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十日过去,蝶影从浑浑噩噩的昏迷中醒过来,麻木的身子僵硬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状态令蝶影皱眉,渐渐清晰的视野辨别出周遭环境的陌生,蛋青的床幔倾斜而下,并不刺眼,正如其本身颜色一般柔和。熏笼温暖了整个屋子,床上厚实柔软的被褥将蝶影包裹着,手指不自觉的微微动弹,无力的身子告诉着蝶影她如今极为不好的状态。

“醒了。”蝶影闻声微微侧目,陌生的声音再好听却也不能使蝶影面对当下的情景安心。

蝶影毫不掩饰的颦眉,随着男子愈来愈近的动作,好闻的青竹香味渐渐蔓延至蝶影鼻尖,淡雅十分,与男子身上所着的红衣华服所有的华贵全然不同,倒有几分星陨阁后院那几分淡雅,浊世独立。

“暗枭阁,绯羽。”绯羽坐于床沿,面对蝶影的疏离,他选择了自报家门。

蝶影微微点头,她相信他的话。

绯羽望着蝶影苍白的面色,以及如今的状态,轻笑道:“那日箭上淬着迷骨,宫主应当知道这药的厉害罢。”

“知道。”蝶影嗓音干涩,字眼飘忽不定,显然状态不佳的同时,还有着隐隐恨意。

迷骨,顾名思义,将全身无力的功效从血肉蔓延至骨子里,不仅如此,全身骨头还有奇痒难耐,若是通过大伤口将此毒弄到身子里,这般痛苦的感觉甚至会加倍。

蝶影知道这药效,玉珩同样是对医术精通的人,他岂会不知。

“暗枭阁阁主还没有这么单的胆子对白凜宫宫主下手,你安心养伤就可,另外我已修书陌晨,不日便会感到晋安。”绯羽低头望着蝶影空洞呆滞的眼神,脑海中是另一张与其容貌不一状态却为相似的人来,随即又微笑着摇头排除,极力让自己不想。

“阁主似乎没有将本尊的身体情况尽数告知。”蝶影话语虽是虚弱,然而其中的冰冷是不可磨灭的。原本无神的目光随着头的轻微转动冷冷的射向绯羽似笑非笑的脸上。

绯羽对于蝶影此时头脑的清醒有些惊讶,他以为自己将迷骨告诉蝶影便不会再追问其他,可他不知蝶影对于自幼便极弱的身子状况变化极为敏感。

绯羽无奈一笑,道:“那箭上染着足量的红花与麝香。”绯羽当日救回蝶影,被诊断出来的状况比他看到的不知坏出多少,虽是有些不可置信,毕竟是天下第一宫的宫主,哪怕遭到伏杀,其实力也不至于落的如此下场,而随后又被告知,天下第一宫白凜宫宫主蝶影,武功尽费,内力尽失,双手手筋还曾在两月前挑断。绯羽当时完全石化当场,他无法想象身中天下奇毒之首的蝶影忍受着一次又一次的毒发坚持至今,他亦是无法想象武功尽费的蝶影是如何存活在这一场厮杀中。绯羽钦佩这个意志坚强的女子,在她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五六年来心心念念的身影,然而截然不同的面容又残酷地告诉绯羽,这不是她。

蝶影闻言一呆,随即又是闭眸冷笑,即便是不通医术的人都知道,红花,麝香,呵,这可是堕胎的良药。若说北冥沫那碗被蝶影立刻发觉的堕胎药是为着蝶影好,那么玉珩显然是险恶用心,重伤,迷骨,山路崎岖颠簸,这算计着一尸两命的狠毒她为何从未看透。

“倒是不该告诉。”绯羽见蝶影冷笑,心中竟有些后悔自己的坦率。

“迟早知道的事情,又何必隐瞒。”冷意浸透了每一个心如死灰的字眼,这一刻,她的心真的死了,那晚星陨阁中偶遇玉珩的侥幸也荡然无存。

“此处清静,静心修养,周围人亦是尽心侍候。”绯羽并不能对上蝶影万念俱灰的话语,只劝着蝶影放心养伤,随后也不打扰蝶影,轻声走了出去。

第三日,谨洛与沁兰顺利抵达晋安。

“易兄,这边走。”绯羽迎上去,见谨洛步履急匆,心知他是关心着蝶影的状况,也不多做寒暄,直接将二人往蝶影住处引去。

“情况如何。”谨洛一边跟着绯羽,一边皱眉问着蝶影情况。

“背后的伤口已做处理,应是无碍,迷骨也已在第一时间解毒,只是她如今自身心态并不大好。”绯羽将情况简单告知。

“是凤羽零华的人?”谨洛声音沉了几分,显然对于这个自己都不想要确信答案的问题恨意满满。

“是。”绯羽说得确信,谨洛闻言果然怒火三丈,沁兰见状上前握着谨洛手臂,示意其冷静。

谨洛努力压抑下自己的暴怒的情绪,沉声道:“先去看看她罢。”说罢三人步履极快地向蝶影住处前行。

三人轻声进屋时,蝶影正坐着,散乱的头发无力的披散在素白的中衣上,三日过去,蝶影已有了力气坐起来,她这几年来承受过太多因无力所带来的痛苦,虽说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如今这无力的背后是如此悲惨的现实,让她一时竟无法接受,就像当初她无法放心接受玉珩的心意一般,她太怕自己一味的付出最终却是遍体凌伤,当她狠了狠心大胆接受的时候,她也以为会如玉珩的誓言一般,恩爱幸福,然而事情的背道而驰让她心如死灰,再难复燃。

三人进屋的轻微声音惊动了此时极为敏感的蝶影,蝶影投去对外来者习惯了的冰冷目光,入目的是谨洛沁兰熟悉的容颜,目光瞬间柔和。

“我且在屋外候着。”绯羽识趣地出去。

谨洛与沁兰快步向床边走去,见蝶影苍白的面色,又想起方才绯羽所说的状况,万分心疼。

“哥哥。”蝶影声音有些许哽咽,涩涩的音色既是因为重伤未愈的虚弱,又是因着见到谨洛,她唯一的亲人的激动。

谨洛心中也是心疼万分,自己的妹妹从小身子虽弱却十分好强,无关是否为蝶影,何时如此落魄无依,何时又如此苍白无力。

“没事了,一切都有我在,不会再有事了。”谨洛见蝶影虚弱十分,也不当面只这指责玉珩有白白引起蝶影伤心来。

“前几日我已通知沁竹沁梅,她们也会在三日内赶到,不必担忧。”沁兰微笑着,闻声安抚道。

“他不在了,他断送了我唯一的希望。”蝶影说得极是绝望,手隔着厚实的被褥覆于小腹处,十几日前,这里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这个生命或许有时带给她不好的感受,但她甘之如饴,因为这是一个母亲应有的职责,她从小未收到过母亲一丝温情,所以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也受这样的苦,她想过等这个孩子落地后自己与他美好的相处。可是,创造他的人与毁灭他的人竟是同一人,这是最恨的,也是无力改变的。

谨洛因着蝶影之前的书信被告知蝶影已有身孕,他尊重蝶影的意见,并标明自己自然会尽到舅父的职责,可他同样没想到会生出这样的变故。一旁的沁兰看着亦是心疼,一场防不胜防的伏杀算是彻底击垮了蝶影,可玉珩当真如此恨蝶影以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来?沁兰对此事是有所疑虑的。

“我虽不想你活在仇恨中,可这如今也是唯一希望。”谨洛握着蝶影柔荑,沉声安抚着,他希望蝶影能从这极大的阴影中尽快走出来。

蝶影绝望笑着,心死了,又怎样才能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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