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经验十足的清洗者来说,要判断出狙击手所在的位置应该比较简单,不过现在这种天色要做到精准快速地抵达,可能性不太大。
有人惊叫着冲过去检查了一下那个倒掉的孩子,很显然这是徒劳。孩子已经死去,他已不能离开这个星球,甚至连活得更久些的机会都没得到。
更多人则是顺着大致方位靠上来,探照灯的光将梅森刚刚呆过的那片区域照得通亮。
第一个跑过来的人发现了草丛里的M3000狙击枪,大声招呼着。岸边人影在水中央晃动,忙碌着分析枪手的去向。
“可能在水里……”
说话的大约是那个中枪学员的生存导师,他有些愤怒,脸明显变形扭曲,纠结成一团。自己培训的预备清洗者,还没真正战斗就被人无声无息给杀了,这应该算是件很丢人的事情。
水底的梅森看不到这些,他只能尽力向石头底部靠近,以免被发现。
情况有些糟糕,身体各部位都传来钻心疼痛。这不仅是污水渗入伤口的原因,更是因为有移动的生物在啃噬着伤口周边那些撑开的皮肉。
食人鱼?
深深的恐惧瞬间袭来,疼痛感猛然放大,差点就要忍不住浮出水面而仓皇逃命。但现在不能,就算食人鱼再怎么厉害,也不会比头顶这些人还厉害。
“也许跑了……”
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观点。
但不论是哪种,都不会放过对水下进行检查的动作,众人抬起枪一通扫射,差点没将水底的沙子全部搅起。
食人鱼受到惊扰,并且有一部分中枪浮起,四下里哄然散开,不敢再围过去进食。
梅森所处的位置刚好算是死角,变了轨迹的子弹幸运地没有给他造成二次伤害。不过因为缺氧,感觉自己正在晕过去,深深的窒息将他慢慢拉向更深的黑暗之中。
“这边追!”
最先发现草丛中那支狙击枪的人挥手招呼大家,既然水下没有那一定是顺着河道向下游逃去了。有人拾起枪挎在肩头,小步追上众人向下游而去。
梅森在最后一刻浮上水面,异常水响还是引起对方的注意。
灯光打过来,一条食人鱼在水面跃过,迅速扎入水下,激起小朵浪花。
那人摇摇头,不再回头向前去了。
梅森大口喘气,用手将脸上的水抹开,快速爬上岸。得赶紧离开这里,不能等搜索的人回头。
营地里,留下的人还在警戒,那孩子的尸体倒在帐篷前没人收拾,可能要等明天天亮之后。现在的当紧任务是寻获M3000的主人,晚了就会让他逃掉。
帐篷中的鲁曼晕过去已经快半小时,正在慢慢醒来,还不太能看清这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心里还算清楚,刚刚有人进来将自己打晕,而那人的目的只是急救包,而不是针对人。
他是幸运的,就在离帐篷不足十米的地方便躺着白天还一起共餐的伙伴,眉心那个正在变暗的大洞里汩汩流出黏稠血水。
剧烈的疼痛让鲁曼龇着牙,扶向柱子想要站起来。
上天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虽然这个烈火星球上也许没有上天,但事情总是难以解释的巧合。刚刚站到一半,背后就被再次重重一击。
“急救包在哪里,不想死的话快说。”
问话的人当然是夏承浩,这次鲁曼似乎听出了他的声音,十分茫然地转过头来。没错,正是那个当年从超级学院里第一个成功走出的人,为什么会要来抢个急救包呢?
难道这是新任务,又或是对河谷营地的考验?
现在没有更多时间让他去思考,保命要紧,之前耍个小聪明引起外面人注意,看来并没起到实质性作用。不仅没能阻止夏承浩,反而是将那些人调离了营地,好一招调虎离山之计。
“抱头站起来,带我去拿急救包。”
鲁曼瞄了一眼床边那个简易木架,“就在这里!”
“更多的,我需要更多!”
鲁曼搞不明白夏承浩要那么多急救包有何用途,但目前被他用枪顶着却只能听命,对方既然能闯进来就不在乎多杀个人。
一个,两个,三个……
在鲁曼带领下,夏承浩逐一将就近几个帐篷里的急救包全部取走。
“到底要干什么?”
“少知道为好,继续装受害者对你有益无害。”
夏承浩冷冷丢下一句,重重推了一把鲁曼,要求他挡在前面作为盾牌,现在是撤退时间。
鲁曼战战兢兢由夏承浩威逼向前,不小心刚好踩到那个死去的孩子身上。低头一看,差点儿没叫出来,但他不能,现在要出声的话夏承浩自然是不会放过。
“站在这里别动!有狙击枪瞄着你,劝你好好呆着,直到我离开。”
这样的警告对于鲁曼来说是有意义的,而且脚边这具尸体说明了一切。他不想死,至少不想现在就死,不论可否走出烈火星球,能多活一天算一天,求生的本能也是人性的弱点。
夏承浩向黑暗中退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下。
他要去找梅森卡尔,从刚才M3000的弹道分析,他应该还在那快大石头边不远处。
没有事先约定,现在要靠幸运或说是默契才能碰头,谁也不知道谁会出现在哪里,无法用先进的定位,也无法用呼唤来进行交流。
脚步突然开始变得沉重,如昨天晚上一样,还有阵阵眩晕袭来。
像是饥饿引起的,可这不成立,白天的进食完全足够。晚上八点,时间吻合性极高。
一步,两步……
最终他还是没能坚持下去,眩晕中重重栽倒在地,眼睁睁看着天边已经快要被云层掩去的月亮。
他试图想要向前爬行但做不到,全身软弱无力,伸个手指的力量都失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病了吗?
不对,是否白天吃了那毒蛇肉之后现在才发作?
有轻微响声从十多米开外的水草边传来,接着是有节奏地步步靠近。
“梅森?”,夏承浩从这样走路的节奏推断,那是个脚步受伤严重的孩子,体重不大,除了他之外再无别人。
当熟悉的脸出现在头顶,夏承浩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难解说道:“急救包……,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