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些时日,离春考越来越近,华双带着彩娥先是去庄子上察看了春种的进度——农户们干劲十足,连李庄头管理起来也容易多了。
接着又去了武馆,直到天快要黑的时候才告辞离开,平伯有些不放心两个姑娘,想要嘱托丁秋送上一程,华双婉拒了,一来丁秋教习了一天到了下学的时候已经很累了,二来自己在这信昌城尚未与人结仇,想必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罢。
虽然春天的脚步近了,但冬日寒气未褪去,再加上今日天气不好,瞧着要下雨了。因此街道没啥行人,显得有些空荡荡的,铺子几乎已经关门,小摊小贩的也早早回了家。
华双今日乘坐了陆府的马车出门,因着街上没什么人马车也格外的平顺,只听见车轱辘有发出有节奏吱吱的声音,彩娥手中剥着桔子,华双有一瓣无一瓣的吃着......
突然,中途马车似颠簸了一下,彩娥还未出声,车夫的声音就传了来,“刚刚没注意,撞了一块小石子,小姐没事吧?”
彩娥应道:“怎么不小心点!别再碰到什么石子了。”
那车夫忙告罪不提。
小姐没事吧?
听到这一句话,华双原本松懈的身体却绷紧了,脑子里急速的想着无数可能性!
车夫换人了!
虽然那人模仿的声音极像,可是那车夫是陆府的,陆府上上下下都称他一身表姑娘,怎么会唤她小姐?
刹那间,华双嗅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危险的气息......
她附在彩娥耳边说了自己的推测,悄悄道:“等会有机会你就先跑,不要回头......"
彩娥整张脸瞬间白了,浑身不住的打哆嗦,被人劫车,两个弱女子,这后果不堪设想!
华双握住了彩娥的手,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华双身上有一股镇定人心的力量,并且握住了她的手,掌心温暖干燥,彩娥才勉强镇定了些,挤出一丝笑来。
华双点了点头,此事应该已到城郊,如果再任马车前行怕是真的要进入狼窝了。
她咬了咬牙,用手将裙摆拨到右侧挽了一个大大的结,将车帘子挑开来,双脚站在座榻上,瞅准路边的草地猛地一跳——
刺骨、火辣辣的疼痛瞬间从膝盖处蔓延至全身,华双却顾不得了,忍着钻心的疼站起身来,立刻拼命的向前方跑去。
车夫听得动静,直接跳下车来,抬脚便追了上去,眼中立刻蓄起杀气来,这不知好歹的女人竟敢跑?
那车夫一边提气健步如飞,一边大声讥讽道:“别白费力气了,真以为你跑得过我?”
华双没有理会,此时她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跑!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双脚已经麻木,然而脚步却依然是机械的快速移动着,华双心里憋着一口气,像一只拼命的豹子......
华双不敢回头看,只顾着跑,却也没有忽视后面越来越近的讥讽的笑声,心里惨然一笑,但依然不肯放弃,死命的挣扎着。
那车夫也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能跑,自己也追的上气不接下气,怒火攻心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巴掌落在脸上的身影,车夫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一把带着凉意的剑从背后刺穿小腹,不过也只是一瞬,那车夫便眼前一黑猛地栽倒在地上。
“跑得挺快,有练轻功的天份。”依然是深邃幽静的眼神,男子向华双伸出手,微微一笑。
华双着实被吓坏了,好半天,才搭上男子的手站起身来,愣愣的道:“多谢......”
“我叫慕容复。”
“哦。”
“我叫华双。”
“嗯。”
简短的对话,华双却觉得格外的安心——也许是因为有过一面之缘罢,毕竟在四方当铺见过一面......
二人一起走到华双乘坐的马车前,远远的瞧见彩娥急切的奔了过来,见华双无事才松了一口气。
慕容复检查了一下马车并无损坏,才用眼神示意彩娥将华双扶了上去,华双跑了那么久实际上早已经虚脱,刚才已经是强忍着没有倒下去。
那原本的车夫不知道怎么被慕容复找到,并带了过来。此时也是昏昏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华双心底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也好,省得回去陆府传出去些什么。
车夫已经准备好赶车,彩娥还没有将门帘子放下,见慕容复修长的身影转身欲走,华双突地开口道:“我可以跟你学轻功吗?”
修长的身影没有回头,声音淡淡:“可以,回去将米袋绑腿上,逐日加量,练习一个月再来当铺找我。”
这是同意了?
华双心里更加感激了,目光中是难以掩饰的欣喜......
四方当铺。
“主子,你怎么亲自出手了?”
慕容复的眸子很复杂,但又很深邃,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没有得到答案,阿乱也不生气,只是尽心的服侍着慕容复脱了靴子。
过了好一会儿,慕容复才道:“沈家的小姐想要入宫?”
阿乱倒没有想到主子会问起这个:“根据我们打探的消息,正是如此。”
“呵“慕容复轻笑出声,“这沈家倒是迫不急待了。”
阿乱不敢乱接话,只顾垂着头立在一旁。
“沈家为何容不得那沈华双?”
这个阿乱倒是知道:“沈广恢复记忆之后,说沈华双非自己亲生......"
“嗯。”慕容复低低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其实看到那支钗子,慕容复就猜出了华双的身份。
冯妙筠对他有恩,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照顾她的女儿,所以从来不出手的他,今天出手了。
只是可惜当年沈华双太小,对当初的事情压根一无所知,如今还成了沈家被驱逐的那一个。
不过,说不定以后也有点用,姑且教会她轻功吧。
慕容复早已经忘了自己当初纯粹的样子,这些年费尽心机的筹谋,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即使对冯妙筠心怀感激,却也惦记着利用她的女儿。
PS:这章取名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