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主人……”
“林师兄,你怎么了?”
林昱回过神来摇头道:“我没事。”
谁也没发现林昱这一小小的变化,就像屋外突然出现有突然消失的雨,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被命运的雨淋湿。
三人连夜将秘境中的收获整理了一遍,那些带有明显个人印记的物品,直接毁去。最后能保留下来的也就六个储物袋,虽然只是市面上最低等的,但好歹能值个千两银子。从龙虎山土系道人身上得到的储物袋最好,但也被林昱一刀劈成两半。
李长生脸部肌肉抽搐道:“多可惜!”
“不毁了它,难倒等龙虎山找上门来,倒时候你去和他们解释去?”
第二日清晨,李长生扭扭捏捏,欲言又止道:“主人……此地距离我中州老家也就八百里地,我想回去看看,毕竟十余年没回去了。我那大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当年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现在也该回去了。”
李长生也是寒苦人家出生,父母死得早,跟哥哥嫂子一起熬日子,既没本事又不务正业又是三寸丁谷树皮,人一张嘴就要吃要喝,穷苦人家哪能受得了。只是哥哥总护着他,但难免被嫂子唠叨,而李长生也知道自己的德行。其实嫂子人不坏,那么多年让自己白吃白喝,却也从未想过真把他赶出家门去吃苦,于是哥哥就里外不是人。
李长生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起初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挨打也不少,后来便做了个假道士骗一些银子。离家二十年,只十年前回了一次老家,将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三十俩银子偷偷扔到了大哥屋里,也没见大哥大嫂,只看了一眼十来岁不到的侄儿便继续流浪去了。
外面的日子再苦也比那鸟不拉屎的山旮旯繁华,但是鸟不拉屎的山旮旯里却又斩不断的亲情和羁绊。
林昱此时巴不得他快点离去,自然满口答应,并且还拿出百余俩银子相赠。
李长生吃饱后恋恋不舍而去。现在他是坐照境五重天的修为,又精通炼尸驱鬼的神通,攻击、疗伤样样都会,并且还很是强大,生命脉动一出,只要不是致命的伤势都能恢复个七七八八,在坐照境之中也算是实力非凡。
李长生这一去,林昱直接便松了一口气。如果他真的性情大变,然后杀人如麻,那就让他去祸害别人去吧。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人顶着,只希望他还能保持一丝本心,莫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接下来便是送张小岚回东州翠屏山青帝谷了。龙蕨枝叶还剩下四片,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也是张小岚师妹的救命之物。
张小岚心系师妹安危,也是急着赶回青帝谷。林昱二人又是一路跋山涉水,终于来到翠屏山。
这青帝谷乃是坐落在东州西南大山之中,徽县西十六里处有两处不是太高的山,东面的叫做翠屏山,西面的叫做玉屏山,两山之间夹着一条弯弯的小河。河道里面从山上被冲刷下来的石块颇有些嶙峋,却衬托得溪水格外清澈,因此被唤为清溪河,小河的东岸也就是翠屏山的山顶上,有一座极为古旧的老庙。
老庙立在山顶已经不知多少年了,也没多少烟火人气,颇有些落魄。就像是所有的南方山脉一样,这两座山并不是那种十分险峻峭拔那种,而是显得沉稳厚重,植被繁茂,登山的时候拾阶缓步而上,很轻松就可以登顶。
此时正值春末,百花已经凋谢,但却绿茵如织,古木盎然,加上山道曲折,清溪潺潺,风景妩媚秀丽。山腰处张小岚和叶小夕二人三年前亲手修筑了一处亭子,唤为“翠微亭”,却已经被一场暴风雨毁去大半。
石板铺就的山道上已经积累了很多树叶,若是师妹没有病倒,绝对不会这样的,那翠微亭也不会任由它坍塌。
张小岚并没有勇气回去,他将手捂住胸口,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青帝庙便反身下山。张小岚的师傅是个白发苍苍的老道士,看的出来受过很重的伤,乃至修为掉落到坐照境,依照林昱估计,在没有受伤前,他肯定拥有洞玄境以上的修为。冥冥之中却是感知到什么,当他走出庙门的时候,林昱二人已经消失在浓密的树荫之间。
林昱戴着一张猴脸面具,在深夜偷偷摸进了青帝庙。
老道士很是警觉,从睡梦中翻身而起。对着一身黑衣有戴着猴脸面具的林昱也不废话,直接便念动咒语,地上哗啦啦便疯狂的生长出无数藤蔓,或许是在青帝庙中的缘故,这一手控制植物的神通比之张小岚强了数倍。
林昱也没想着要与其一战,将两片龙蕨之叶扔在地上便快速的后退而去。如果再不退,可能真得会被留下来。
当林昱逃回山下的时候,山上传来一声怒吼:“张小岚,你还不滚回来!”
林昱返回来后,张小岚对林昱拜谢道:“林师兄,小岚感激不尽。”
林昱一手将他扶起来,道:“你我同生共死,有什么谢不谢的。”
“我准备在对面的玉屏山上隐居,这心神合一戒便还给师兄吧!”张小岚将戒子递给林昱道。
林昱摇摇头道:“还是你拿着吧!我去一趟沧海城,等我回来再过来看你。这地方幽静偏僻,又远离红尘,对你压制心魔有极大好处。”
确定张小岚的师妹叶小夕在龙蕨的治疗之下渐渐痊愈,林昱终于放下心来。若是她又那么一点事,林昱很确定张小岚会立刻心魔复发。
找了一处山洞,安顿好张小岚之后,林昱便朝东方沧海城而去。
夕阳已逝,暮色苍茫,在黑夜将临未临的这一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片灰蒙,青山、碧水、绿叶、红花,都变得一片灰蒙,就像是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林昱孤独地走在山脚下的小路上,看起来走得虽然慢,可是只要有一瞬间不去看他,再看时他忽然已走出了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