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珍茹没想到会再见到姬祥,她的剧本没有设计这个情节,有些手足无措。虽然姬祥不知道她之前的虚情假意,但她自己不由得心虚,“戒指我还给你了,还有香水,我回去拿。”
姬祥设想了很多种她可能的反应,但这一种……既然这种时候她想的不是一年的感情,而是身外之物,那么选择她还是对的,而且不需要有太多愧疚。他又拿出那枚戒指,“珍茹,我想再次向你求婚,希望你不要再拒绝。”
“翠薇应该告诉过你了,你没必要跟一个将死之人浪费时间。”
“如果命运一定要如此捉弄我们,我希望能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不论时间长短,我们一起面对。”
姬祥的声情并茂换来的仍是连珍茹的不为所动,她冷冷地说,“我不想把自己装得很高尚,说实话我不是怕拖累你,而是自始至终根本对你没兴趣。现在和你结婚不能给我带来任何好处我就撤了,所以我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小人,你还是离我远点吧。”
“不要为了拒绝我这样贬低自己,你不稀罕我没关系,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父母谁来照顾,如果我们不结婚,我想帮你照顾也凑不上去呀。”
姬祥抛出了一个很有吸引力的条件,连珍茹自打拿到体检报告,只顾着埋头加紧处理自己的事,没想到也没敢想这个问题。残酷的事实猛然摆在眼前,自己又无力解决,茫然不知所措的她鬼迷心窍地问:“你会吗?”
“当然,相信我,我爱你,愿意为你付出。你知道我父母走的早,我非常渴望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姬祥打出温情牌引她上钩。
头脑发热的连珍茹当即决定把自己卖了,跟他签订这个魔鬼契约,她默默祈祷自己没有信错人,“那就结婚吧,你哪天来我家?”
姬祥激动地把她揽入怀中,她没有看到他温柔的笑意失去了温度,“捡日不如撞日。”
“今天?”连珍茹略一思考,看来命不久矣的人没得选择,那就只争朝夕,她伸出手,“戒指呢?”
姬祥帮她戴上戒指,抬起她的手深情一吻。
“我做主请你来我家吃晚饭,下班直接过来。”
“好。”
“等你。”连珍茹不觉入戏了,言语中竟饱含温情,这件事一旦有了其它的目的,接受起来好像没那么难了。
连珍茹匆匆办好离职手续回家,冲妈妈展示手上的戒指,“你要的人一会儿给你带来,我的任务总算赶快完成了。”
她妈妈高兴地合不拢嘴,宠溺地戳她脑门,“这丫头,怎么叫我要的人!一会儿就来吗?我可什么都没准备。”
“他刚刚求婚我答应了,我就做主让他今天来,不用准备什么。”
“那可不行,你们年轻人想的太简单,若是咱们太怠慢了,日后他们家可有得说道。对了,你去见过人家家人吗?”
“没有,他家没人。”
“什么意思?”她这一说,她妈妈立刻提高警惕。
“他父母去世得早,把他养大的亲戚移民海外了,没人可见。”
“听着怎么那么不靠谱,那他是干什么的?”
“他自己开公司,我去过的。你觉得他是骗子啊?把我想得也太傻了。”连珍茹对自己的第六感相当自负,况且她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姬祥骗的,听妈妈如此说不禁觉得好笑。
今天姬祥的表现可以用无可挑剔来形容,所有人都很满意,包括他自己。现在离目标只剩一步之遥,他心想连珍茹不反悔就好。
送走姬祥,连珍茹还有重要的任务,“妈妈,户口本可以给我了吧。”
“我没听错吧,以前是谁口口声声说不屑于结婚,这会儿怎么着急成这样?”
“你们不是同意了嘛,给我呗,哪天心情好就去办了。”连珍茹心里难过得很,又不得不装出高兴的样子,只好躲在妈妈怀里哼哼唧唧撒娇,悲哀掺杂在里面才不会显得太明显。
“你什么时候结婚再给你。”
“那可没准,要是我一时兴起想结婚,还得翻窗户偷户口本。”
“这可不是一时兴起的事儿,你这么说就更不能给你了。”
“给我吧妈,求你了。”连珍茹快哭了,她装得好累,没有多余的脑细胞思考该说什么,还害怕万一着急说漏嘴了,一味的软磨硬泡,最终竟让她拿到手了。手里的户口本让她找到这几天来最大的真实感,如梦初醒般意识到事情正向着她始料不及的方向发展。
以前从来不当回事,她第一次愿意冷静地思考姬祥为什么认准自己这个问题,现在他已经知道了,不但不嫌弃自己这个快死的人,还主动揽下本与他无关的麻烦。姬祥比连珍茹有钱多了,没有道理为了钱;他自己承认出于各种目的对他投怀送抱的大有人在,这事有第一次见面时胡永超的话做旁证,那么他也不缺女人;连珍茹自然也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鬼话。唯一的疑点是他特别喜欢公开地秀恩爱,这与他的性格反差太大,究竟图什么,他一个商人总得图点什么才合理吧,可连珍茹敲碎脑壳也想不出。
但是她想通的一点给了她些许安慰,如果运气好爸妈以后能有人照顾,即使他不履行诺言顶多不管罢了,情况也不会比不结婚更糟。她在日记中写下:不得不做出的牺牲不叫牺牲,姑且叫做心甘情愿。义无反顾地投上命运的赌注,我愿赌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