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谜一样的欧晓萌
尹红霞听完冷哼了一声道：“也是咱们活该，这个雷明堂跟颜永奎是儿女亲家，雷明堂的女儿嫁给了颜永奎的儿子，难怪人家要给咱们穿小鞋。”叹息了一声接着道：“要仅仅是这层关系还好说些，关键是据说雷明堂曾经救过颜永奎父亲的命，这个颜永奎又是个孝子，无论什么事情，只要父亲提出来，便要奉为圣旨。据说当初两家结亲就是颜永奎的父亲一手操办的。”
皮一桥便有些不服气问道：“难道颜永奎的父亲也会支持儿子干这种出尔反尔的缺德事情。”
尹红霞淡然笑笑道：“你还别说这话，颜永奎的父亲还真能干出这种缺德事。传言说，有一次，老头去菜市场卖菜，跟买菜的商贩发生了口角，回家之后就气愤不过，让颜永奎去菜市场找人家算账。颜永奎一个局长当然不能去，好说歹说半天，老头就是不听，还把颜永奎骂了个狗血淋头，后来又跑到菜市场把人家菜摊子掀了。最后颜永奎背着老头给人家买菜的赔情、赔钱才算完事。”
皮一桥不由嗤笑一声道：“没想到竟有这种为老不尊的奇葩。”
尹红霞摇头苦笑道：“所以人们常说，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这真叫人有些哭笑不得，皮一桥又问道：“难道就再没有办法了？”
尹红霞摇头无奈道：“要是这样的话，还真没什么好正经办法。另外，你对雷明堂这个人大概不太了解，那可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你那样给他难堪，他岂肯干休。”
一旁的欧晓萌有些听不下去了，愤慨道：“颜永奎和雷明堂好歹都是国家干部，怎么可以如此公私不分，要都像他们这样，这个国家哪儿还有什么希望。”
这就把话题扯远了，尹红霞淡然笑笑道：“你们一直在乡里工作，对县里的情况不太熟悉，我给你们说，县里的一些科局级干部还真都是这样，眼里只有利益，哪儿会管别人的死活，哪儿管会老百姓的死活。说白了，他们做事就一个标准——平衡关系。其实就是通过运作手中权力，然后达到自身利益最大化的目的。要不然，你看看那些退下来的科局级干部，哪一个没有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资产。他们的钱从哪儿来的，为什么又没有被抓起来，就是在权力运作中找到了平衡点。”
欧晓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忽然低声道：“太嚣张了，一定让爷爷好好查查他们才行。”
欧晓萌的声音虽然很小，却还是被尹红霞和皮一桥听见了，两个人一下子愣住了，目光同时落在了欧晓萌的脸上。
欧晓萌好像觉得自己失言了，很不自然地笑笑道：“我的意思是说，国家怎么也不好好查查他们。”马上转移了话题道：“你们聊，我去买饭。”说着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尹红霞又把目光移到了皮一桥的脸上道：“一桥，你给我说实话，晓萌到底是什么背景？”
其实皮一桥对欧晓萌背景的了解并不比尹红霞多多少，一是欧晓萌没有说过，二是皮一桥也没有刻意问过，刚才一听欧晓萌说那话，也有些震惊，便实话实说道：“我只知道晓萌老家是丰源的，爸爸在县里工作，妈妈在丰源，其它就不知道了。”
尹红霞哪儿会信，盯着皮一桥诘责道：“你觉得你这样说，我会相信吗？刚才你也听见了，她说要让她爷爷好好查查，她爷爷是谁？”
皮一桥苦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除此之外，我真的一无所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她爷爷的事情，我哪儿会知道。再说了，我总不能揪住人家家里的事刨根问底吧。”
尹红霞这才相信了，却若有所思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欧晓萌的爷爷肯定是市里的领导。可又会是谁呢？也没听说市里有姓欧的领导啊。”
皮一桥却不当回事道：“你别多想了，也许她就是随口一说。”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一个人在病房门口探了一下头。皮一桥过去看了一下，发现是跟欧晓萌一个宿舍的高敏，不远处还有机关里的几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东西却不敢过来，应该是来探望尹红霞的。
皮一桥便把他们叫了进来，却一个个拘束的厉害，尹红霞问什么就答什么，不问也不说话，略坐了一会，互相使个眼色，便站起来说不打扰了。这也就是形式，尹红霞也不留他们，让皮一桥送送。
出了门，高敏就把皮一桥拽到一旁，将几张钞票塞到皮一桥手中道：“这是我们几个人凑的一点小意思，麻烦你转交给尹乡长，再给晓萌说一声，我们就不等她了。”
机关就是这样的风气，皮一桥便接下了，目送几个人离开才回了病房，将几张钞票放在尹红霞面前。尹红霞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也不说什么。
不一会，欧晓萌买饭回来了，不过是平常的饭食，一个炒肉丝，一个炒香笋，一个凉菜，外加几个馒头和三碗小米粥，三个人便坐下来吃了起来，却都不说话，好像心里都藏了什么似的。
过了一会，皮一桥才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道：“高敏他们几个刚刚来了，见你不在就走了。”
欧晓萌应了一声，埋怨道：“高敏请假来了就没见着，也不说等等我。”
这个时候说这种不咸不淡的话就显得非常无聊，尹红霞还是没忍住道：“晓萌，不是姐姐要打听你家里的事，实在是现在这个情况……你也看见了，乡里有曹家玉作祟，水利局颜永奎这里又突然变卦，渗灌项目眼看就要这样夭折了，如果你有办法的话，就拉一把。要不然，我和一桥恐怕要变成别人的笑话了。”
欧晓萌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尹乡长，你真会说笑，我哪儿能有什么办法，要是有办法，我还能坐视不管？”
尹红霞便给皮一桥使了个眼色，意思让皮一桥说说。可欧晓萌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再说哪儿还能有什么用，就摇了摇头，示意尹红霞不要再说下去了。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饭就吃的有些寡淡，不一会也就吃完了。尹红霞似有不悦，吃完就拉了被子躺在床上眯起了眼睛。皮一桥就给欧晓萌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从病房中出来了。
“晓萌，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重了轻了，希望你不要见怪。”皮一桥说完看着欧晓萌。
欧晓萌点了点头道：“我怎么会跟你见怪呢。我承认我对你隐瞒了我家里的事情。可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刚才也是一时说溜了嘴，才说出那样的话。”
“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皮一桥继续问道。
欧晓萌木然点了点头道：“不是有没有办法的问题，而是……我下来的锻炼的时候，就给爷爷承诺过，绝不干涉下面的事情，爷爷这才同意让我下来的。”
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欧晓萌的爷爷也不过是个官僚？皮一桥心下疑惑，却也不好说出来。
欧晓萌似乎看出了皮一桥的心思，便嘟着嘴生气道：“你不要把我爷爷想的跟那些人一样。我之所以不想让爷爷帮忙是因为我不想再让爷爷为了这些事情生气，更不想让你卷进到这种无休止的政治斗争之中。我给你说实话，从一开始，我就不想让你搞这个渗灌项目。你是山南乡人，想给山南乡老百姓做点事，这我可以理解，但是官场现在这个样子，你想做事就不可避免地要走各种关系，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不经意间就会被卷入到不同派系的斗争之中。就拿乡里来说，你是大家公认的孙书记的人，现在却跟尹红霞走在了一起，虽然孙书记面子上不说，但是心里能高兴吗？孙书记压根就不支持你搞这个渗灌项目，为什么尹乡长一出现马上就同意了，而且还从乡财政拿出十万元来支持。这些问题你都想过没有？孙书记想干什么？他无外乎是等着看尹红霞倒霉。我告诉你，这还只是个开始，往后还有好戏看。就算你们这个渗灌项目真正搞起来了，也不会有消停日子。”
皮一桥没想到欧晓萌一下子说出这么多道理来，不由愣在了那里，可也不得不承认，欧晓萌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然而，让皮一桥就此放弃，也绝不可能。相反，欧晓萌越是这样说，越是激起了皮一桥的斗志。
“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就有争斗，如果因为遇到一点点困难就退缩不前的话，那恐怕就真的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所以说，不管怎么说，我都绝不会放弃渗灌项目。”皮一桥说着对欧晓萌笑了笑。
这大概也是欧晓萌预料之中的结果。欧晓萌无奈摇了摇头道：“我是真拿你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精神没办法。不过，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醒悟的。”随即又激动了起来，接着道：“你不要以为有殷红霞这个乡长支持，你就可以什么也不怕，我实话告诉你，一个区区乡长，在县里的能量真的非常有限。何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