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叔年轻时太拼,体质本来就弱,得知你出事之后就一病不起,大约是太伤心,糖尿病肾衰竭肝癌一并来了,我们想尽办法也没治好他的病,撑了不到半年就走了,走的时候还念念不忘你,希望能看到你平安归来”
顿了顿,陆刚继续说:“孙叔太想你了,临死的时候拉着一个身材和你相似的医生硬说是你,那医生倒也懂事,直到他叫了一声‘爸爸’,孙叔这才安心闭眼。孙叔走的时候你不在,几个亲戚朋友凑了点钱,好歹买了块墓地让他入土为安。”
尽管往事会勾起孙浩的伤痛,但是陆刚还是义无反顾地说了出来,作为儿子,孙浩有权利知道父亲的一切。
伤疤再次被揭开,孙浩泪如雨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人生之哀,莫过于此。
陆刚再次拍了拍孙浩的肩膀:“浩子,节哀,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生活,如果孙叔知道你平安归来,他在九泉之下也会瞑目了。”
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孙浩哽咽道:“刚子,谢谢你,谢谢你送了我爸最后一程。”
孙浩知道陆刚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一定替自己照顾父亲,直到父亲死去,丧事肯定也是他帮着办的。
“谢什么谢?”陆刚说,“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你爸爸就是我爸爸。”
半个小时之后,陆刚把车停在帛州市南郊的枫木陵园门口,又从车里拿出祭品,带着孙浩向山上爬去。
枫木陵园环境优美,松柏掩映,安静平和,的确是死后的好归宿。
孙父的墓很僻静,两人走了很久才到达,来到墓前,陆刚帮孙浩摆出祭品,点燃香烛和冥纸,低声道:“孙叔,浩子平安回来啦!他来看你了,你在九泉之下就安心吧!”
“咚!”
孙浩双膝跪地,大喊一声“爸,不孝孩儿回来了”便大声地哭了起来,连日来的悲痛在这一刻被淋漓尽致地宣泄。
一边哭,孙浩一边磕头,他磕得很认真,也很用力,把地上的青石砖撞得“咚咚”直响,每磕一下头,孙浩便说一句“爸爸,我错了”。
不消几下,孙浩的额头便一片殷红。
陆刚想要拉住孙浩,手伸到半途又缩了回来,他没有理由阻拦一个儿子用他独特的方式祭奠父亲。
好在孙浩磕了九个头之后就停了下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父亲墓碑上的遗照,轻声说:“刚子,能让我和我爸单独待会吗?我想和他说说话。”
“行!我在车里等你。”陆刚说完,扭头下山,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孙浩父子。
直到一个小时之后孙浩才下山,他脸上已经没有泪痕,只有深深的悲痛,上车之后他说了一声“走吧”便陷入沉默之中。
同样悲痛的陆刚并没有发现孙浩刚才磕破的额头此时已经痊愈,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