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剑客联袂进地牢,自然不是小动静。地牢大门破碎,里头关着的白发老魁,姜战北,以及那位刚刚抓进去的年轻混混,全被宋念卿提点出去,挨个询问。
知道了有两人已经逃狱,东越剑池两位剑客也不去管其他,提剑自追人去,倒是留的地牢内三人面面相觑。
姜战北拖着重伤的身子,一路跌跌撞撞奔走出地牢。小混混嘿嘿一笑,望着自己手上的镣铐轻瞥了一眼白发老魁,还走回自己的大牢睡觉去。进去之时还不忘关了大门。
白发老魁咳嗽两声,满面淡然的望着走出门外的姜战北,跟着走到门外仰头好好望了一眼星空。真的是美,轩辕大磐的地牢上头有出气孔,还能看的九天之上,他那里,可是什么都望不到。
只是黑云压城一半,星空也只有月色那一半才有,倒是有些可惜。关上身后地牢大门,白发老魁也不如那姜战北一般一步翻墙而出,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
约莫坐了小半柱香的时间,听到一阵脚步声,放眼望去,他才如释重负。起身面带讨好笑道:“城主终于来了,里头牢头快醒了,小的还有些担心。”
李拂衣扶了扶官帽,这位刚刚与徽山老祖宗谈条件的南道城城主,更显得疲倦,轻瞥了一眼这瘦的皮包骨头的白发老魁道:“里头什么个状况刀疤脸走了”
白发老魁轻声道:“走了走了。啧啧,那人可会看人了。那个刀疤脸看着两个能驭剑的神仙,可是当场纳头就拜,想要找人当师傅。可那两位神仙人物,哪是他这等下等贱人能拜的问了里头关的两人哪去了,便给他扔了,他自己倒是一身伤跟着跑出去了。”
李拂衣伸了个懒腰,再是深深打了个哈欠,冲着白发老魁摆了摆手道:“快些回去吧,本城主给你记上一功,还有十年的刑期,我给你缩短一年。”
白发老魁笑嘻嘻起身,颇为留恋的再扫视了一眼星空,转头开门再向地牢走去。
李拂衣自后方,睡眼惺忪的望着白发老魁,再打了个哈欠道:“想外面,要不我给你换个地牢最深处那个不见天日,也是不太好。”
步履停顿,白发老魁尴尬挠头,转过脑袋叹气道:“城主不用了,十几年在里头咱也住下了。习惯了,不用换,不用换。咱就指望城主多给点任务,小的能早点出来就行。”
李拂衣转身离去,离阳严苛以法,虽然对于五品以上能一步跃上高墙逃命的江湖人,所能起到的约束是不够的,那些人除了赵勾亲自动手,地方官府也抓不动。
而且有着东海武帝城这超脱离阳法令管束的地方在,更是令五品以上的江湖人肆无忌惮。五品境界,便是入武帝城定居的入场券。离阳朝廷不得进武帝城抓人。任何人只要是进了武帝城的地界,赵勾便只能在外面干看着。
一旦赵勾有丝毫逾越,王仙芝所收那些挑战他失败而未死的武奴足矣将闯入的赵勾尽数屠戮的干干净净。
但对于五品以下的江湖人来说,离阳法令便是天法。都不需要赵勾追杀,地方官员差役便足够了。抗法者杀无赦,偷盗过五两银子的杀无赦,抢劫杀无赦,不尊离阳地方法令者地方酌情格杀勿论,引起百人以上骚乱者杀无赦。
乱世重法,莫过于此。走江湖这么做得死,那么做还是死。这还走什么劳什子江湖因此无数底层江湖人都跑去北凉,南疆,西域,甚至是不远万里去北莽求生计。离阳江湖若不是一品境界高手辈出,也许早就烂了。
直到白发老魁走进地牢,转身已是走到府衙大门的李拂衣低声呢喃一句道:“寒门,总得靠自己火中取栗的拼哪。给过了你机会,你还是自己把握住的好。”
南道城中鲁府,今夜倒是灯火通明。作为南道城首屈一指的大家族,自然是有自己的豪气。进门大道皆是用来自西蜀的巨石铺满不说,若是南道城分成六份,整个鲁府院落是占了南道城整整一份之多。
后院北依城墙,借城为景,院落中间是名家大师所设计的九九石宫,期内错综复杂无论是从哪一个石洞进入,不通晓道家八卦,便是难得再走出。曾经有一位通晓道门法则的南疆二品小宗师来临,扶着墙壁愣是用了三个时辰才得以走出。
剑州水网密布不如江南道,但自歙江引来的江水作为南道城的护城河,其中有一条分支带着活水被引入鲁府之中。将鲁府其内嶙峋怪石,月池,亭台尽数连接成一片。虽是不如北凉王府霸气侧漏,也不如徽山牯牛大岗那般露富其外,但若说精致,放眼整个剑州,绝对是园林前十位。
鲁府现任家主年方半百,少年时曾练过武,只是不动手,至今什么境界,也不为人所知晓。平日里倒是喜爱一身灰色长袍披身,只是今日倒是突发奇想,潇洒不羁的穿了一身白衣,腰佩轻剑,白鞘缠银丝,剑穗金黄,十分提神醒目。
一身年轻剑侠装束确实亮眼,并且鲁府传了这么多代,鲁老爷样貌虽是老了也着实能看出年轻时的俊俏,只是可惜一头短发,白发占了大半,头顶剑冠合起来,反倒是有些不伦不类。
坐于府中湖心烟波亭中央,身前满桌菜肴看着便是可口,鲁老爷背靠亭台栏杆,仰头望空月色之下湖面波光粼粼水天一色,确实是有意境的很。
轻饮一杯酒,缓缓放下酒杯,鲁老爷呼出一口酒气道:“刘管家,你说那女子,当真是这么美走遍天下这么久,从未见过的绝色”
客栈掌柜打扮的刘姓管家眼带回忆道:“那日在客栈只是依稀见到青丝下垂,身材是极好。府邸之中大小女子,无一人比得过。今日在街上,只是望了一眼,我是再也忘不掉。相信府邸之中家丁也皆是如此。堪称人间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