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沉香淡淡一眼,美眸流转瞧他坐下来后,撇撇嘴巴,低头喝了一口汤水。
“今天还进宫吗?”她问。
楚凌殊摇头,伸手拿起筷子夹了菜,咀嚼了几下咽下,听她又问:“登基大典何时进行?还有几日就新历了。”
他放下筷子看着她,“定在大年初一。”
宋沉香怔了怔,随后笑道:“新的一年心的国运即将开始,挺好。”
楚凌殊微微符合一笑,随后执起她手,她诧异的眨眨眼睛。
“父皇刚刚过世,若热孝之内我不成亲,那么只能等三年以后了,也就是说,一个月之内,我们必须成亲。”
宋沉香面色不变,内心相当镇定,长长的眼睫扑颤了几下,放下筷子微微偏头。楚凌殊一时间琢磨不透她的想法,她的眼里太过平静,毫无波澜。这让他的心霎时一沉,轻声问道:“不想嫁?”
宋沉香缓缓摇头,“是不想当皇后。”
“这都不是问题。”楚凌殊紧了她的手,指腹轻轻抚摸她的手背,盯着她漂亮的眼睛,“我们可以不住皇宫,就住在睿王府。”
宋沉香笑道:“你为了我,不住皇宫?那些大臣会不会恨死我?”
楚凌殊抿嘴,起身将她拉来,低着头看她,“怎么会?我的女人想住哪里,哪里就是朝堂。”
宋沉香环住他的腰,低头笑道:“这件事,容我想想。”
他诧异低头问,“这件事情还要想吗?难道不应该是毫不犹豫?”
宋沉香睨了他一眼,“你想的美。这是自己人生大事,而你的事情又是北燕的大事,所以,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楚凌殊扶额,立后的事情的确是一件大事情,再则她的身份比较特殊,她将来又是南源女皇,就目前看来事情比较简单,现在不成亲,再等三年,指不定会是什么情形。
“这件事,我说了算!”他揽着她肩膀走到床榻边缘揉揉额头轻声道:“陪我睡一会吧,早上起的太早,有点乏了。”
宋沉香应了一声,转身喊道:“清禾,将桌上的饭菜收拾了吧。”
清禾推门进来,含笑看了桌上的食物又瞧两人相互依偎着,红着脸,收拾看杂物,便匆匆退出去。宋沉香仰起眉梢,看了一样房门,扯了嘴吧收回视线后,楚凌殊已经坐在床榻上。
他放下衣袍,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不想陪我?”
她动了眉梢还没开口就见他掀开了被子,扭头继续说:“实在不想睡,那就找母妃说说话,外面也还有一些婢女……”
他话还没有说完,宋沉香坐下来,狠道:“摞过去点。”
楚凌殊移动了身子,看这个她脱掉了外面的袍子掀开了被子躺在他身边。她扭头一笑,仰起下巴,“你睡吧。”
楚凌殊眉眼如画,轻动了几下,习惯性的伸出手臂将她圈在臂弯里,这才不会患得患失。
宋沉香在舒服的窝在他的怀里,冰冷的身子渐渐变得温暖起来。看见缓缓闭上眼睛,尽管睡不着,她也会跟着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去。
整整一个下午,两人睡的很沉,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傍晚,冷风起,窗子呼啸着。她听见了进出的脚步声,听声音就能够辨别楚是谁的声音。
清禾卷外面起风,怕寒气进度房间内,又怕呼啸而过的风声,惊扰了两人的幽梦,于是推开了房门,伸出手关上了窗子,低着头匆匆走出去。
宋沉香蹙眉,紧睨了她背影,蓬松着眼睛瞧身边的人没有醒来的趋势,她又闭上眼睛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天黑了,冷风顺着窗子灌进来,她只觉脸上有丝丝凉意,于是彻底清醒。睁开眼睛偏头,身边的人早就不在了。
屋内不知何时已经升起的火炉,暖暖的。她伸出手臂,动了动身子,房门轻轻推开,她扭头看过去,楚凌殊掀开了帘子走进来。
“醒了?”他问:“饿不饿,快起来吧。”
“我睡了很久?”宋沉香掀开被子,坐在床上带呆了一瞬,看着他,“你起来怎么不叫我?”
他睨了她一眼,“我见你睡的太熟,也就没有有喊你。”
她拿过外套穿上,“看瞌睡都已经睡完了,晚上咱们睡得着吗?”
他走过去,帮她把衣服系好,饱含笑意道:“不睡更好,不是还有很多事可以做吗,比如……”
宋沉香瞪了他一眼,闪开了身子,“污!”
他低低笑着,宋沉香直接从他身边走出去。清禾见她出来福了身子嬉笑道:“小姐醒了,饿不饿,奴婢再去给您弄点定东西吃。”
宋沉香点点头,“少弄点就好。”
清禾出去,离歌又进来,看到宋沉香颔首道:“皇上,小王爷来了。”
宋沉香这才回头,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后。
他微微蹙眉,“让他进来吧。”
“是。”离歌转身下去。
不一会,肆意横行的脚步声越开越近,苏陌言站在门口,抖动看肩膀上的雪花,有跺了几下脚,将身上脚底沾染的积雪给抖掉。他抬头看了宋沉香一眼,又跺了几下,这才进去。
“事情都处理完了?”楚凌殊仰起眉梢瞧着他。
他瞥了楚凌殊一眼,看向宋沉香,“那丫头说自己是未来的皇后,你怎么不反驳?”
宋沉香耸耸肩膀,“怪我喽?”
“不怪你!”苏陌言直接从她怀里夺了她手上的暖壶,紧紧抱在怀里,“怪他,没事儿跟你惹麻烦!那丫头总以为北燕欠她一样,他爹在十年前那场暴乱中死去,让她成了孤儿,她就认为这是北燕欠她的。”
瞧着苏陌言愤愤不平的样子,她忍不住轻笑,“说起当年的事情,我就想起某人差点就死了。”
苏陌言尴尬轻咳两声,“我还以为看错了,还想着宋沉香什么时候跑到了南源,伸手还如此了得。获救之后返回京城,亲自上门答谢,看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有双重性格。想想当时也真是太笨,居然没有发现你们是双生子。”
宋沉香仰起眉梢,从他怀里将暖壶多夺了过来,坐在他旁边椅子上,“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快说说,那个郡主,最后你给如何了?”
苏陌言仰头看向楚凌殊道:“按照他的说法,后半辈子大概只能在皇宫度过了。”
楚凌殊学着她之前的调调,“怪我喽?”
苏陌言瞪他一眼,“今日累死我了,还好我不是皇帝,原来后宫的事情如此繁多。比朝事还累,下次你自己解决!”
“还能又下次?”楚凌殊冷哼一声,“后宫就空着吧,不会有人了,她不住皇宫那么阴深的地方,以后就住在睿王府。”
苏陌言一愣,“这样不好吧?你可是……”
“规矩还不是人定的,怎么就不好了?我又不耽搁朝政,又不荒淫无道,又不残害百姓。我皇后入住睿王府,怎么就不行?还能比皇宫差了?”
苏陌言和宋沉香诧异的看着他。苏陌言更是被他堵的哑口无言,无从反驳。他的丹桂苑,别人没有看到,他可是进去过,那才叫奢华,处处都是精品,随便扣一块下来,都价值连城。
他狠狠扯了扯嘴角,“不比皇宫差!”
楚凌殊扬眉,“那为何不能让她住?”
苏陌言怔怔的摇头,宋沉香却笑出了声,抬头看着他们,“太后和皇上的后事,都处理好了吗?”
苏陌言点头,“入了皇陵,可惜了那个舞女,殉葬了。”
“那文贵妃呢?她没有陪葬?”
苏陌言瞥了她一眼,不由得撇嘴,“你以为谁都有资格陪葬?太后当年做的那些事情,浮出水面后,还牵扯了文贵妃,就算狐陪葬她也是死罪一条了。”
苏陌言顿了顿继续道:“文丞相一家,全部入狱。文贵妃的事情,总不和娘家人有所牵连?你以为文丞相能逃脱?就他当日拥护太后效仿南源女皇把持朝政这一条,足够灭了她九族。”
宋沉香不着痕迹的蹙眉,他忙改口,“我并不是说南源女皇的不是,你别乱想。整个天下谁人不知,女皇年轻时的丰功业绩,绝对不比男子为帝差。”
宋沉香瞪了他一眼,端起茶水饮一口。沉默一瞬淡薄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文丞相若有悔过之心那就放他一马,让他带着家人归园田居吧。”
“那么行?”苏陌言当即反驳:“你是不知道,他为了把自己妹妹送上贵妃的位子,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后宫多少冤死的嫔妃,哪一个不和他有关?我绝对不会姑息养奸。”
宋沉香蹙眉,瞧他扭头面对自己。
“你该不是因为文小姐是你嫂嫂,所以想要放他一马吧?”
她点头,“文丞相生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儿给我做嫂嫂,你还别说,我倒很想感谢他。只是……”
楚凌殊打断,“没有只是。你也是一国王子,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这件事,我很抱歉。”
宋沉香点点头,叹息道:“行吧,我也就想试一试而已,既然行不通,那就不求情了。”
清禾给大家煮了夜宵,三人同桌围着火炉,说着小时候的事情,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大半夜。苏陌言打着哈气不是朝外面而去,而是转身去了对面的屋子,“你们继续,本小王困顿,最近累的半死,我先睡觉了,晚安。”
宋沉香撇撇嘴巴,扭头看着楚凌殊。
他收回视线,起身道:“走吧,我们也睡。”
宋沉香不动身,他走到房门前,回头盯着她,“你不困?”
她缩了缩脑袋,“瞌睡都已经被我睡完了。”
楚凌负手扶手微愣,微微仰起眉梢,大步走过去,直接将她给抱起来,进了屋子。
宋沉香有些慌乱,紧环住他脖子,小声道:“我真的不困。”
楚凌殊将她丢在床上,“不困也要睡,明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好好休息吧。”
“嗯?什么事情?”宋沉香沾了床铺就滚在里面,露出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看着他。
他坐下来想了想,脱掉了鞋子和衣服,又从她手上夺过了锦被盖在自己身上,枕着手臂凝望她,“明日也商定婚事,还有登基的事情,以及……”
他顿了顿接着道:“送你回南源的事情,都要在明天确定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在国基不稳定的局势下,谁阻挡娶妻,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阴狠。”
宋沉香了然的拉长了尾音,“喔!不过你就这么肯定我母皇会答应?”
楚凌殊等了她一眼,“如果换成其他王子,或许还要思考思考,是你就不会犹豫了,巴不得你赶紧嫁掉!”
宋沉香睨了他一眼,“你哪来的自信?”
楚凌殊唇角上扬,轻笑了两声,“她若在这天下找出第二个我,那我绝对不吭声!”
宋沉香本想骂他自恋,躺下后觉得这句话问题很大。
世界上哪有一模一样的人?就算她和妹妹,长相一样,可也有不同之处。她母皇肯定找不出第二个楚凌殊!
“狡猾!”
楚凌殊听她半响才有所反应,于是轻笑两声,哄道:“乖,睡吧。”
第二日金銮殿,楚凌殊相当慵懒的依靠在龙椅上,听着殿中各位大臣言辞激烈争论不休,他紧抿着唇瓣,缓缓抬起头,妖魅的眸子迸射出令人颤抖的眸光,声色平淡却又让人心惊。
“各位,结果如何?”
众人互相看看,视线齐齐落在睿王身上,睿王扯了扯嘴角,看向苏王。而苏王,却看向了苏陌言。
“都看我干什么?”苏陌言面色无辜,“不管你们如何商议,我都没有任何意见。”
众人有所犯难,楚凌殊睨了大臣一眼,起身道:“既然都没有讨论出什么。那就按照朕的意思来办!”
大臣竖起耳朵,凝视他。
“年初一登基、祭祀,然后宣布婚事,朕亲自前去南源求亲,必须在热孝之前完婚。其他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婚事,必须完成,众卿还有何议?”
苏陌言蹙眉,仰头道:“你要亲自去南源求亲?我认为此事不妥,你刚刚登基为帝,根基不稳,朝野之中乱臣依然存在,说不定就在此等人中间。万一有人伺机造反,对北燕很不利。”
众人纷纷点头,也有人畏畏缩缩,偶尔附和道:“是呀,是呀,皇上,不可。”
苏陌言斜了一眼那跟风附和的大臣,收回了视线,继续道:“你亲自去南源求亲,这一路上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好估量,所以你还是别去了,这件事情交给我吧。”
众臣又是一惊,楚凌殊俯视着他,挑起了眉梢压低了声音道:“你要去南源求亲?”
“给你求亲,又不是我自己。”苏陌言瞪他一眼,“登基和求亲同等重要,两者皆不可耽误。若是热孝之前没能成亲,你可是要守完孝才能够成亲的。”
他瞥了一眼殿上负手而立,依然白衣似仙的男子,扬起一抹坏笑,“又三年,事情都会改变,难保三年内不会发生什么变数。”
楚凌殊面色一沉,收回了视线垂下眸子想了想,又抬头道:“热孝之内必须要成亲,最近一个月内,各大城门都要严加防范,不可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想起军队,瞬间想起宋冰睿,扬声继续道:“宋将军之子宋冰睿,朕决定招回京城,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
众臣一天,满是诧异,宋将军一家不是都死了吗?这……
楚凌殊额头,又从新解释了一遍宋冰睿逃过一劫的事情,这才打消了大臣们的疑虑,至于云舒雅和宋沉香,他却没有提及。
苏王和睿王一喜,连连含笑点头,齐声道:“无异议。”
苏陌言笑道:“如此甚好。”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天下是楚凌殊的,他想要招回回京,哪位大臣敢反驳?再说当时的宋老夫人为何要逼走他们母子,有点头脑的大臣就能够想到,这是保护他们的一种手段。将军府忠心耿耿,一心为民,这样的臣子不要,可是北燕的损失。
楚凌殊又和大臣们商议了登基祭祀的具体事情后,大臣提起后宫,他冷言道:“后宫就空置着,朕也不会在宫内安寝,习惯了睿王府丹桂苑,这事情以后都不要提起,若有重要的事情,直接去睿王府就好。当然,没事不要打扰,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找言小王。”
众人一愣齐齐点头,苏陌言蹙眉道:“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都解决不了,还当什么官?”
众人深吸一口凉气,僵着身子低着头。
楚凌殊含笑瞥了他一眼,“好了,此事就这样决定,退朝吧。”
他说完,便从台阶上下来,大步朝着殿外而去,身后传来诸位大臣的洪亮的声音。苏陌言紧跟着他身后,两人并肩而走,苏陌言扭头笑道。
“去南源的事情,就交给我,你呀安心的在京城等着。”
楚凌殊停下脚步,冷眸瞥了他一眼,迈开了步子道:“中间若是出来一点差池,牢房就等着你。”
苏陌言一顿,停顿一瞬,大步跟上去,不以为然的仰起眉梢:“我一定会毫发无损的将她送到你手上,这样行了吗?”
楚凌殊没有接话。
“冰睿何时上任?”他问。
“大概会跟着送亲的队伍一起前来,不过也没有关系,你去南源的这段时间,军队的事情就交给王叔吧。”
苏陌言一顿扭头道:“我父王?自打四年前我去军营之后,父王就没在过问军队的事情,训练的方式和我的大有不同,我怕那些士兵被训练坏掉了。”
楚凌殊笑道:“这话如果让王叔听到,指不定今晚你连王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苏陌言撇撇嘴巴,瞥他一眼,不置可否。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楚凌殊扭头,“除了你之外,军队里面没有第二个能够胜任的人?”
“有!”苏陌言走在前面,“好几个副将挺不错的,坚持个一个月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还是让我父王总管吧。”
“也行。”楚凌殊微微颔首,随后抬起头看到马车后,扭头问:“你怎么回?”
苏陌言快速赶他前面跳上马车,回头笑道:“早上还不是跟你一起进宫,回去自然也是一起,这么冷的天,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冻死在冰天雪地?”
楚凌殊睨了一眼地上薄薄一层雪,这也叫冰天雪地?
他二话没说,跟着上了马车。离歌微微勾唇,对于苏陌言的无赖早就习惯了。
马车停在苏王府门前,离歌道:“小王爷,苏王府到了。”
苏陌言蹙眉,睁开眼睛,“谁说我要回府?走走走。”
离歌扯开扯嘴角,叹息的睨了苏王府的大门,继续赶看马车。
“不回去?”
“不回!”
回去也差不多是一个人冷冰冰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去睿王府,人又多,又热闹,关键是还会有很多吃的,又有人解闷,主要还有宋沉香,可比他在苏王府好多了。
马车停下,两人下来,府上的小厮大声喊道:“皇上回府了。”
楚凌殊和苏陌言生生停下脚,两人齐齐回头看着那名小厮,苏陌言忽然一笑,“你以前可是喊着世子回府?”
那小厮顿时低着头,恭敬回道:“奴才知错。”
实际上,他根本就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如今他是九五之尊,睿王府又不是皇宫,喊一句‘皇上回府’也没有什么错。只是过于害怕,才会不自信,自我否定。
“不不不,你没错。”苏陌言扭头看向楚凌殊,“一下子从世子变成了皇上,多有不习惯。”
楚凌殊睨了他一眼,对着那小厮道:“以后不必通报,我在府上和先前一样,不必刻意做些什么。”
“是。”
经过大臣们商议,楚凌殊可以继续住在睿王府,但是,御膳房的大厨们,就必须要将御膳房搬到睿王府来,楚凌殊不太乐意,毕竟这些年,除了丹桂苑厨娘做的饭菜,不太习惯其他人的厨艺。但是大臣不依不饶,他也只好退一步,允许两位厨子在丹桂苑入住。
好在厨子并没有那么孤傲,见到了厨娘后,谦逊的向厨娘讨教,并且了解楚凌殊平时的生活习惯。
然而,厨娘教的东西,全部都是宋沉香喜爱的吃的。
就比如,厨娘讲到甜点的种类上,就有御厨问道:“据说皇上不太大吃甜品。”
厨娘含笑道:“大师有所不知,未来的皇后娘娘非常喜欢,所以你们只需要记住皇后娘娘喜欢的食物即可。”
两位御厨这才恍然点头。
楚凌殊回到丹桂苑,宋沉香正在屋忙活针线。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她低头咬断了红丝线,抬头就看到他出现的门口,愣呆愣的看着自己。
“你这是做什么?”他大步走过去低头看着她怀里那团大红色。
她正低头穿着金丝线,含笑道:“做喜服,我算了下日子,不出意外可以完成。”
楚凌殊不放心,弯腰收还没碰到那喜服,就被她抓住手臂,“你要干什么?”
“我想让你早些回去,苏陌言会带着聘礼一道去南源求亲。”
她放下了喜服,拉着他手起身道:“那怎弄行?我还想看你登基,这么重大的日子,我怎么能不在?怎么也要目睹这么神圣的一刻。等你登基祭祀之后,我就回去如何?”
“那也要等上五日。”楚凌殊依然不太愿意。
“难道你不想让我陪着你一起迎接崭新的一年?”
楚凌殊当然愿意,“只是……”
“没有只是了。”宋沉香笑道:“时间还够的,五日之内我一定可以亲手将喜服做好,穿在身上也比较有意义。”
楚凌殊见她依然坚持,最终点头,睨了她旁边的喜服,红的妖艳,又让他不禁开始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于是一晚上,他坐在床榻上,陪着她一起缝制喜服,心里无比辛福。
“其实这件事不惜亲力亲为,母妃做也是一样的。”她抚摸着她一针一线缝起来的喜服,有些心疼她。
“这怎么能一样?”她头也不抬道:“只有我亲手做的,你才会更加珍惜。”
楚凌殊心尖一颤,紧握着她手,“我一直都很珍惜,可我更加心疼你。你瞧自己的手指,都不知道被戳破了几次,指尖都红肿红肿的。”
“没事的。”宋沉香抽出手,“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多难得。哎呀你不别打扰我,若想我早些回去,你就不要跟我讲话,让我一鼓作气,在这五日之内至少把你的喜服做好。”
楚凌殊蹙眉,“那你的呢?”
“做好了你的,在做我的。”她低头,继续赶工,“我的做起来很快的,你的主要是怕不合身,所以就在这几日,比着你的身子,抓紧弄好。”
楚凌殊点头,“好,那我不打扰你,你抓紧时间。”
第二日一早,苏陌言依然没有回赖在丹桂苑,他见楚凌殊都已经出来,宋沉香没有出来,一边整理衣物,一边看向他身后,“她这两日在忙什么?明明在府上,我怎么没有见她出来几次?不着急着回去?”
楚凌殊叹息抬头,“她忙着赶喜服,我说让母妃做,她要亲手做。我也想她早点回去,然后早点来,她一定要看我登基为帝之后,才肯离开。”
“这么圣神的事情,不亲眼目睹一些,那怎么成?”
两人扭头,云倾华大步走进来,依然红衣似火,热情洋溢。
两人没有作声,她继续道:“听说你要让冰睿回来?”
楚凌殊仰起眉梢,“你传信回去,他怎么说?”
她叹息一声,“我没有说,但是我知道他肯定会回来的,他会亲手将妹妹送到你的手上,然后留下来。”
“跟我想到一块去。”楚凌殊道:“那么,女皇和云姨也都知道我要娶她?”
云倾华坐下来,没有婢女倒水,她自己给自己倒一杯热茶,“当然知道。只是国师大人有点不同意。”
楚凌殊和苏陌言知道,南源女皇乃至百姓都非常信任国师。国师大人这一职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他说什么,百姓几乎姓什么。所以,南源女皇在选择国师这一职位上很小心,国师心若不轨,只需要一句话,百姓便可推翻皇朝,拥护新皇。
这么对年来,南源国师对待女皇陛下非常忠诚,从未有二心。国师之所以不愿意宋沉香嫁入北燕,是因为宋沉香是南源下一任女皇。也并非不同意他们成亲,只是因为娶她的人身份背影比,所以国师才会担忧。
宋沉香如果嫁入了北燕,那南源怎么办?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楚凌殊勾唇道:“嫁给我也并非不能继续管理南源。闲来可以去南源做客,我就算当做王夫也不会有怨言,哪怕被天下耻笑,我也愿意。”
云倾华一愣,抬眸看着他,“当真?”
“我何时说过假话?”他挑眉。
云倾华笑了笑,这好样很好,母皇起码还要做几年的女皇,几年后楚凌殊的太子都会有了,在顺利当个皇上,然后跟着宋沉香去南源做王夫,很不错!
楚凌殊紧紧蹙眉,瞧云倾华那样子,心里肯定在计划着什么。他也不打算知道她心里盘算什么。
云倾华起身朝屋内边走边说:“这要嫁人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还没嫁就成了贤妻良母了。”
楚凌殊和苏陌言笑笑没有跟上去。
宋沉香闻声抬起头瞪了她一眼继续低头。云倾华‘啧啧’两声,尴尬伸手想去触摸,她毫不客气的拿着针刺她手。
“你干啥?”云倾华缩回手,抚摸着,“不是你的手不疼吧?”
“谁让你乱碰的,活该。”宋沉香抬头看着她手笑了笑,“自己吮两下就不出血了。”
“毒!”云倾华瞪她一眼坐下来,吮了几下指着道:“还有多少?再有两日就要登基了,再往后面脱时间怕不够,还不知道这一路,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可以抓紧时间。”
“嗯。”宋沉香应了一声。
楚凌殊登基的前一天,喜服就差收尾工作了,她熬了一宿,将喜服做好,楚凌殊陪她一宿。做好后,他第一时间就试了试,衣袖长短,都很合身。宋沉香细细打量他,看惯他穿白色的长袍,突然换上大红色喜服,也别有一番韵味。
妖艳、肆意、高贵、邪魅……
宋沉香认为,已经没有什么词能够用在他身上,此人长了一张颠倒众生妖冶的脸。她在想明日出现的王座之上,俯瞰众生,是怎样的惊魂动魄。
楚凌殊问了好几遍‘如何’,她都没有任何反应。他扭回头,看着她眸子里满是惊艳,惠心一笑,“被我迷了?”
宋沉香上前两步,伸手环着他腰身,脸颊贴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很安心。
“有点不想让你出门了。”她低声轻笑,“谁让你长这么俊,出去还不让那些妖精给吃掉了?”
楚凌殊抿嘴,低头吻了她额头,“应是我把你藏起来吧?那日你与商国太子相隔甚远,他都能看上你,我你说谁的错?”
“嗯?”宋沉香纳闷的退出他怀里,空气中酸酸的味道,她仰起眉梢:“怎么会扯到商太子了,他该不是又来了吧?”
楚凌殊无奈笑道:“到没有来北燕,是去南源。”
“什么?”宋沉香诧异的看着他紧张道:“去南源做什么?想要为难母皇?”
“那倒不是。”楚凌殊伸手解开了喜服的腰带:“是提亲。”
宋沉香眉目一沉,确定问:“你是说看上我了?”
楚凌殊不以为然。
“哈哈哈。”宋沉香仰头一笑,“我觉得他存心给你找堵的。”
她见楚凌殊脱掉了推掉了放在一旁,面色越来越沉,她忙住口,敛起笑容道:“放心吧母皇早就看好你了,认定你是她将来的女婿,所以绝对不会允许其我嫁给其他人。”
楚凌殊面色又沉了沉,平静道:“如果我说依然怕呢?”
宋沉香怔身,她也明显感觉到了他在紧张,她不相信自己。细细想想,记得他说过,他活了两世,那么上一世发生过的事情,这一世是不是依然会发生?
“你告诉我,这一世的事情是不是和上一世差不多?”
她显得很平静,楚凌殊也不想她会如此一问,于是低头一瞬伸出手将她揽入怀里,“不会的,我之所以会担心,是我害怕商太子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
宋沉香抬头,“没事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顺利大婚。至于商太子,等天亮之后,我就让倾华先行回去,那丫头鬼点子多,对付一个太子她也有两下子。就算她不回去,南源还有花靳,不会什么乱子。”
楚凌殊轻轻点头,应了一声道:“时辰不早了,还能小睡一会儿,睡吧。”
宋沉香点头,“好,你记得叫我,等会我帮你绾发,伺候你更衣。”
楚凌殊微笑着,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将被子给她盖好,“很想牵着你的手登上城墙之上,让天下人都知道,我要娶一个叫云锦瑟的女子,和你的身份,地位没有任何关系。”
宋沉香仰起头,吻了他唇瓣,笑道:“成亲那天依然可以,现在不急。”
楚凌殊微笑着,她不急,不不代表他不急阿!主要害怕夜长梦多。
两个时辰后,天色微微亮起,丹桂苑已经来了不少婢女。这些日子以来,楚凌殊都没有穿朝服,一直穿着自己的衣袍,今日情况特殊,他不得不换上皇帝象征性的龙袍。明闪闪的袍子上,处处都是龙,活灵活现。
宋沉香拿着锦带,亲手帮他系在腰间,锦带上,绣着双龙,中间镶嵌一枚紫色的玉珠,双龙戏珠跃然眼前。她退后两步,从上到下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点点头道:“大概是北燕史上最有魅力的皇上,颜值惊人!”
楚凌殊眉眼如画,举手投足之间显的贵气十足,他含笑道:“我的人和心都是你的,别人再美也入不了眼。”
宋沉香心里骤然一暖,帮他抚平了肩膀,伸手整理他的衣襟,“大臣们如果要给你送女人呢?”
楚凌殊蹙眉,“送女人?谁不要命吗?别说我不同意,就是我同意,苏陌言也不会用意。”
宋沉香脸色一变,他低头吻了吻,“当然,我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皇上,吉时已到……”
楚凌殊和宋沉香纷纷扭头,清禾和离歌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楚凌殊拉着宋沉香柔声道:“我们一起出去。”
宋沉香顿足,“这不合适吧?”
“没有什么不合适,走吧。”
楚凌殊伸手将她面纱戴上,牵着他们的手从清禾和离歌身边路过,两人含笑跟在他们身后。门外,睿王苏王,以及几位重臣都在睿王府前等候。
“皇上驾到——”
朴公公一声喊,院子里人齐齐跪下来,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走吧。”他轻声道。
众人起身,看到他拉着身边南源大王子的手,齐齐一颤,瞧着他直接拉着大王子进入皇撵有人出列大胆道:“皇上不可。”
众人看向他,楚凌殊和宋沉香回头,他仰起眉梢,“李爱卿,有何不可?”
“回皇上,王子还未和皇上成婚,一同入皇撵恐怕……”
楚凌殊扫了前面几人,知道他们心里也觉得不妥,但是却没有李大人这般打大的勇气。
“朕知道,历来都没有这个规矩,朕只想告诉你们,不管朕走多高,多元,身边都希望有她陪着。所以,到朕这代就由朕做主。没有什么不脱,朕巴不得现在就昭告天下,此女子是我楚凌殊最爱的女子,没有之一。”
楚凌殊本应该叫苏凌殊,但是他依旧如此叫自己,并不是不想认祖归宗,而是要报答睿王对自己的养育之恩。等待自己的儿子女儿时,在姓回祖姓。
如此有魄力的皇帝,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规矩虽然死死的,可人是活的,楚凌殊与众不同,登基处理朝政自然也不会按照惯例来。
苏陌言拍手笑道:“说的好!”
宋沉香朝他笑了笑,扭头道:“走吧,不要耽误吉时。”
楚凌殊为她掀开了车帘,手扶着她的额头以免撞伤额头。如此温柔而又细腻的举动,大臣看在眼里,瞬间暖化在心底,也有人十分忧心,因为怕宋沉香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