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电话轻笑几声,然后装作无所谓的回答我:“你的消息好灵通,我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你就已经知道了。”
我笑笑:“说来也巧,我去年结识一位朋友,她恰好跟卜莉莎很熟。”
他沉思片刻问我:“你知道咱俩离婚的第二天,我送给卜莉莎什么礼物吗?”
我轻扬眉角无所谓的回道:“钻戒?”
他依旧淡然自若:“不,是辞呈!”
他并没有在事后告诉我,我跟他离婚后他果断斩了另一边。
我始终没有想象过,他孤独一人住着原先有我们娘俩的四百平米别墅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
我想知道,当他面对我跟小萱儿留下的物品时,他是不是也像我看到某种他有过的物品,一样会紧皱眉头。
看惯生死之后,我甚至看透了人生。
我对他所有的介意瞬间释怀。我只是有些同情他,并没有选择原谅。因为他更适合适应冰冷,原因是他咎由自取。
他问我,如果当初他并没有轻而易举的放我走,我会不会原谅跟他度过余生。
我说,人生没有当初,我只知道当初他没有留我。
他说,他太了解我的脾气,我决定的事,是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的。
他说的对,一年后对我做出当时的假设,这让我怎么回答?
就好像杀人犯对着冰冷的尸体说:“如果我当初没有杀人,就不会入狱。”可笑吗?尸体根本不会跳起来回答他的疑虑。
我也不敢保证,一年前他在离婚处挽留我的话,我会头也不回的走。
没有什么可以抹杀一个人的记忆,除非失忆。
我跟他在一起的八年里,有着8X365天的回忆。
主要的是我没有失忆,我也没有得失心疯,我更没有大气到去遗忘每一片过往,更不会“嘶”的揭下伤疤,然后笑着给人家看血淋淋的伤口,还呲牙咧嘴的说着一点都不疼。
他问我,还爱他吗?
这让我怎么回答?还爱他吗?这个答案好像在我这里选择了稍纵即逝。
我想告诉他,人生根本没有如果,只有现在。所谓的距离,就是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已经不再需要你。
我沉默了一会儿,告诉在另一端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一手拿着小勺搅着咖啡的龚小毅。
“我恋爱了。跟胡小东。”
他待我说完,手一颤,咖啡撒了一地。
他一边神情慌乱的擦拭地板上撒了一片的咖啡一边真诚的忠告我,我根本不会跟胡小东有结果。
他说:“就算你们家世不相上下,甚至你们更胜一寿。可是他愿意跟你一起抚养别人的孩子吗?”
我怒发冲冠并不是要反驳我与胡小东的差距,我反驳是为了龚小毅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告诉他:“他不是跟我一起抚养别人的孩子,他是跟我抚养我的孩子。龚小毅当我们红本换绿本的那一刻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那是意味着从此往后,你跟龚小萱除了血缘关系已经别无其他了。你还当你是谁?小萱儿的姓由我决定,往后就算她的姓不了胡,我也会让她姓谷,但绝对不会姓你的龚。你放心待你死后,我也会保证我的孩子绝对不会跑去你家跟你的孩子抢家产。”
在挂上电话之前,龚小毅还在窗边出神,我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不会被谁取代,在这稍纵即逝的道路上,无论哪种情,我们都需要分秒必争,你我都要懂得,逝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挂上电话,我好不容易可以松口气,刚抛开空洞的忧伤躺下,门铃肆无忌惮地响起来。
我生硬的站在门口监控屏幕前,屏幕里是我姑妈那张不耐烦的脸。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放她进来,就看她扬起手,然后下一秒,我家的门铃开始更加不耐烦地连续狂叫起来。
我困顿的决定还是放她进来吧。
姑妈进门看到趴在地上熟睡的两个疯女人后愣了一秒,然后轻声对我说:“这可怎么办?我约了一个小伙相亲呢!”
我瞬间对我姑妈肃然起敬致以膜拜,竖起大拇指。
“姑妈,您真是我的偶像,这口味,忒正!”
我姑妈耀武扬威地高昂着沉重的脑袋:“必须的!”
“好了,你去相亲吧。我要睡觉了。”我话锋一转请姑妈出去。
我姑妈满脸苍白地看着我问:“谁跟你说我要相亲了?”
当她忍不住提高音调继续解释说:“那可是一个事业有成的帅小伙,我打算介绍给小柯呢!”这话音还未落定,躺在地上的那两具假尸“嗖”的爬起来,两眼还朝我的位置投来绿嗖嗖的光。
我不禁感慨,这两个女人饥饿太久了......
半个小时后。
不得不承认我的生活太多姿多彩了,当仨女人带着一孩子出现在目标眼前的时候,那男人一脸痴呆还差点就流出口水。
他颤颤巍巍地眯着笑眼挨个把我们审视了一遍,随后风一样的站起身,抖着声音笑眯眯的问:“谷董不是说给我介绍一个对象吗?这......怎么来了这么多?”
我拉开座椅,率先坐下:“你别先高兴太早,我们只是跟来把关的。”
男子咽咽口水,点头道:“哦哦,好。”他重新用眼睛扫了我们一遍,最后目光定格到小萱儿身上:“这是?”
我瞪这个呆子一眼:“这是我女儿!”
“她也是跟来把关的?”
这次换做小柯跟童瑶同时拿眼瞪他,她们直到在位置上做好,鄙视的眼神还是没舍得在这位奇葩身上挪开。
小萱儿坐在位置上翘着打着沉重石膏的腿:“我不想来,但是家里的人都来相亲了,我怕没人照顾我就跟来了。”
我姿势优雅地喝进嘴里的咖啡,差点随着小萱儿的尾音没形象的喷出来。
但在我转过脸望向一边的时候,嘴里的咖啡全从鼻子里呛了出来。
我赶紧把充满羞耻的脑袋埋在桌下,然后奋力的拿纸巾擦在鼻子里溺出的咖啡。
我之所以会反应如此大,是因为我转过脸看到胡小东跟赵东东嬉笑怒骂的走到离我们不远的位置坐下。
还好,他们没有看到我。
我拍拍坐在里面的安小柯,鬼鬼祟祟的贴近她的耳朵,即使她满脸隐忍着不甘心,我还是难以启齿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咱俩换位置吧。”
她抽身问我:“为什么?你屁股下面坐了水?”
我知道在她正在跟我较真,因为她懂我,我一旦央求她就不会拿脸色给她看。
我想发作又有求与她,童瑶跟那奇葩男好奇地盯着我们俩,就好像正在动物园观看老虎与狮子谈判。
我鬼鬼祟祟伸出头看向胡小东坐在的方向,当胡小东转脸叫服务生之前我赶紧抽身去哀求安小柯。
“你开个价,我想跟你换位置。”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感觉我是趁火打劫的那种卑鄙的女人嘛?我只是好奇!”
我贴着她的耳朵说:“胡小东就在我们正前方,我坐的这个位置,他只要向左斜视45°就会看到我。”
安小柯用余光瞟我:“看到又怎样?”
“的确不会怎样,重要的是我们对面坐着一个奇葩男,没准胡小东走过来打招呼的时候,他就会闹出点幺蛾子。”
安小柯奋起还击:“你刚买的那个LV,我看着挺好的。”
“刚才是你说自己根本不是趁火打劫的卑鄙小人的。”我满脸鄙夷着上下打量她。
“那你就继续坐在那里吧。”她盯着我格外冷静。
这货根本就不能用卑鄙无耻来形容,她应该用非常卑鄙无耻来形容。
但局势不容犹豫,我赶紧点头答应。
待我们终于消停下来,童瑶一针见血的转脸问奇葩男:“你有房有车有存款吗?”
奇葩男:“这是你们女人的开场白吗?”
我乘胜追击:“看样子你经常相亲。”
奇葩男笑笑:“第一次!”
我很坦然地依到椅背:“我们都是第一次来相亲。但是我们并没有您看起来那么有经验。”
童瑶一副我挡住她尿急去厕所的表情,她奋力踩到我脚上。然后我乖乖闭上嘴开始揣测现在的局势,一副久经相亲战场的样子。
童瑶正字圆腔道:“没有钱没有车没有房,还出来相什么亲啊?”
我跟安小柯面目可憎地朝她投去想痛扁她的目光。
但童瑶用她强大的好奇心对我们俩投来的目光选择视而不见。
那奇葩男的脸上露出疲倦:“钱对女人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尽管我跟小柯在怎么用力去踩童瑶的脚,还是没有堵住她的嘴。随后我们就后悔了,我俩踩她脚本身就是错的。我们俩应该直接捂住她的嘴。
“重要。相比男人随波逐流的爱情,倒并不如物质让人来的踏实。如果钱不重要,那你们男人为什么还要争得头破血流呢。”
“我们男人争得头破血流不还是为了你们女人的欲望。”
我原本不打算加入童瑶的阵脚,至少在这之前我比她理智多了。