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失态的大皇子才冷静了几分,但他的眸中还是溢满了担忧。
“有劳贺院判再为胞弟诊脉!”他忍着疼,客客气气地同贺院判讲。
贺院判点了点头,拱手道:“大殿下折煞老臣了!微臣这就给二殿下重新诊脉!”
因着指着贺院判救治二皇子,大皇子此时的态度格外地好。
“嗯,一切就交给您了!”
贺院判又行了一礼,随后就过去给二皇子重新诊脉了。
这下,云子彦才对一旁的太医道:“六皇弟情况如何?”
他瞧着,就伤势而言,六皇子的伤是要重一些的。
挨了板子的三个人,数六皇子身下的血多。
“六殿下的外伤颇重,但并未伤及根本,只要好生调养,三个月左右就可以痊愈了!”太医恭敬道。
六皇子的脉象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也就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罢了。
“嗯,劳太医费心了!”云子彦道。
那太医哪里敢受了云子彦的谢意,连忙道:“王爷言重了!”
云子彦也没有什么同太医客套的兴致,在嘱托了几句好好开方子之类的场面话之后,他就蹙着眉头,静静地等待贺院判的诊断结果了。
就在贺院判的眉头越皱越厉害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道凄厉的女声:“我的儿啊!你父皇怎的如此狠心?”
云子彦等人回首,就瞧见了一向高高在上的司徒贵妃正快步往过来跑。
“见过司徒贵妃!”云子彦几人俯身行礼。
司徒贵妃瞧都没有瞧他们几个一眼,径直走到了六皇子身边。
一瞧见六皇子煞白的脸,她的眼泪顿时就从眼眶中滚了下来。
尤其是她的手指触及六皇子泛白的唇时,简直是泪如雨下。
她的儿子,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未如此虚弱过呢!
“太医!太医!子豪怎么样了?”司徒贵妃急忙追问道。
就她来的样子看,这些太医们应该是已经给她儿子诊了脉了。
“回禀贵妃娘娘,六殿下只是伤及了筋骨,并无大碍!”那太医颤颤巍巍道。
原本,在大皇子怒斥他的同僚的时候,他就已经很紧张了。
如今再加上这以脾性不好而出名的司徒贵妃,他当真是头疼得很啊!
现在,也就只能暗自祈祷司徒贵妃不会将火气撒在他身上!
他才想着,就听得一声怒斥:“胡说!子豪脸上连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说着,司徒贵妃就狠狠地瞪着这个太医。
闻言,那太医的额角立即就冒出了冷汗。
得,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他才盼着这位娘娘不要发脾气,这位娘娘就突然发脾气了……
他硬着头皮道:“回禀贵妃娘娘,六殿下面色煞白是因为外伤重,失血过多,并没有大碍!”
他以为他都这么说了,司徒贵妃应该不会再质问他什么了。
谁曾想,司徒贵妃的反应越发大了。
她瞪圆了眼睛道:“什么?失血过多?这还不是大事?你还不赶紧给子豪熬药?”
“是!是!是微臣考虑不周,微臣这就下去为六殿下熬药!”那太医连忙认错道。
见他态度还不错,司徒贵妃眸中的不满才消散了几分。
“下去熬药吧!及时命药童将药送过来!”
那太医如蒙大赦,连忙行礼谢恩,随后就快速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司徒贵妃抬眸巡视了一周,觉得眼前这地方着实不是病患待的地方,就连忙吩咐道:“来人!将子豪扶到最近的宫室里!”
她的儿子,伤势严重,又怎么能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待着呢?
闻言,御林军们却没有动,就连她身后的宫人们都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见状,她的眉头一跳,狠狠道:“本宫这是使唤不动你们吗?还是……你们听不懂人话?”
说至最好,她的面上已经浮现了几分杀意了。
御林军和宫人们面面相觑,皆是一脸惶恐。
“司徒贵妃,没有父皇的圣旨,成年皇子是不能在宫里落宿的!”云子彦适时地开口。
莫说云子豪方才才被他父皇打了一顿板子,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云子豪也不能无缘无故就留在宫里。
“成年皇子是不能留宿,可本宫也没准备让子豪留宿啊!本宫只是想让他换个地方等药!”说着,司徒贵妃的眼泪又下来了。
这些规矩,她都是知道的。
不然,她就干脆不让云子豪出宫,一直留在宫里养伤了。
可是,就算是她只想让他临时找个附近的宫室歇息片刻也会令众人这般反应……
“娘娘,您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礼不可废!”云子彦继续道。
并非他想做恶人,只是他不拦着,任由司徒贵妃这么闹下去,是会惹出事来的!
“贵妃娘娘,六殿下如今伤势颇重,不若您让您宫里的姑姑去陛下那求个旨?”沈枫温声提议道。
他瞧着,昭德帝也是心疼这几个皇子的。
只要司徒贵妃派人去请旨,昭德帝十有**会同意的。
听了这话,司徒贵妃眸中的泪水才止住,她温声道:“多谢沈大人提醒,是本宫急昏了头了!”
沈枫连忙回礼。
“明绣,你去御书房走一趟!就说……就说子豪此刻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司徒贵妃皱了皱眉,终究是选择了将伤情报得重一些。
明绣微怔,随后就毕恭毕敬道:“奴婢遵旨,奴婢这就去!”
随着明绣姑姑的离去,这边的氛围又重新陷入了冷寂。
直到贺院判诊完了脉,查看了伤势,这份冷寂才被打破。
“回禀大殿下,二殿下的确伤势极重,若不及时医治,只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贺院判不似别的太医那么怕大皇子,他说的话就直接多了。
说实话,诊出这样的结果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谁能想到一个正值壮年的皇子被杖责之后的脉象会这般虚浮无力呢?
若非还有一息尚在,他都怀疑他是不是在给一个濒临死亡的人诊脉了。
“怎么会?你……你是不是诊错了?”
闻言,贺院判直接衣袍一撩,跪了下来。
“微臣已经诊了多半辈子的脉了,还从未诊错过!还请……还请殿下冷静!”
这话一说完,大皇子就是浑身一震,不可置信而又忧心忡忡地望着二皇子。
怎么回事?
不过是二十下杖责,他和云子豪都没有事,怎么就只有他的胞弟这么严重呢?
“殿下,微臣要拿千年人参给二殿下含了,还请您……暂且莫要再问责了!”贺院判瞧着二皇子的脸色越来越差,不禁就急了。
大皇子的伤势就是再有个一两个时辰没有药都能成,这二皇子的情形却马虎不得啊!
这一不小心可就是人命官司了!
若是二皇子没了,他和贺氏一族定然会被暴怒的昭德帝和大皇子给除了。
所以,他此刻已经顾不得再保持一副兢兢业业、毕恭毕敬的模样了。
大皇子的眉心一跳,随后道:“有劳贺院判了!”
这话,是同意贺院判先行给二皇子切7人参片了。
贺院判点了点头,随后就急忙去他带过来的箱子里寻找人参了。
这时,原本濒临崩溃的司徒贵妃倒是彻底缓了过来。
她瞧着一旁的二皇子道:“陛下好狠的心啊!这二殿下正值壮年,他竟是直接将二殿下给打成了这幅奄奄一息的模样了!”
话是这么说,她们眸中却浮现了几分笑意。
张贵妃已经倒台了,如今二皇子要是再没了,大皇子夺取储位的筹码可就是少了一大半了!
这样,她儿子的机会便又扩大了几分。
“呵,司徒贵妃觉得父皇狠心,就直接去跟父皇说啊!在我这说个什么?”大皇子没好气道。
这老妖婆以为他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味?
她这哪里是在给二皇子鸣不平,她这是在盼着二皇子死呢!
反正,每死一个皇子,她的儿子就多几分上位的可能性!
被大皇子这么不客气地一怼,司徒贵妃的眸光顿时一凛。
若非顾及着此处人多,她都想直接将张氏生的这个小杂种给掐死!
他就是这么同长辈说话的吗?
虽然心中愤怒,面上她却不能表露出一星半点,她只能平静而又尴尬道:“本宫这不是心疼你们兄弟几个嘛!可怜的孩子,被打成这样,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若非……”
“唉!若非张姐姐被打入了冷宫,她怕是早就过来护着你们兄弟两个了!”
“呵,母妃就是在冷宫外,也是识礼数的人,绝对不会在尚未得到父皇的许可之前就往这金銮殿外来!”大皇子继续嘲讽道。
说实话,这司徒贵妃也是真疼云子豪,竟是为了早些见到云子豪就直接连他父皇的逆鳞都忘了!
他父皇最讨厌的可就是女子干政啊!
这里也不是旁的地方,这里是文武百官要上朝用的金銮殿,即便是皇后,出现在这金銮殿外都有些不妥当,莫说司徒贵妃也只是个后妃了。
“是吗?以本宫来看,只怕是张姐姐会比本宫还惊慌失措呢!”司徒贵妃目带冷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