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太后的贴身侍女掀开帷幔走出,到璃妃耳边嘀咕了几句,璃妃听得,心中一阵欢喜。
“阿盈,太后说,你若在一刻钟内交出夜明珠,就念你不懂规矩,赐你三十大板了事。不然,就只能拿命来抵了,即使你是本宫的妹妹,本宫也帮不了你了。”
璃妃这是刻意要将虞莫盈推入死地,皇后坐在那,不动声色地看着,原来虞家的姐妹的内讧程度都到了这种局面。
鉴于上回虞莫盈的舍命相救,老夫人也是不愿意虞莫盈受罚的,她小声地劝了句,“五丫头,要真是你拿的,你赶紧拿出来为好。祖母去太后那边求情,替你减轻刑罚。”
老夫人对她的信任比一张白纸还要薄。
大家似乎都在等着虞莫盈认罪。
“娘娘......”
虞莫盈和赫连煜几乎是同时开口的。
虞莫盈疑惑地看了赫连煜一眼,难不成这家伙会在这个时候为自己出头。
“渝王殿下是想替阿盈辩解么?”璃妃好奇道。
早前就听说赫连煜去虞府跟虞莫盈提过亲,璃妃还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趣,现在出来,该不会是真被那个丫头迷住了吧?
赫连煜淡然道:“虞五小姐没有偷,何来辩解之说?”
璃妃叹气道:“渝王殿下曾托益阳长公主保媒,去虞府跟阿盈提亲,对阿盈有所偏袒,本宫是能理解的。但是,殿下若真是为阿盈好,就应该让她从中吸取教训,以免日后再犯。”
这话分明是不想让赫连煜再说下去,赫连煜没打算去理会。可一直默默无声的皇后在他说话前先开了口。
“璃妃妹妹,渝王殿下还没说什么,你就这么急着给自己的妹妹定罪不太好吧。本宫倒很想听听渝王殿下怎么说。”
璃妃被说的有点不高兴,本想借着月太后的旨意去阻止,可是,帷幔里没有任何动静,月太后竟然也默许了。
不等璃妃说话,赫连煜就接着自己刚才的话说道:“根据虞二小姐和张女官的描述,虞五小姐表现出那么明显的偷窃欲望是有问题的,试问,一个想偷那么名贵的东西的人,会当众表露出自己的意图,等着人来抓吗?”
真正的贼是不会在自己的脸上写“贼”字的,有些本来就怀疑的人现在也大胆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虞莫盈愕然抬头,目前看来,她并不需要极力为自己证明了。
虞莫妍垂下眸子,底下有强烈的怒火跃过,为什么赫连煜的心还是放在虞莫盈身上。他有没有想过,要是他说虞莫盈没有偷,那自己岂不是落了个构陷堂妹的罪名,今后,别人会怎么看待她?
而璃妃也是不依不挠,“渝王殿下还有其它说法可以证明夜明珠不是阿盈偷的吗?”
话音刚落,赫连煜随即说道:“有。虞二小姐和虞五小姐走散后,是本王同虞五小姐一起走出来的。用那颗夜明珠打开花道后,本王并未见到虞五小姐有任何偷盗的迹象。”
难怪他们会一同出现,原来是早在花道里就相约了。那赫连煜和虞莫盈的关系可就不一般了。顿时,众人有了各种猜测。
虞莫盈感到自己的脸稍稍有点烫,忙给赫连煜投去一个眼神,渝王殿下,求求你别说了。
赫连煜眸中的光华愈浓,丝毫不在意,想继续说下去。
可大家都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帷幔里的月太后先发声了。
只见月太后隔着帷幔,平静地说了句,“那虞五小姐能否将夜明珠拿回?”
众人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虞莫盈的回答。
璃妃总算是又能恣意妄为,要是虞莫盈找不到夜明珠,也逃不了嫌疑。
“启禀太后,臣女没办法拿回。”
万万没料到,大家等了半天,虞莫盈就说了这句话。
慕容琦已经梳洗完回来,看到虞家两姐妹都被牵连进去,心里痛快得很,现在更是愿意嘲讽几句,“我看是你们两个,合起伙来私吞了吧,好好的夜明珠怎么会找不到?”
只是,她的话没说完,就遭到了太后贴身侍婢的一个白眼。
“那你们谁能告诉哀家在哪?哀家就可以同意你们一个请求。”月太后不疾不徐地说道。
赫连煜一听,目光炯炯发亮。虞莫盈心中也是有所触动,这个请求如果能好好利用,那倒真是不错。
“在最后一只鸽子的肚子里。”
又是同一时间,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空中在飞的鸽子,最后一只已经明显掉队了。
“渝王殿下和虞五小姐真是心有灵犀。”在座的贵族们无一不是啧啧感叹。
这么一看,男才女貌,两人又正当妙龄,确实很般配。难得的是可以是一条心。
虞莫盈和赫连煜”唰唰“地看了一眼对方,都不禁揣测,对方会提什么样的请求。
月太后的语气一如平常地说道:“哦?哀家这就派人去把夜明珠从鸽子肚子里取出来。不知你们都有什么请求?”
“哈哈哈.......好!”
他们两个都还没开口说出来,就听到背后响起了笑声。
随后,则是齐齐的箭镞声破空而出,天上在飞的鸽子就一一被射下。
那种箭镞的声音,上次在行宫的时候就听过,是鸣镝。虞莫盈倒抽一口气,萧烨来的真快啊。
只见萧烨在众人的跪拜声中,缓缓踱入花道。
“给朕把夜明珠从鸽腹中剖出。”
话一出口,立马就有宫人把鸽子全都拎了下去。
箭并没有离开萧烨的手,他环视了一圈,沉声问道:“虞家五小姐是哪位?”
虞莫盈在心中经历过一番挣扎过后,才勉强把头抬起来,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何况,她这次来,也是打算好了,正式来会一会萧烨的。
“臣女就是。”
声音清脆婉转,少女清丽的面容在萧烨面前一览无遗。
萧烨心中一惊,果然是她,从行宫回来后,就一直让人查那个私自去盗走金芝虫的女子是谁。后来,有消息传来,说是虞府的五小姐,他还不能肯定,现在,终于算是确定了。
他不屑地一笑,世上没人会有第二次生命,这个虞家的五小姐竟然敢在自己面前玩那些雕虫小技,蒙混过去。他马上就会让她知道,欺君是什么样的下场。
“虞莫盈,你做的真好!”
手中的箭被萧烨慢慢举起,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虞莫盈,随时都可能把箭射出去。
璃妃和虞莫妍长舒了口气,鸣镝一出,萧烨的随身禁军不能犹豫,必须得立刻把自己的箭也发到虞莫盈身上。否则,死的就是他们,这一点,他们已经领教过多次了。
赫连煜的眸色暗沉下来,手中稍稍发力,以确保呆会可以将虞莫盈拉到一边去。
可是,他看向虞莫盈的时候,直觉不对劲。虞莫盈虽是一脸的胆怯,浑身上下也都在战栗着,眼底却有一道道寒光闪过,像是遇到了许久的仇人。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赫连煜顿时百感交集,难道虞莫盈和萧烨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
“陛下......”
只见虞莫盈吐字无力,楚楚可怜地跪在那,脸色煞白,几欲晕倒,仿佛被吓得要不省人事了。
众人看到这种局面,都替她捏了一把汗。他们有些疑惑不解,虞莫盈不仅证明了自己没有偷夜明珠,还找到了夜明珠在哪,按理来说,应该是有功才对,怎么会遭到萧烨的如此对待。
萧烨本想发出致命的一箭,可看到虞莫盈的这副模样,总是会不经意地将她和脑海中的那个女子重叠起来,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
箭在弦上,他却保持着拉弓的姿势许久没有动。
众人这才吁了口气,看来虞莫盈是度过这次的难关了,萧烨是个英俊又残酷的君主,他要想杀一个人,不会思考这么久。
“你找夜明珠的表现很好。朕只是想试试看,你的胆量是不是如你的心智一般。”
萧烨终没放箭,还特意让虞莫盈和大家都起来,坐回去。
“臣女只是个俗人,当然是没有什么胆量可言。”虞莫盈也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战战巍巍地坐回老夫人身边。
东海夜明珠已被人从鸽腹中剥出,洗净,盛在一个青石匣子里送了过来。
萧烨将心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收起,径直走到帷幔边,向月太后问道:“母后,这颗东海夜明珠,可是被完好地送了回来。”
“哀家知道了。既然是虞五小姐和渝王一起找回的,那就把夜明珠赠予他们吧。”思虑了一会,月太后说道:“虞五小姐怎么知道夜明珠是被白鸽吞了呢?”
要把夜明珠送给他们两个人,月太后大方是大方了,可这要怎么分?而且还只问她一个人。
虞莫盈的身体看上去还有些微颤,她毕恭毕敬地回道:“臣女只是运气比较好,看到最后一只白鸽大腹便便,飞得太慢,明显是胃部有大量的负担。而且进御花园时,见那些鸽子饮食习惯怪异,不爱吃饲料,反爱吃小石子。”
这可不只是运气的问题,要是不注意观察,忽略掉那些鸽子,只怕就要受灾了。现在,虞莫盈是没事,还得赏,可这虞莫妍诬赖自己的妹妹,这就难办了。众人已为虞莫妍担心起来。
月太后听了虞莫盈的回答,既不表示满意,也没有表示不满意。就直接把话题转移到虞莫妍身上。
“虞二小姐,是为什么无中生有,一口咬定自己的堂妹去偷了夜明珠。你可知道,要是罪名成立,你的堂妹会受到多重的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