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中心有一个广场,广场边建了一个很大的戏台,此时,戏台旁停着几辆马车,有人正从马车上往下般箱子,地上已经堆了六七个大木箱,周围围了很多镇上的居民。
“你们说这是镇长从哪里请来的戏班子?怎么从来没见过啊。”一个身穿碎花衣衫的妇人问道。
“是啊!你们看那箱子好像都是新的,不会是刚成立的戏班子吧?”旁边有人附和说道。
“哎!你们不知道吗?镇长的母亲要过八十大寿,老人家小时候生活在河南,最喜欢听豫剧,这是镇长花大价钱从省城请来的豫剧团,是专门来给老人家过大寿的。”
“是吗?”碎花衣衫妇人兴奋道:“我可听人说过,豫剧很好听,一直没听过,今天晚上终于能听一回了。不行,我要赶紧抢个好位置。”
碎花衣衫妇人说完急匆匆的回家拿小板凳了,惹得身后几人一阵调笑。
郝运路过广场听到她们的谈话,心里也是很期待。
那个年代,很多人吃饭都是问题,就连有些孩子平时都在为吃饭发愁,就算有条件好的,有吃有喝,哪也是没什么可玩的,所以能够听一场戏,对于孩子们来说,真的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郝运驻足片刻,想着晚上告诉师傅,他一定会很高兴,因为师傅是一个戏迷,什么戏都爱听。
正在想着,突然一只大手一把把他扒拉到一边,差点摔倒,手里的小猴子险些仍出去。
他有些恼怒,看着大手的主人,气道:“二虎叔,你干嘛?”
陈二虎是镇上的保安队长,长的很壮硕,虎背熊腰,络腮胡子如钢针,虎眼一瞪就给人一种压迫感,一般的人看着就害怕,不敢招惹。
镇长让他做队长,也算是良才得遇,镇上的人也都很放心,唯一不满的是他爱酗酒,而且一喝就醉,醉了就闹事。
陈二虎不理会郝运的叫嚷,带着满身的酒气,大步走到几辆马车前,一脚踹翻一口大木箱子,红着脸吼道:“停下,都给我停下,今儿这戏不唱了,你们都赶紧给我滚。”
周围的人不知发生何事,都吃了一惊,不过看着陈二虎那通红的脸和满身的酒气,也就明白了。
“陈二虎八成是又喝多了,在刷酒疯呢。”有人低语。
陈二虎身材高大,嗓门也大,这一说话,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戏班子的人都停在了那里,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心说“哪来的醉鬼,来这里捣乱?”
“这不是陈二虎吗?他来干嘛?看样子是又在发酒疯了。”碎花衣衫妇人拿着小凳子,刚回来就看到陈二虎在闹事,吓得远远躲开,不敢靠近。
一个身材中等全身肌肉的家伙放下箱子,走到陈二虎面前,皱眉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赶我们走?”
来到陈二虎面前他才发现,自己比陈二虎整整小了圈,但他毫无惧色,昂头与陈二虎对视。
“你管我是谁呢?我是你大爷,不让你们唱就不能唱,费什么话,赶紧滚!”陈二虎被他看的有些恼怒,伸手猛的一推眼前的小个子,一脸的凶相。
小个子是戏班子里的一个武生,也是最能打的一个人,平时也兼任着戏班子的保镖一职,就连班主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谁敢对他如此说话?
顿时他心中大怒,一侧身避开陈二虎的手掌,顺势一把抓住陈二虎的胳膊,踏前一步,一转身腰部猛地用力一扭,扑通一声,将陈二虎重重的摔倒在地。
看的围观的众人一阵惊呼!
陈二虎体壮如牛身材高大,若是平时,他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放倒,只是今天他喝了点酒,脚步虚浮,再加上他一时不备,才会被人给摔了个四脚朝天。
陈二虎气急,闷哼一声,酒也醒了几分,蹭的一下爬起来,一把给小个子武生来了一个熊抱,两人顿时滚做了一团,扭打在一起。
武生也是郁闷,随说他没有下很手,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可即便如此,那一下摔的应该也不轻,没想到只是刚一落地,他就爬了起来,一时大意被抱了个满怀。
就在两人打的难解难分,众人都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远处小跑着来了三个人,隔着很远,为首那人就怒声喝道:“陈二虎!你干什么?还不住手!”
郝运眯着眼睛转头看去,听声音是镇长来了。
镇长比那个武生还矮一点,是个干瘦的小老头,灰白的头发,不过却很精神,腰杆挺得笔直,说话中气很足。
“二虎,简直是胡闹,还不放手?”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身前,想要拉开两人,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还差点做了池鱼,吓得他立刻退到了一边。
“还不过去帮忙拉开,还傻愣着干什么?”他对周围看热闹的人说道。
周围的人这才如梦初醒,立刻有几人上去费力的将两人拉开。
陈二虎是真打出了火气,瞪着眼睛,叫嚣着要废了小个子。
他刚刚吃了暗亏,胸口被武生的胳膊肘撞了几下,捂着胸口,疼的他一阵龇牙咧嘴。
武生也是一阵的不服气,回瞪着陈二虎,虽说他没吃什么亏,但看起来他比陈二虎狼狈多了,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好几处。
“陈二虎!你太不像话了,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你都不感觉丢人吗?”镇长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陈二虎就是一通大骂。
“你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镇长努力压制怒火,气的胡须都在抖动,心说:“好你个陈二虎,这个戏班子是我请来的,你喝了点酒就给我跑来闹事,还敢打人,你给我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镇长……”陈二虎反倒是一脸的愤慨,愤愤的说道:“这场戏咱不能让他们唱,会出事的!”
“唱一出戏会出什么事?”镇长差点被气乐了,小镇虽说不大,也有个千把百口人,一年少说也有十几个戏班子过来表演,要是都出事,小镇上还能太平吗?
“不是的镇长,你听我说。”陈二虎的胸口像是不那么疼了,两只手连说带比划,道:“镇子外面那些被埋的柱子,镇长你知道吧?”
“知道啊!怎么了?”镇长没好气的问道。
“哎!”陈二虎一拍大腿,道:“镇长你糊涂啊!那些柱子它破了咱们镇子的风水,会出大事啊!你别看现在还没事,若是你真的让这些人在这唱一出戏,以前被风水挡住的那些山精鬼怪都会跑过来听,它们听着若是不好听,那还好说,要是它们听着好听,就会不走了,会一直想要听,一旦戏班子走了,它们听不到,肯定就会闹事,我敢保证,戏班子走后,不出三天,它们准会闹事,搞不好都会弄出人命来的。”
“胡说八道!”镇长气急,指着陈二虎骂道:“让我说你什么好?一天到晚不干正事,你懂得什么叫个风水?那些柱子是干吗的你知道吗?那是政府要给咱们镇上通电,埋的那是电线杆,到时候一旦通上电,咱们镇上家家户户都能用上电灯了,电灯你知道是什么吗?喝了点酒在这里一派胡言,再乱说明年这个队长你就别干了。”
他确实气急了,这个戏班子是他好不容易从省城请来给老母亲过大寿的,没想到陈二虎会过来不但闹事,还打了人,这事要是被老太太知道了,还不得把他骂死?气的他胡子一翘一翘,恨不得跳起来给陈二虎一巴掌。
郝运听得有趣,这个陈二虎八成是真的喝多了,想要破了这个天然的三公抱月,只埋几根电线杆子是远远不够的。
郝运卧床十年,那时他眼睛还很正常,魏长风也早就教会他读书识字,家里的古书典籍,前辈手册等,他早就熟读于心,虽然他没爬到山顶上亲眼看过这个风水,但从师傅那里听过很多次,要真想破了这个风水,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其中一座山……炸掉。
陈二虎瞪着眼睛,呼呼喘着粗气,脸憋的通红。
“瞪什么眼?还不赶紧滚!”镇长的手就快戳到陈二虎的鼻子了。
“要是出了事,我看你怎么收场。”陈二虎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他有些不甘,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他真不敢和镇长叫板,只能忍着,暗自咬牙。
镇长气的直哆嗦,在后面破口大骂,不是有人拦着,他就要挽袖子追上去了。
陈二虎一走,风波也渐渐平息,很快,戏班子的众人又开始继续干活。
镇长找到班主,请他回家里喝茶,一路上不断对班主保证,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让他安心在这唱好戏。
班主姓刘,是戏班子的老板。
刘班主也是见好就收,连称无碍,只要人没事就好,似有意无意间,他向镇长打听小镇周围三座大山的情况,为何小镇要建在三座大山的中间?毕竟这中间平坦的地方真的不大。
“你问这个啊。”镇长一脸得色,道:“这三座大山里可是埋葬着不知那朝那代的三位大公,后来有一位云游的道士说那三位大公生前都是德高望重之人,可守护在此居住的人,后来有人听信,就来此居住了,慢慢就形成了现在的三公镇。”
“哦,都是怎么守护的?”刘班主像是来了兴趣。
“嘿嘿……怎么守护的,具体我不知道,不过啊咱们这个镇子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知道叫什么吗?叫长寿镇,这么一说你明白了吧?”镇长显得更加得意了,好像长寿镇这个名字是因他而来的似的。
“哦,这么神奇。”刘班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道:“我看那山上总是云雾缭绕的,想来风景肯定不错,明天我想到山上去看看,欣赏一下湘西的风光,不知道行不行啊?”刘班主边走边笑道。
“这个没问题,下午我来安排。”镇长应允道:“我给你说,要去就去西面那座山,那座山叫公牙山,传说那里埋葬这一位大将军,而且风景也是最好的……”
两人渐远,说话声以听不见了,郝运这才想起手里还有一只快死的猴子,赶忙向着张婶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