”虚磐满嘴蟠桃血肉,汁液四溅。
“没什么好的,大家修行都很厉害。”
“的确,不过七哥没长进多少嘛?再过几年我都能超越了!”虚磐大咬一口,却没有发现两手已经空空如也,一口咬在手指上,“啊……七哥!你可恶!”
虚磐痛得大叫,大吼一声,身子表面土黄色法力包裹,像一块巨石般朝着血破天撞去,地面抖得咚咚作响。
然而血破天却不慌不忙,一只手红光环绕,轻轻放在虚磐的小脑袋上。
虚磐大吼大叫,双脚不停刨动,刨起阵阵灰尘。血破天却纹丝不动,另一只手拿着两块蟠桃,在其中一块上很是享受地咬了一口。
“唉,小孩子真是天真!那是你七哥不想修炼,想超越我,你还差得远呢!”
血残阳、辰星、弋决云捧腹大笑,凰惜凤等四个丫头也掩口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